芙寧娜同時玩兩個游戲的第三周,王萱發現她有了個奇怪的習慣:早上玩《原神》時,會把手機放在陽臺的陽光下,說“讓楓丹的水接受點陽光”;晚上玩《暗區突圍》前,會對著屏幕哈口氣,說“讓空氣里的水汽幫我聽聲”。
“你這是把游戲當楓丹來養了?”王萱靠在門框上,看著她對著手機念念有詞,忍不住打趣。
芙寧娜頭也不抬:“水是有記憶的,不管是游戲里的還是現實里的。”她操控著水元素角色跳過河流,“你看,它記得我喜歡從左邊游過去?!?/p>
阿黃拿著兩個剛烤好的蛋撻走進來,香氣在房間里散開。“嘗嘗這個,我媽剛烤的,熱乎著呢。”他把蛋撻放在桌上,“今天《原神》更新了楓丹劇情,據說有新的水之BOSS,要不要去試試?”
芙寧娜眼睛一亮,放下暗區的手機,拿起另一個設備。當看到劇情里的水之龍出現時,她忽然安靜下來,指尖懸在屏幕上,久久沒有落下。
“怎么了?”王萱湊過去看。
“它的鱗片顏色不對?!避綄幠容p聲說,語氣里帶著點失落,“真正的水之龍,鱗片在陽光下會泛著藍光,像碎掉的天空,這里的偏綠了。”
“可能是設計師沒見過真的水之龍吧?!蓖踺姘参克熬拖裎遗恼掌?,有時候也會調錯色調。”
芙寧娜點點頭,繼續推進劇情。當看到水之龍被誤解時,她忽然紅了眼眶:“他們不知道,它只是想保護楓丹。”在楓丹,她也曾為了守護民眾,做過不被理解的決定。
阿黃遞過一張紙巾:“游戲而已,別當真。”
“可它太像了?!避綄幠炔亮瞬裂劬Γ斑B受傷時的嗚咽聲都一樣?!?/p>
那天下午,芙寧娜沒再玩游戲。她坐在陽臺上,看著遠處的珠江,水面波光粼粼,像撒了層金粉。王萱陪在她身邊,忽然說:“其實不管是游戲還是現實,重要的是你感受到的東西是真的。”
“就像在哈爾濱,雪是真的,暖是真的。”芙寧娜望著水面,“在這里,蛋撻的甜是真的,你們的關心也是真的。”
晚上,芙寧娜打開暗區突圍,組隊時又遇到了那個菜隊友。這次他沒亂跑,而是乖乖跟在后面,還主動把撿到的醫療包分給芙寧娜?!吧洗沃x謝你帶帶我?!标犛寻l來消息,“我練了好久聽聲辨位,雖然還是沒你厲害。”
芙寧娜笑了,操控角色給他扔了個高級子彈:“這個比你用的好,能打穿重甲。”
王萱看著這一幕,忽然覺得,游戲像個奇妙的棱鏡,把不同世界的光折射到一起。芙寧娜帶著楓丹的經驗走進游戲,又把游戲里的溫暖帶回現實,就像珠江的水流,從不會因為堤壩而停止流動。
接下來的日子,芙寧娜漸漸找到了兩個游戲的樂趣。她會在《原神》里帶萌新過副本,耐心教他們元素反應;也會在《暗區突圍》里當“人肉雷達”,幫隊友精準報點。有人問她為什么這么厲害,她總是說:“因為我認識水,也懂聲音?!?/p>
周末,阿黃帶她們去中山的一個濕地公園。湖邊有大片的蘆葦,風吹過,發出“沙沙”的聲響。芙寧娜站在湖邊,忽然說:“這里的水聲和楓丹的內湖很像,只是更溫柔,沒有那么多急流?!?/p>
王萱舉著相機,把她的背影拍下來。照片里,芙寧娜的寶藍色裙擺被風吹起,像一只停在岸邊的蝴蝶,遠處的湖水和天空連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現實,哪里是楓丹。
回去的路上,芙寧娜靠在公交后座睡著了,手里還攥著手機,屏幕上是暗區突圍的倉庫界面,整齊地碼著她收集的物資。阿黃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輕輕蓋在她身上。
“你說,她會不會有一天,把這里當成另一個楓丹?”王萱小聲問。
“可能吧。”阿黃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但不管是哪個世界,只要有她在意的人和事,哪里都是家?!?/p>
公交到站,阿黃輕輕叫醒芙寧娜。她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忽然笑著說:“我夢到在暗區里,撿到了一個會噴水的醫療包,像楓丹的療傷泉,用了之后,所有隊友都滿血復活了?!?/p>
王萱和阿黃相視一笑,牽著她的手走下車。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三條交織在一起的線,一頭連著楓丹的過去,一頭系著此刻的中山,中間還纏繞著游戲世界的光影。
晚上吃飯時,芙寧娜忽然說:“明天我想試試用暗區的聽聲方法,去公園找流浪貓。”她眼睛亮晶晶的,“它們走路很輕,但我肯定能聽到。”
“那得早點起,貓早上最活躍?!卑ⅫS媽媽笑著說,“我給你準備點貓糧,放在小袋子里?!?/p>
芙寧娜點點頭,夾了塊清蒸魚:“謝謝阿姨。對了,游戲里的魚為什么不能吃?明明看起來很新鮮?!?/p>
“因為那是數據模型,不是真的魚呀?!蓖踺嫘Φ们把龊蠛?,“等周末我們去釣魚,釣上來的魚讓阿姨給你做松鼠鱖魚,比游戲里的好看還好吃?!?/p>
芙寧娜聽得認真,忽然放下筷子:“那我要在暗區里多撿點繩子,說不定能當魚線用?!?/p>
阿黃差點把嘴里的湯噴出來:“游戲里的繩子是綁物資的,釣魚得用專用魚線,我明天給你找一卷?!?/p>
飯后,芙寧娜坐在地毯上,一邊用平板玩《原神》鋤大地,一邊用手機掛著暗區的離線模式。王萱在整理下周去珠海拍攝的設備,阿黃則在研究新出的釣魚攻略,客廳里只有設備運行的低鳴和芙寧娜偶爾發出的輕呼。
“你看這個丘丘人,居然在偷我的落落莓!”芙寧娜戳著屏幕,“跟楓丹的偷果鳥一模一樣,就知道趁人不注意下手?!?/p>
王萱湊過去看了一眼,忽然指著屏幕角落:“那里有只晶蝶,快抓它,能換原石?!?/p>
芙寧娜手忙腳亂地操控角色跑過去,晶蝶卻撲棱著翅膀飛走了。她氣鼓鼓地鼓起腮幫子:“比楓丹的光蝶還機靈!”
“慢慢來,它會停在水邊的。”阿黃頭也不抬地說,“就像現實里的蝴蝶,總愛在花叢和水源邊打轉。”
果然,過了一會兒,晶蝶真的落在了湖邊的荷葉上。芙寧娜屏住呼吸,輕輕點擊屏幕,終于成功捕獲。“抓到了!”她舉起平板展示,眼睛亮得像兩顆星星。
王萱看著她雀躍的樣子,忽然覺得這兩個游戲像兩面鏡子——一面照出楓丹的影子,一面映出現實的輪廓,而芙寧娜站在中間,把兩個世界的光都揉進了眼里。
深夜,芙寧娜躺在床上,兩個手機都放在枕邊。左邊是暗區倉庫里整齊碼放的物資,右邊是原神楓丹的夜景,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在屏幕上投下一道銀線,像給兩個世界搭了座橋。
她想起今天在暗區里,那個菜隊友終于成功淘汰了一個敵人,發來一連串的感嘆號;想起在原神里,帶的萌新第一次打出融化反應時的歡呼;想起王萱幫她拍的照片里,自己抱著手機笑的樣子;想起阿黃媽媽烤的蛋撻,甜得能粘住牙齒。
這些碎片像水流里的光點,慢慢匯聚成河。
第二天一早,芙寧娜拉著王萱和阿黃去了公園。她果然用暗區里的聽聲方法,在蘆葦叢里找到了三只流浪貓。阿黃媽媽準備的貓糧剛倒出來,貓咪就搖著尾巴圍了過來。
“你看,有用吧?”芙寧娜蹲在地上,看著貓咪吃東西,眼睛里滿是溫柔,“游戲里的本事,在現實里也能用。”
王萱舉著相機,把這一幕拍下來。照片里,陽光穿過蘆葦,落在芙寧娜和貓咪身上,像撒了層金粉,手機從她口袋里露出一角,屏幕上還停留在暗區的倉庫界面。
回去的路上,芙寧娜忽然說:“我好像有點明白,人類為什么喜歡做游戲了?!?/p>
“為什么?”阿黃問。
“因為可以把想念的東西放進去,把想說的話說出來?!避綄幠韧h處的天空,“就像我在楓丹,會把民眾的故事編成歌劇。”
她頓了頓,忽然笑了:“而且,在游戲里,我既能當守護楓丹的水神,也能當和你們并肩作戰的普通人,這種感覺……很奇妙?!?/p>
王萱和阿黃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或許游戲的意義從來不止于娛樂。對芙寧娜來說,它是連接過去與現在的橋,是讓她在陌生世界里找到熟悉感的錨;對王萱和阿黃來說,它是看見芙寧娜內心的窗,是讓彼此距離更近的紐帶。
就像珠江的水流會匯入大海,楓丹的潮汐會漫過堤岸,這些細碎的瞬間,終將在時光里沉淀,變成比游戲數據更長久的東西。
下午,芙寧娜打開原神,給角色換上了新獲得的水之翼。翅膀展開時,藍光在屏幕上流轉,像真的有水流在舞動。她操控角色站在楓丹歌劇院的頂端,望著遠處的云海,忽然對著手機輕聲說:“我在這里,也很好?!?/p>
風吹過陽臺,帶來白玉蘭的香味。王萱在整理照片,阿黃在廚房幫媽媽打下手,鍋里的湯咕嘟咕嘟冒著泡,像在應和著屏幕里的潮汐聲。
兩個世界的光,在此刻交匯,溫柔得像從未分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