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五百年的人參?”
林疏月家中也開了藥材鋪,她從小跟在父母身邊,耳濡目染,對藥材的分辨也有幾分心得。
像是不敢置信,她將盒子放在桌上,又將里面的東西小心翼翼拿起來,放在鼻間仔細(xì)聞了聞。
確實沒錯。
就是五百年份的人參。
她詫異的抬頭看向裴行淵。
“你拿這個給我做什么?”
裴行淵笑道:“你就不好奇,我哪兒來這么好的東西?”
他不說還好,他這一說,林疏月頓時狐疑起來。
再看向他的目光,就跟看賊一樣的。
要知道,人參五十年份的已經(jīng)很不容易得,像林疏月那種上了百年的,就是有價無市,難得一見。
而這種近五百年的,除了大內(nèi)宮中,尋常人別說普通百姓,就算達(dá)官顯貴,王公貴戚只怕也難尋到。
這人怎么會有?
難道他是梁上高手,或者……
林疏月不敢相信,她又拿起那株人參仔細(xì)觀察了一下。
沒錯啊,真的是近五百年份的人參!
裴行淵見她臉上的神色驚疑不定,笑盈盈的也不開口,只等著她主動詢問。
不得不說,他這也算是打蛇打七寸,不管他是從哪兒弄來的這東西,林疏月都拒絕不了這誘惑。
她清咳一聲。
心中有了成算,臉色也就緩和了些許。
“呃,你剛才說要跟我換東西,是拿它換嗎?你想換什么?”
林疏月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
這五百年份的人參,皇帝都不一定能吃到,既然到了她的手中,她就絕不可能放手。
只要裴行淵不叫她殺人放火,別的東西,她都愿意換。
裴行淵笑道:“把你那株二百年的給春鶯,救活她。”
林疏月一愣。
有些詫異。
“你認(rèn)識春鶯?”
她說著,目前嫌棄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臉懷疑的看著裴行淵。
“她是你的相好?”
裴行淵:“……”
男人難得的噎了一下,沒好氣的道:“別胡說!”
林疏月冷哼,“那你為什么救她?”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若沒有交情,她才不信這男人會那么好心。
裴行淵笑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個見死不救的惡人?”
這話像是把林疏月也罵進(jìn)來了,畢竟她手里有人參也沒有拿出來。
于是林疏月瞪了瞪眼,道:“你別指桑罵槐,我有計劃的。”
她不是不救,只是要等一個最好的時機(jī)去救。
如果她預(yù)料得沒錯,明天一早,謝道遠(yuǎn)就會撐不住了,春鶯是為了替他擋劍才傷成那樣,命懸一線,他不可能不管她。
而那時,他若再來向林疏月要人參,她便會向他索要更多的籌碼。
裴行淵笑道:“那便好,你且將你那株人參給他,這一株,就當(dāng)我賠給你了。”
說完,將那株五百年份的人參往她面前推了推。
林疏月皺眉,看向他的目光中狐疑更甚。
“什么意思?為什么要你賠給我?”
裴行淵支吾了一下,目光微閃,道:“這事終究因我而起……”
“什么?”
林疏月沒有聽清。
裴行淵無奈,瞧她滿臉問號的樣子,他只能說了實話。
“實不相瞞,我是錦衣衛(wèi),最近在查一個案子,春鶯是這個案子中很重要的一位證人,而她的身份來歷也非同尋常……”
林疏月還沒聽他說完,就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你是錦衣衛(wèi)?你確定不是唬我嗎?哈哈哈……”
裴行淵挑眉,饒有興致的道:“你覺得我在騙你?”
“當(dāng)然。”林疏月毫不客氣的說:“難道你忘了,我們第一次相見是什么情況,你又是在被什么人追殺?”
“你若是錦衣衛(wèi),又怎么會被你的同伴們追成一條喪家之犬?難道他們都瘋了不成?你這話也太假了。”
裴行淵:“……”
他想起兩人這一世再次相見的情景,不由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好吧。
確實夠狼狽的。
倒不是他技不如人,只是那會兒剛重生,腦子還是懵的。
他一時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機(jī)遇,再加上底下人的背叛和王文泰的圍剿,他一時反應(yīng)不及,確實……
裴行淵無奈的嘆了口氣。
“那你覺得我是什么人?”
林疏月瞧了他一眼,語氣幽幽卻認(rèn)真的道:“梁上君子,江湖大盜。”
否則無法解釋他為什么會有如此高年份的人參,還有他老是戴著面具的行為,實在與江湖大盜的身份太契合了。
裴行淵一聽,樂了。
“行,那就當(dāng)我是江湖大盜,這人參你換還是不換?”
“換。”
林疏月毫不客氣的將人參搶過來。
這樣有好處的事情,不換才是傻子,不過……
她皺眉看著裴行淵,“官府的人不會追查過來吧?”
如果他真的是盜取的宮中之物,查到她的頭上,那就不是福而是禍了。
裴行淵道:“你放心,我保證無人追查,這東西的來歷也干凈,絕不會讓你惹禍上身。”
林疏月輕哼了一聲,根本不信。
不過重生的事她都經(jīng)歷過了,要處理一株小小的人參,并不算難。
人參這玩意兒,跟銀子可不一樣。
若是放幾螺銀票在這兒,她未必會動心,可人參在關(guān)鍵時刻是能救命的,年份越長能治的病就越多,她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想為家人上一道保險,所以這人參她必須要。
林疏月道:“行,交易成功,明兒個我親自把那株人參送到春鶯的手上,若有沒用完的,我自會尋機(jī)會給你。”
救命并不需要用一整株,從上面切一部分下來就行了。
這人既然跟她換了人參,她也不想占對方便宜。
剩下的自然應(yīng)該交還給他。
裴行淵不置可否。
這時,只聽外面有聲音傳來。
“小姐,該洗漱了。”
是底下的丫鬟們端著溫水進(jìn)來了。
林疏月眼皮子一跳,扭頭看了一眼,正想吩咐男人快走,若被人發(fā)現(xiàn)她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卻沒想到一回頭,眼前空無一物,那男人早就飛身而去,不見了。
她心里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這男人的輕功這么好,行事又詭譎,若江湖上真有這么一號人物,不應(yīng)該是寂寂無名之輩。
回頭她就給家里寫封書信,讓他們查查。
別到時候被人騙了才好。
這樣想著,林疏月便不再多思,捧著那盒人參回房間藏好,然后就讓丫鬟進(jìn)來幫她洗漱了。
翌日。
謝道遠(yuǎn)果真來了。
向她索要那株二百年的人參。
雖然只過去短短一夜,卻見謝道遠(yuǎn)臉色蒼白,眼下一圈烏青,整個人形容憔悴,一看就是沒有睡好。
林疏月倒也沒有拿喬,只是笑盈盈的問:“公爹和婆母可商議好了?”
謝道遠(yuǎn)一噎。
看向她的目光里透著幾絲不耐煩。
“我才是一家之主 ,她一個婦人懂什么?你且將東西拿給我就是,等鶯兒好了,我自不會少給你好處!”
林疏月頓了頓,倒也沒有拒絕。
扭頭吩咐碧柳去將東西拿來,然后笑道:“公爹別生氣,身為兒媳我也實在不好做,還請您諒解我的難處。”
“今日我可以將這株人參給您,只是若回頭婆母怪罪起來,還望您能維護(hù)我一二,否則……”
她說著,似是害怕又似是傷心,偏頭以帕掩淚起來。
“婆母記恨磋磨,我在這家中怕是呆不下去了。”
謝道遠(yuǎn)見她松了口,當(dāng)下臉色也好了些許。
他道:“你放心,有我在,她不敢拿你怎樣。”
說著,碧柳已經(jīng)將東西抱過來。
謝道遠(yuǎn)面露喜色,連忙一把接過,林疏月不放心的道:“公爹,你可不要騙我,回頭婆母怪罪起來,您一定要護(hù)著我啊。”
謝道遠(yuǎn)道:“放心吧,我保證。”
他說完,就拿著東西匆匆走了。
林疏月?lián)]手:“公爹慢走。”
待人走出了院子,她才斂了笑意與恭敬,只見一張清麗的小臉冷若寒霜。
碧柳輕輕皺眉,低聲道:“小姐,那人參給了他……”
那可是夫人給小姐的。
一想到夫人留給小姐保命用的東西,現(xiàn)在便宜了外人,碧柳就替小姐不值。
林疏月勾了勾唇角,笑道:“慌什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管怎么說,那春鶯是無辜的,再說……”
她輕輕笑了笑,朝碧柳眨眼,“好戲才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