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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葉勝忍不住問：“張老師，我們……就這樣走了？”
“不然呢，你還準備做些什么？”張山風閉目養神。
“我還以為起碼該有些安排……”
“人家現在的安排就很好嘛，在蘇氏礦業集團當蘇曉檣的私人秘書，負責幫忙處理事務。”
張山風笑了笑，“回頭記得送個合法身份證件過去，也好交五險一金什么的……對了，名字也得問一下。”
葉勝木著臉點頭答應，他知道這事肯定是又落在自己身上了。這種保密層級的事件，不可能交由其他不知情的人去處理。
“至于其他的……人家是主動投誠的，我們這邊當然也得展現氣量，給足夠的待遇。必要的觀察肯定不能少，以對方的態度想必也會理解接受。”
張山風緩緩說道。
“但是這些其實都不重要。她投誠的對象與其說是我們，倒不如說是蘇曉檣……身邊的路明非。
對我們時她的態度是很平淡的，來時還展現了實力。但在路明非面前她簡直像個鵪鶉，路明非說話的聲音稍大一些她都會立刻躲到蘇曉檣身后，仿佛只有那里是安全的。”
“畢竟是‘命定的超級混血種’……”
葉勝問，“您覺得她說的是真的嗎？”
“你能找到可以反駁的地方么？”張山風反問。
“怎么可能？”葉勝苦笑。
“是啊，所以我只能相信。”
張山風說道，“世上只有‘過去’無法被改變，她所說的一切，那可是無法辯駁的歷史！”
……
【警告，已到[回家]計劃時間……】
已是【健身】計劃結束的時間，先前那次人與龍的會面早在這之前一小時就已經結束了。除了蘇曉檣，其他人都各回各家。
好像一切都未曾變化，路明非仍在進行力量訓練，在精疲力竭與精力充沛兩種狀態之間以極短的時間徘徊。而蘇曉檣也在幫他量完那些身體數據之后就正常輔助他做組。
直到現在，他洗完澡，換了衣服，與蘇曉檣一同離開健身房時，他才有精力回想起那些談話的詳細內容。
路明非抬起頭。
清朗夜空，本該是繁星可見的好天氣。但在城市的霓虹燈光下，唯有寥寥數顆依稀可見。
“你在看什么？”身邊的蘇曉檣問。
“看北斗星，據說人做夢的時候抬頭看見的北斗七星排列會是錯誤的，然后就能醒過來。”路明非視線下移，目視前方，隨口回答。
“我怎么沒聽過這個說法？”
蘇曉檣有些疑惑地抬頭望天，與此同時很是自然的伸出手，“誒，你抓著我點，我怕摔著。”
路明非下意識地抓住后才反應過來又中計了，健身房門前到道路是一個大理石鋪就的小廣場，根本沒有任何的障礙物怎么可能摔得到！
可蘇曉檣略帶著涼意的手已經順勢將他扣住了，十指交叉，那柔軟而貼實的觸感讓他心中一蕩。
“這么亮的地方，哪看得清北斗七星啊？”
蘇曉檣只是掃了眼便低下頭，美眸中透露著狡黠地看向他，“話說，如果真是做夢的話，你有沒有在夢里夢見過我？”
路明非心想那何止是夢見啊，我還夢到你穿著瑜伽服在我面前做瑜伽咧，那火辣的身材簡直一覽無余！要不是素材庫不足以支撐下一步渲染恐怕都要進二階段了……
“沒有的事！”
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據說人說謊的時候聲音會下意識變大。”
蘇曉檣輕笑起來，沒等路明非再作辯解，便話鋒一轉。
“輕松了點沒？”
路明非一怔：“……啊？”
“壓力很大吧？”
蘇曉檣輕聲問，“命定的超級混血種什么的……還有虞姬說的那些話。”
“要說沒有壓力……那是不可能的。”
路明非老實回答。
與此同時，先前那次他健身之時，虞姬與張山風會談的信息內容，也隨之浮現在腦海。
據虞姬所言，所謂“命定的超級混血種”，即過往幾千年的人類歷史上，每當有以人數堆迭無法抵抗的龍王復蘇之時，仿佛宿命般的，總會有應運而生的“天選之子”。
他們是混血種，同時也是天生的領袖，擁有著強大無匹的天賦。無論先前是什么身份，終究都會在命運的指引之下走到“終極”的地步，擁有堪比龍王，甚至超過的實力！
如此說法沒有支撐當然不能讓人相信。但問題就在于縱觀中國歷史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在普通人所知的歷史中他們是天之驕子，而在混血種的歷史中，他們是屠龍的勝者。
虞姬只舉了兩個例子，一個是漢高祖劉邦，一個是漢光武帝劉秀。路明非所熟知的歷史在混血種視角來看則是完全變了模樣。
前者有【斬蛇起義】殺次代種，雖然論硬實力比不過掌控力之權柄的大地與山之王項羽，還有被萬軍叢中一箭重創的歷史，但仍然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后者有人們津津樂道的【大隕石術】，后漢書記載“夜有流星墜營中，晝有云如壞山，當營而隕，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厭伏”，“走者相騰踐，伏尸百余里。會大雷風，屋瓦皆飛，雨下如注，滍川盛溢，虎豹皆股戰，士卒爭赴，逆死者以萬數，水為不流”！
然后是青銅與火之王支持公孫述稱帝，但最終仍然被劉秀一掃而空。
光是老劉家就出了這兩位猛人！而且這些信息都是和張山風他們所知的混血種歷史能對得上的。
只不過這一次，換了個角度。不是從人的角度，而是從龍這邊。
虞姬本來是人不錯，但她被大地與山之王不知以什么方法轉化成了純血龍族，與其余次代種不同的地方在于，她能使用各系的言靈，這其實更像是初代種龍王才能掌握的能力。
也正是因此，她還傳承了部分關于龍的記憶，知曉許多秘辛……但又未被影響而失去作為“人”的性格。
從龍的角度來看這事也是蠻悲催的，如果說龍天生在天賦實力這點上是“大成功”，那么在“運氣”這事上就是純粹的“大失敗”。
命運仿佛就是和他們杠上了，所以在人類這方總會有“天選之子”，以他們的天賦走到能屠龍的地步是早晚的事！
至于虞姬如何判斷路明非是這個人……這個問題張山風問都沒問，在他看來路明非的天賦完全當得起這個“天選之子”的評價。
誰不認可的，先照著路明非這十天的日程安排全部做一遍，能堅持做完再說進步幅度的事！
但路明非在那時問了一個另外的問題。
“那要是不努力呢？我的意思是，如果這樣的人真的存在，但是他什么都懶得去做，會怎么樣？總不能呼吸都在變強吧？”
路明非想到的是自己沒有獲得日程計劃表之前的日子，那時候的他默默無聞衰仔一枚……日后最大的愿望就是當個日子還算過得去的普通人。
“什么都懶得去做，其實是沒有目標吧？”
虞姬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他。
“但目標總有一天會到來的，命中注定的那一刻無法逃避。無論您去不去做，它都會找上您。到那時，倘若您手無寸鐵，便只能在憤怒與絕望之中浴火重生。”
她這話語冷酷而堅定，一瞬間路明非覺得正在對自己說話的不是擁有“人之心”的虞姬，而是一頭真正存在了萬世輪回的古龍，對方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說出亙古不變的命運。
她微頓了頓，微笑起來。
“但您已經在努力了，不是么？在那一天到來時，您將全副武裝，以無人能敵的實力踏上那持續不知多少個千年的戰場，完成那命定的壯舉……”
路明非不是沒有幻想過自己作為救世主的場景。
他曾想過自己是《黑客帝國》里的救世主“Neo”，或是《通緝令/刺客聯盟》中的韋斯利……總之他就是那個世界上唯一的“the one”，有某種非常神奇的能力還沒有被挖掘出來。
有一天某個神秘人物會來發掘他的能力，他將在萬眾期盼與希望的灼灼視線之下搖身一變，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
可現在這一天真的到來了，一條活了兩千多年的“龍造龍”跳出來指認他就是“The one”，與此同時其他人似乎也輕而易舉地就相信了這點，于是那期盼與希望的目光真的投來。
可這時到來的不是那種化身救世主的爽感，而是沉重的責任！一瞬間那沉甸甸的重擔將要落在他的肩膀上，哪怕還未觸及，也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路明非這才領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這重擔還是躲不開的，因為命運遲早會將其落下，唯一的區別在于，到時候他究竟是毫無能力去挑起，被壓到趴下，眼睜睜看著自己所在意的一切被摧毀，還是已經將命運給予的天賦兌現，以經歷千錘百煉的鋼鐵之軀將其擔住！
如果這事放在十天以前發生，他只會懷疑這是不是一場逼真的真人秀，他是這里邊唯一的“非演員”，一切都只是一個劇本，并堅定拒絕相信事實。
可現在——
路明非同學多多少少是知道自己“望之不似人”這件事的。
那伴隨實力到來的自信起到了作用，不至于讓他膨脹到覺得自己現在就能挑那副擔子，可未來？
一切皆有可能！
“不過，也就那樣吧。”
“喂喂，你到底是誰啊，真的還是我認識的路明非么？”
蘇曉檣一下子站定，連帶著與她十指相扣的路明非也停下，用古怪的眼神上下掃視，隨后視線相接。
“我還以為你會說什么‘是啊，現在已經不是讓我作為奔波兒灞去做掉孫悟空了，現在是讓我作為奔波兒灞去車翻整個天庭的神仙，想讓我死請直接給根繩子不用這么麻煩’之類的話。”
“廢話，我這叫男大十天變吶！”
路明非挑挑眉，先是搞怪地回了句爛話。
而后，通過【情緒感知】到的擔憂，迎著蘇曉檣那明顯關切的眼神，他又平靜下來。
語氣淡淡的，那是在闡述一個事實的自然。
“放心吧。”
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蘇曉檣的長發，微笑了笑。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我啦。”
蘇曉檣怔怔地看著他，那完美的，毫無瑕疵的面容此刻仿佛印在心底。
其實她是有點小糾結的。為了讓“命定的超級混血種”合理，她不得不完善設定，可要是路明非無法承受這么大的壓力，一下子不小心崩了，選擇躺平了怎么辦？
可她也沒有其他辦法，想要趁機將“路明非覺醒，龍之心徹底壓過人之心”這個可能削減，并且讓一切得到合理解釋，這個設定是她能想到最合適的了。
她決定賭一把。
事實證明她賭成功了，路明非不僅沒有被壓垮，反倒選擇迎難而上！
這一刻蘇曉檣終于明白了為何自己會喜歡上路明非……不是簡簡單單的因為面容的變化，在那之前她就對路明非有一些感官上的轉變了，換造型之后的顏值變化只是一切的水到渠成。
因為他變得，讓人能夠相信。
蘇曉檣忽然很想做一件事……但最終她還是按捺住了。
“還不是時候。”
她在心底對自己說著，主動甩開了路明非的手，佯裝生氣地瞪他一眼。
“弄亂我頭發了，下回你幫我梳哦！”
說完，她便轉身上了車。
只是車門并未閉合，還敞開著。
路明非有些摸不著頭腦……哪怕不用【情緒感知】他也能知道蘇曉檣肯定沒生氣。
可剛剛的情緒都是“喜愛”的女孩子怎么就能干出這種事。
“我可沒幫人梳過頭發哦。”
他跟上了車，小聲嘀咕。
“那更好啊，你的第一次都得是我的！”
“咳，咳咳……”
路明非被這虎狼之詞嗆到咳嗽起來，有些汗顏地悄悄往前排看了眼。
司機張姨還在呢！
……
奔馳S500平穩而高速地行駛在高架橋上。
鑒于剛才某人脫口而出的一句虎狼之詞，車內暫時沉默。
小天女顯然是一不小心把內心真實想法說出來了……剛才那招有點“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味道。攻高低防的她眼下正默默看著車外“回血”呢。
路明非也得以望著另一邊的車窗外，想著心事。
因為那迫在眉睫的，他不準備逃避的重擔，一個問題不可避免地出現在他的心中。
關于實力。
“雖然十天就能有這樣的進步已經很快了，但那玄乎的‘命定的時刻’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萬一就在最近怎么辦？
自從有了【體力增幅】之后，相比起前些天，我這兩天過得其實有點輕松。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其實算是有了進一步努力的空間？
更努力，就能獲得更多熟練度，就能更快變強！無非是累一點點而已，反正能做到，總比那什么‘憤怒和絕望’好吧……”
【檢測到“進一步開卷”意愿，鑒定為符合‘成為全世界最強大最牛逼的男人’目標……】
一連串的半透明字符在眼前浮現，伴隨著冰冷的機械音。
嗯？
等等，等等！秋豆麻袋！
路明非驚恐地瞪大雙眼。
住手……不對，住口啊，日程計劃表！
我就只是在腦子里隨便想一想過一過，你想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