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小師叔 第75章 靈植遭殃

劍閣那場“劍氣初鳴”的余波，如同最凜冽的寒風，久久盤桓在逍遙宗核心高層的心頭，吹得每個人都透心涼。

玉衡真人閉關了。據守關弟子傳出的零星消息，這位素來冷峻如冰的劍閣之主，自那日被抬回靜室后，便對著祖師殿方向枯坐三日，不言不語，不飲不食。第四日，一口壓抑已久的逆血終于狂噴而出，染紅了面前清虛道尊的劍意圖譜。噴完血，他反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眼神空洞地喃喃了一句：“劍氣初鳴……尚可……尚可……”隨即封閉洞府，掛上了“生死勿擾”的牌子。沒人知道他是悟了還是徹底崩了。

掌教云崖子真人雖未吐血，但也肉眼可見地憔悴了一圈。眼袋浮腫，目光時常失焦，握著拂塵的手總是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處理宗門事務時，常常對著玉簡發呆，口中無意識地重復著“鎮岳……低頭……祖師……”等破碎的詞句。清風子祖師擔憂地送去幾瓶頂級安神養魂的丹藥，云崖子木然地接過，看也不看就塞進袖里乾坤，仿佛那只是幾塊石頭。

枯木長老在連續灌了靈韻真人三爐特制的“固本培元鎮魂湯”后，終于不再輕易暈厥，但那張如同老樹皮的臉徹底失去了所有表情，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偶爾有弟子犯錯被押到戒律堂，枯木長老也只是抬抬眼皮，揮揮手，有氣無力地吐出兩個字：“隨他……”嚇得那弟子以為自己要被處以極刑，哭嚎著跑掉了。整個戒律堂，籠罩在一片比寒潭煞氣還要沉重的死寂之中。

靈韻真人看著同僚們這副慘狀，再想想自己丹閣的損失，只覺得心力交瘁。她將丹閣所有易爆、易燃、易被“順走”的藥材全部加了十七八道禁制鎖進秘庫，連只蚊子都別想輕易飛進去。翠微苑那間惹禍的小丹房更是被她親自出手，布下層層疊疊的隔絕禁制，徹底封死，連只螞蟻爬過的痕跡都不想再看到。

整個逍遙宗上層，彌漫著一種劫后余生卻又無比壓抑的、詭異的平靜。所有人看向翠微苑方向的眼神，都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復雜——敬畏、恐懼、無奈，以及一絲絲揮之不去的……麻木？仿佛那里盤踞著一頭無法理解、無法預測、只能祈求它暫時安分的洪荒兇獸。

然而，風暴中心的翠微苑內，卻是一派“祥和”。

歐衛完全不知道外面因他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小家伙抱著那柄溫順的翠綠“青蘿劍”，在苑內玩得不亦樂乎。他把青蘿劍當成了新得的超級玩具——用它去戳靈泉里慢吞吞的玉髓錦鯉（錦鯉嚇得沉底三天沒敢冒泡），用它去夠屋檐下翠羽靈雀的窩（靈雀舉家搬遷，不知所蹤），甚至用它去挖暖玉地板上鑲嵌的、會發光的螢石（被玄青拎著后脖領子提溜回來）。

玄青依舊如同沉默的影子，大部分時間端坐于攬翠軒內，閉目神游。只是偶爾，當歐衛揮舞青蘿劍的動作過于“豪放”，眼看就要戳到不該戳的地方（比如苑中那棵千年朱果樹的主干）時，他才會極其自然地抬抬手指，一股無形的柔力便會悄然牽引開那危險的劍尖。

這種“祥和”的日子，在逍遙宗高層戰戰兢兢的祈禱中，持續了數日。

這日清晨，陽光明媚，靈鳥啁啾。

歐衛早早醒來，精力充沛。他抱著青蘿劍，在暖玉回廊上跑來跑去，小臉上洋溢著快樂。追了一會兒翩翩起舞的彩蝶，小家伙覺得有些無聊了。苑子里的錦鯉不敢冒頭，靈雀搬了家，連草叢里的雪絨兔都好幾天不見蹤影。

他百無聊賴地揮舞著青蘿劍，翠綠的劍尖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毫無章法的軌跡。目光漫無目的地掃過苑內的奇花異草，最終落在了回廊盡頭，那片被低矮白玉圍欄圈起來的、靈氣格外氤氳的區域——靈植園圃。

這片園圃是靈韻真人精心打理，專門移栽過來供歐衛“感受自然生機”的。里面種植的并非普通花草，而是各種年份尚淺、但潛力巨大、外形奇特有趣的靈植靈藥。有葉片如同翡翠雕琢、散發著清香的“碧玉蘭”，有藤蔓上掛滿晶瑩剔透小燈籠果的“琉璃藤”，有扎根在溫潤白玉盆中、花瓣如同七彩云霞的“霓裳花”……每一株都流光溢彩，生機勃勃。

往日里，歐衛對這些“花花草草”興趣缺缺，總覺得沒有會飛的蝴蝶和會游的魚兒好玩。但今天，或許是無聊透頂，又或許是那幾株“琉璃藤”上掛著的、亮晶晶如同糖果的小燈籠果實在太過誘人，小家伙的目光被牢牢吸引住了。

他抱著青蘿劍，噔噔噔地跑到白玉圍欄邊，踮起腳尖，小腦袋探過圍欄，大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那些在晨光下折射著七彩光暈的“小燈籠”。

“哇……亮亮的……像糖球！”歐衛舔了舔小嘴唇，一股強烈的渴望涌上心頭。他記得上次在丹房，那個綠綠的水（千年碧玉髓）就很好喝！這個亮亮的小果子，肯定也很好吃！

小家伙左右看看，玄青伯伯在軒里閉著眼睛，苑里靜悄悄的。他小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像只準備偷腥的小貓。他先把心愛的青蘿劍小心翼翼地放在圍欄外的暖玉地上，然后小手扒著光滑的白玉圍欄，小短腿一蹬，吭哧吭哧地翻了進去！

噗通！

小小的身子落在松軟的靈土上，濺起幾點泥土。

歐衛毫不在意，拍拍小屁股上的土，目標明確地朝著那株掛滿“小糖球”的琉璃藤沖了過去！

他伸出小手，迫不及待地摘下一顆最飽滿、最晶瑩的琉璃果。果子入手微涼，如同上好的水晶，散發著淡淡的草木清香和一絲奇異的甜味。

“啊嗚！” 小家伙想也沒想，直接把果子塞進了嘴里，用力一咬！

嘎嘣！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唔……好硬！” 歐衛小臉皺成了一團，小眉頭緊緊擰著。這“糖球”一點都不甜！反而又硬又澀！像啃石頭！他“呸呸”兩聲，把嘴里咬碎的、帶著點微甜汁液的果殼渣吐了出來，小臉上滿是嫌棄。

小家伙不甘心，又摘了一顆更大的，再次塞進嘴里。

嘎嘣！呸呸！

還是硬！還是澀！

“騙人！一點都不好吃！” 歐衛氣鼓鼓地把手里剩下的半顆果子扔在地上，小腳丫還不解氣地踩了兩下。他覺得自己被騙了！這些亮亮的果子一點都不像看起來那么好吃！

滿腔期待落空，小家伙的小脾氣上來了。他撅著嘴，大眼睛在園圃里掃視，尋找新的“玩具”發泄不滿。

很快，他的目光被園圃角落一株奇特的植物吸引了。

那植物只有半尺高，通體呈現出一種溫潤內斂的紫金色澤，生有九片狹長如劍、表面天然布滿玄奧銀色紋路的葉子。葉片簇擁的中心，拱衛著一顆拇指大小、形似小蘿卜、卻散發著柔和紫金光芒的塊莖。一股極其精純溫和、仿佛能滋養神魂的奇異香氣，正從那塊莖上散發出來，縈繞不散。

正是靈韻真人視若珍寶、耗費無數心血培育的幼生期“九葉蘊神芝”！此物乃滋養壯大神魂的無上圣品，百年長一葉，千年蘊塊莖！眼前這株雖只九葉初成，塊莖尚小，卻是丹閣未來的希望，價值無可估量！

然而，在歐衛眼里，這株散發著好聞香氣的紫金色“小草”，頂上那個亮晶晶的“小蘿卜”，可比那些硬邦邦的“假糖球”有意思多了！而且，那“小蘿卜”的形狀……好像他以前在破廟后山挖到過的野山參？甜甜的！

被琉璃果欺騙的憤怒和對“甜蘿卜”的渴望瞬間占據了小家伙的全部心神。他噔噔噔跑過去，蹲在九葉蘊神芝面前，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紫金色的塊莖。

“小蘿卜！香香的！肯定好吃！” 歐衛篤定地想著。

他伸出小手，沒有去碰那漂亮的葉子，而是直接抓住了那紫金色塊莖露在泥土外面的部分，用力……往外一拔！

“嘿咻！”

小家伙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噗——！

一聲輕微的、如同蘿卜離土的輕響。

那株被靈韻真人寄予厚望、耗費無數珍稀靈液澆灌、小心翼翼呵護了數十年的九葉蘊神芝，連同它那剛剛蘊育出雛形、蘊含著磅礴神魂本源的紫金塊莖，被歐衛如同拔野草般，輕輕松松、完完整整地……從松軟的靈土里拔了出來！

根須帶著新鮮的泥土，九片紫金劍葉在晨風中微微顫抖，那塊拇指大小的紫金塊莖在歐衛的小手里散發著誘人的光芒和香氣。

“嘿嘿！拔到啦！” 歐衛小臉上綻開得意的笑容，舉起手里的“戰利品”，對著陽光看了看。紫金色的“小蘿卜”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好看極了！肯定比那些假糖球好吃！

小家伙迫不及待地張開小嘴，就要朝著那珍貴的紫金塊莖咬下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住手——！??！”

一聲凄厲到變調、充滿了無盡驚恐和心碎的尖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鳳凰，撕裂了翠微苑寧靜的晨空！

只見靈韻真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園圃圍欄外，她原本溫婉柔美的臉龐此刻扭曲變形，美眸圓睜欲裂，死死盯著歐衛手里那株被連根拔起、根須還在滴著靈土的九葉蘊神芝，整個人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搖搖欲墜！

她的心！她的肝！她耗費了無數心血、寄托了丹閣未來的希望??！就這么……就這么被當成野蘿卜拔了？！

靈韻真人只覺得一股逆血直沖腦門，眼前陣陣發黑，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纖手指著歐衛，抖得如同風中的柳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歐衛被靈韻奶奶這突如其來的尖叫嚇了一跳！小手一抖，那株珍貴的九葉蘊神芝連同紫金塊莖脫手飛出，吧嗒一聲掉在了松軟的靈土上。

“靈韻師叔！發生何事？！” 負責今日輪值看守翠微苑靈植園圃的丹閣精英弟子青葉（青禾的師妹），聞聲急匆匆地趕來。當她看到園圃內被踩爛的琉璃果，尤其是看到地上那株被連根拔起、沾滿泥土、葉片都蔫了幾分的九葉蘊神芝時——

“啊——！我的蘊神芝?。?！” 青葉發出一聲比靈韻真人更加凄厲、更加絕望的慘叫！她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直接癱坐在了圍欄外，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洶涌而出！完了！全完了！她負責看護的靈植……尤其是這株師叔的命根子……毀了！被幼尊當蘿卜拔了！她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被震怒的師叔罰去寒潭挖礦挖到天荒地老的悲慘未來！

靈韻真人被青葉的慘叫驚醒，她猛地回神，如同護崽的母獸，紅著眼睛就要沖進園圃去搶救她那命根子：“幼尊！那是我的……”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更讓她，以及隨后聞訊趕來的云崖子、清風子、紫霄、玄誠等一眾核心高層（枯木長老被強行架來“鍛煉心臟”）魂飛魄散的一幕，正在園圃內上演！

只見歐衛被靈韻真人和青葉的尖叫嚇到，小身子下意識地后退一步，小腳丫無意識地……踩在了那株掉在地上的九葉蘊神芝的紫金色塊莖上！

噗嘰！

一聲輕微的、如同熟透漿果被踩爆的聲響。

那枚拇指大小、蘊含著磅礴溫和神魂本源、讓化神修士都垂涎欲滴的紫金塊莖，在歐衛那毫無靈力、甚至帶著點泥土的小腳丫下……瞬間被踩扁了！

溫潤的紫金色澤瞬間黯淡，精純的神魂本源氣息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般迅速消散！塊莖破裂處，流淌出幾滴如同融化的紫金蜜蠟般的粘稠液體，迅速滲入靈土之中，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被踩扁的、沾滿泥土的殘骸……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整個翠微苑，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

靈韻真人保持著前沖的姿勢，僵在原地，美眸死死盯著地上那灘被踩扁的紫金殘骸，瞳孔徹底失去了焦距。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如同風中殘燭。

青葉癱坐在地，張大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眼淚無聲地洶涌流淌。

云崖子掌教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嘴唇哆嗦著，手中的拂塵“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清風子祖師睿智的老臉上表情一片空白，仿佛瞬間蒼老了百歲。

紫霄真人鋼針般的虬髯根根倒豎，銅鈴大的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喉嚨里發出“咯咯”的怪響。

玄誠祖師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被兩名弟子攙扶著的枯木長老，原本麻木的眼神在看到那灘紫金殘骸時，猛地聚焦了一下，隨即老臉劇烈地抽搐起來，喉嚨里“嗬嗬”作響，白眼一翻，眼看就要第四次暈厥過去！旁邊的弟子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死命掐他人中：“長老！長老挺住?。　?/p>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歐衛，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那片被踩扁的、黏糊糊的“紫泥”，小臉上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他抬起小腳丫，在旁邊的靈土上蹭了蹭，想把那黏糊糊的東西蹭掉，嘴里還嘟囔著：“黏黏的……臟臟的……不好玩！”

蹭了兩下，小家伙覺得腳上還是不舒服。他目光一轉，看到了旁邊另一株長得格外茂盛、葉片肥厚油綠、如同巨大蒲扇般的靈植——那是一株年份近百的“玉髓碧羅草”，其葉片蘊含精純木靈生機，是煉制多種高階療傷丹藥的主藥。

歐衛想也沒想，伸出小腳丫，直接在那肥厚油綠的葉片上……用力蹭了蹭！

嘩啦！

那看似堅韌的葉片，在歐衛的小腳丫下，如同脆弱的宣紙般，瞬間被擦破了一大片！綠色的汁液混合著泥土，糊在了葉片上，也糊在了歐衛的小腳丫上……

“啊——！我的碧羅草?。?！” 剛剛被掐醒的枯木長老，目睹此景，發出一聲比剛才更加凄厲、更加絕望的慘叫！眼前一黑，徹底暈死過去！這次連掐人中都不管用了！

靈韻真人終于從巨大的打擊中回過一絲神，看到自己另一株珍視的靈草也遭了毒腳，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形搖搖欲墜！

“師叔！” “靈韻師妹！” 眾人驚呼，亂作一團。

整個翠微苑靈植園圃內外，徹底陷入了一片雞飛狗跳、鬼哭狼嚎的末日景象！丹閣的希望被踩扁了！長老們暈的暈，吐血的吐血！弟子在哭嚎！靈植在哀鳴！

而造成這一切混亂的小家伙，看著自己依舊有點黏糊糊的小腳丫，又看看周圍亂成一團、表情扭曲痛苦的大人們，小臉上充滿了茫然和委屈。他不就是拔了個“小蘿卜”蹭了蹭腳嘛？這些伯伯奶奶姐姐們怎么都像天塌了一樣？好吵??！

他抱著自己的小腳丫，委屈巴巴地看向攬翠軒的方向，帶著哭腔喊道：“玄青伯伯……衛衛腳腳臟了……他們好兇……衛衛害怕……”

攬翠軒內，一直閉目神游的玄青，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那深邃的目光，平靜地穿透軒窗，掠過園圃外那一片混亂哀嚎的人群，掠過地上那灘被踩扁的紫金殘骸和被蹂躪的碧羅草，最終落在抱著小腳丫、一臉委屈的歐衛身上。

玄青站起身，墨袍微動，一步踏出，已至園圃之中。

他無視了癱倒的枯木、吐血的靈韻、哭嚎的青葉、以及表情崩潰的眾長老，彎腰，動作依舊帶著一絲生疏的僵硬，卻穩穩地將歐衛抱了起來。

小家伙一落入熟悉的懷抱，立刻如同找到了庇護所，小腦袋埋在玄青肩膀上，委屈地抽噎起來：“嗚嗚……玄青伯伯……腳腳臟……他們兇衛衛……”

玄青抱著歐衛，深邃的目光再次掃過那片狼藉的園圃，掃過那株被踩扁的九葉蘊神芝殘骸和被蹂躪的玉髓碧羅草。

他沉默了片刻，在逍遙宗所有核心高層心如死灰、絕望麻木的注視下，薄唇微啟，聲音低沉平緩，如同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生機尚可?！?/p>

言罷，抱著還在抽噎的歐衛，步履沉穩地走向靈泉方向。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崩潰和無聲的哀嚎。

生機尚可？！

那被踩成泥的蘊神芝殘骸……生機尚可？！

那被蹭破葉子的碧羅草……生機尚可？！

逍遙宗眾高層看著玄青遠去的背影，再看看園圃里那兩片狼藉，只覺得一股比劍閣萬劍寂滅更深的寒意和荒謬感，將他們徹底淹沒。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