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一臉悲憤的三弟宋昶,宋慎言能理解三弟心中的悲傷,三弟就宋承華這么一個獨子。
“大統領,我宋家對不住你啊!”宋昭廷一聲長嘆,朝王猛拱手鞠躬。
王猛可謂心亂如麻,但他也知道,這事怪不了宋家,上命難違,死的是宋家子孫,宋家比他更難過。按理說宋承華那混賬東西死了最好,他心里不止一次咒罵過,可真遇上這事了,他不知道回頭該怎么對女兒交代。
而此時隨他而來的護衛大概也知道出了什么事,一名護衛冷然道:“誰干的?”語氣里明顯有殺機浮現。
聞聽此言,王猛略回過神來,問道:“這王多金什么來歷,竟敢殺宋家子弟,活得不耐煩了嗎?”
扶著三弟的宋慎言解釋道:“東郭浩淵的弟子。”
“東郭浩淵?”王猛知道此人,寧王在世時,修士當中此人和寧王走的最近,在京城中曾經也是號人物,他不止一次見過,寧王在世時手握兵權,他也不敢輕易招惹東郭浩淵。此時不禁咬牙切齒道:“原來是這老賊的弟子,我必將這老賊師徒戳骨揚灰!”
宋慎言道:“東郭浩淵已經過世了。”
“死了?”王猛愕然,在上清宗有意保密的情況下,東郭浩淵過世的消息其實并未擴散開。他回過神來,又面露獰色,“寧王死了,上清宗還敢囂張,我必踏平上清宗!”
宋昭廷抬手道:“上清宗不能亂動,上面有事盯著,大統領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是自找麻煩。”
王猛怒道:“能有什么事?出了事我自去陛下跟前請罪!”
宋昭廷搖頭,一副示意他不要多問的樣子,道:“大統領最好還是聽我的,什么事我不便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敢妄動的話,不是一句請罪就能解決的,陛下定饒不了你!”
有些事他也不好明著告訴王猛,十萬鴉將的事非同小可,上面一直懷疑跟上清宗有什么牽連,正在觀察中,王猛敢壞這事的話,必然惹得上面震怒,王猛就算有十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難不成就這樣算了?”王猛怒眼叱問。
宋昭廷平靜道:“殺人者償命!先這樣吧,其他的以后再說。”
王猛懂了,那個王多金可以殺,其他的現在還不是妄動的時候,寒著臉道:“這事我來解決。”
宋昭廷立刻嚴厲警告道:“他人在商承宗身邊,商承宗現在不能動,你別亂來。”
王猛:“明公放心,我立刻傳訊給鳳凌威,讓他幫我把人給截下來,商承宗我不動,只讓鳳凌威把那個王多金押來京城,我要親自將他千刀萬剮!”
對此,宋昭廷倒是沒吭聲了,算是默許了。
因為他心里清楚,鳳凌威雖擁兵自重對抗朝廷,可畢竟還沒有起兵,王猛這種地位的人開了口,抓一個小修士費不了什么事,這點面子鳳凌威不至于不給王猛。需知在沒徹底和朝廷翻臉前鳳凌威在京城多少還有些人和產業在,并未和京城絕緣,為個小修士得罪了王猛不值得,若不給這面子,王猛回頭肯定要找鳳凌威在京城事物的麻煩。
得了他的默許,王猛這個粗漢子流露黯然神色道:“明公,婉馨我想把她帶回家住上一段時間。”
宋昭廷頷首,嘆道:“也好!承華雖然不在了,這里還是她的家,王家有什么事盡管開口,力所能及的,宋家在所不辭!”算是給了保證,希望對方不要因為宋承華的死而放棄兩家的關系。
王猛點了點頭,連禮數都沒周全,扭頭走了,心中一片紛亂,這事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向女兒開口……
宋慎言親自去送,返回后,看了眼呆坐在椅子上的三弟,輕嘆一聲,回頭老三家的那口子知道情況后還不知道要哭鬧成什么樣。
負手面對門外的宋昭廷忽然一聲冷哼,“唐瑤膽子不小,不許上清宗派人給商承宗,她居然敢陽奉陰違!”
宋慎言道:“父親,根據上報的消息來看,唐瑤怕是有私心,承華怕是被唐瑤給利用了,否則王多金跟隨商承宗離開這么久承華為何沒有上報?承華怕也是藏了私心有意隱瞞吶!”
宋昭廷略點了下頭,明白他話里的意思,王猛對上清宗的情況不清楚,宋家卻是掌握的一清二楚的,宋承華喜歡唐瑤不是什么秘密,能讓宋承華那個紈绔子弟在山野空守那么多年,宋承華對唐清有多喜歡可想而知,若不是宋家施壓,宋承華怕是不肯放棄,這邊一看到消息密報的大概就心里有數了。
看了眼六神無主的宋昶,宋昭廷淡淡交代道:“上清宗暫時不便動,不過那自以為是的老太婆也是該給她幾分顏色看看了,通知上清宗那邊,把這事抖出來!”
“是!”宋慎言應下。
廣義郡城內,轉了一趟的王多金和袁雄回到了客棧,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三名親衛已經回來了,正等著他們。
在一個房間里碰了頭,門一關,一名親衛展開了一張廣義郡城的概圖,指著街道縱橫的城中央道:“道爺,這里便是郡城太守府,也是鳳凌威常駐的官邸,外圍有重兵把守,閑人難以靠近。長子鳳若仁長期率軍駐扎廣義郡東邊要地,次子鳳若杰長期率軍駐扎廣義郡西邊要地,和一貫掌握的情況相符。女兒鳳若萱率軍駐守郡城,根據打探來的消息,一般不在太守府住,大多時候在東邊主城門一帶的軍營內。”手指點了點地圖東城門附近的一處標示地。
王多金觀察著沉默了一陣,問:“鳳凌威在太守府內嗎?鳳若萱在不在軍營內?”
那親衛道:“打聽了,太守府附近的商家說今天上午才見到鳳凌威從外面巡視回來,東城軍營附近也有人看到鳳若萱跑馬吆喝一群軍士訓練,應該都在。”
“事不宜遲,那就別再耽誤了,把弟兄們喊起來。”王多金對袁雄招呼了一聲。
很快,一行出了客棧,騎馬直奔東城門一帶而去,途中還租了一輛馬車。
東城門邊上一角,無平民用的房屋,全部清空成了軍營用地,外面一塊空地圍著柵欄,有軍士把守,閑人免近。
王多金一行來到,理所當然地被守衛喝停攔下了。
“勞煩通報鳳將軍一聲,就說故人王多金來訪。”跳下馬的王多金對守衛笑瞇瞇告知了一聲,他就不信屈五那邊一路盯著沒向這邊通報過,想必鳳若萱應該是聽說過他王多金的。
看人給態度是眾生常態,守衛倒也沒有當做平民百姓給直接轟開,畢竟一行都騎著馬呢,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當即有人通報去了。
沒等多久,這邊放行,不過馬匹不讓入內,要搜身暫扣武器才許進。
王多金把劍扔給了親衛,讓其他人在外面等著,只帶了袁雄入內。
一名守衛領路,將兩人領到了演練場內,只見一群士兵正在揮舞刀槍操練,呼喝聲陣陣。
點將臺上,一身穿盔甲的將領身材高大,持槍拄地而立,審視著操練的士兵。
邊上副將對其嘀咕了一聲,那將領才回過頭來,看向了站在點將臺下一側的王多金和袁雄。
她回頭這么一看,與之對視的王多金愣住,暗暗小汗一把,若不是從某些特征上看出是個女人的話,他非得以為是個男人不可。
這位女將的塊頭比一般的男人還高大,那叫一個虎背熊腰的健壯,平常應該不施胭脂水粉打扮的,那叫一個濃眉大眼,兩眼炯炯有神,看人的眼神亦是咄咄逼人,氣質上略有和男人不同的秀氣。
王多金相當懷疑這女人是不是自己當年竹排漂流時見過的那個女人,當年那位風塵仆仆,又是坐在馬背,看不清是不是女人,只聽出聲音是女人的聲音。
女將臺上一揮手,操練動靜立停,操練人員收攏,跑著步子集結成隊,然后由領隊帶走了。
四周恢復了清凈,目送隊伍離去后,女將才緩緩轉身,手中槍突然一個翻轉,大胳膊一揮,嗖一聲將手中長槍投擲而出,呼嘯著射向王多金。
王多金面帶微笑,站在那一動不動,長槍近前時,邊上殺出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槍桿,將射來的長槍給定死了。
袁雄抓了長槍在手,轉手一揮,長槍呼嘯向二十米外。
啪一聲,長槍直接貫穿了二十米外的旗桿,卡在了旗桿十米左右的高度,估計要取下來有點難度,也算是袁雄表達不爽的方式。
這臂力,這精準度,讓女將兩眼一亮,看向袁雄的目光中綻放異彩。她不是沒經驗的人,看出了袁雄不是修士,因為袁雄發力時不見外放的氣勁,譬如衣衫吹飄之類的,她不信袁雄這么年輕修為就能達到那種氣息徹底內斂而紋風不動的境界,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真正的力氣!
袁雄這一出手,點將臺后的簾子一動,剎那閃出四個人,晃身落在了女將的左右,一色的黑衣,背著劍,全部是女人,冷冷盯著這邊。王多金只瞅了眼,便看出這四人都是修士,觀速度,其中兩人的修為怕不是自己能比的。
能有修士做護衛,不用多想了,這雄壯的女人怕就是鳳若萱。
女將向這側走來,站在了點將臺邊緣,居高臨下看著二人,目光在兩人臉上轉了轉,問:“哪個是王多金?”眼神重點還是盯在了王多金的臉上,明顯猜出來了誰是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