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這樣想著,便沒那么害怕了,悄悄的挪了挪身子,透過兩扇柜門之間的縫隙屏住呼吸往外探去,什么都沒看到,屋里也沒有一點動靜。
莫非是自己聽錯了,隨后慢慢推開柜門,開始往外爬,剛探出一個腦袋,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正前方有一大片陰影。
溫熱的呼吸距離自己的腦殼子不過一根筷子的距離,謝酒兒腿腳一僵,艱難的抬頭望去,就看到蕭瑾玉一本正經的蹲在前面。
“你就這么怕死?”
謝酒兒沒有急著回話,趕緊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隨后正了正神色,仿佛剛剛那個狼狽不堪 人跟自己沒有半點關系:“人都怕死,有什么好奇怪的,皇上要是不怕死,干嘛要帶那么多隱衛(wèi)?”
蕭瑾玉撇了撇嘴,隨后不由自主的一笑,牙尖嘴利,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呢,剛剛躲到柜子里的人又不是他,怎么如今他倒成了貪生怕死之人。
“皇上進女子閨房之前連門都不敲,是有什么急事嗎?”
謝酒兒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壓驚,看似是在詢問,實則暗示蕭瑾玉沒有禮貌。
蕭瑾玉也不憋著:“你倒是敲門了,半夜敲的。”
謝酒兒磨了磨牙,不再言語,我為什么半夜敲門你心里沒點數嘛!
還不是因為你濫用皇帝的淫威,害的我想商行的事情想到半夜稍有點頭緒就找你來商議。
果然,這個社會就是階級分明的,此刻想到之前自己因為兜里有兩個銅板就打算游山玩水,謝酒兒就覺得自己太幼稚了,沒有身份地位,兜里銅板還劈里啪啦的響著,怕是稀里糊涂的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北疆那邊我已經寫信過去了,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明日我要去秦州了,你收拾收拾,我們一早出發(fā)。”
“秦州?我不去了吧!我去秦州干嘛?”謝酒兒想也沒想就拒絕。
蕭瑾玉坐在她旁邊:“還是一道走吧!給你的隱衛(wèi)還沒到,你一個人留在這邊不安全。”
謝酒兒扯了扯嘴角,我為什么不安全,不就是因為跟你住了一個院子嘛!你一走我安全的很。
“我如今的身份是安全的,也沒怎么拋頭露面,應該是無礙的,我在錢塘這邊要租倉庫,商行在江淮的糧倉就建在錢塘正好,
等錢塘事情處理完了,我下一步便去秦州,然后寧州,剩下的州府,人手不夠,還需從長計議。”
蕭瑾玉見她已經決定了,也不再堅持:“那我給你留一半的隱衛(wèi),等你的隱衛(wèi)到了,用熟練了在讓他們來找我,商行的事情要徐徐圖之,你不必過于著急。”
說起商行謝酒兒便開始犯難:“不是我著急,是時機不等人,人手銀錢哪一樣都讓人憂心不已。”
蕭瑾玉點點頭:那倒是,商行初期必定十分艱難,若是實在推不動,你自己看,要么就縮小一下規(guī)模,慢慢來吧!“
謝酒兒苦笑:“如果縮小規(guī)模,無法對整個大順產生決定性的影響,那它永遠都只是一個普通的商行,這樣的話,失去了皇上讓我建它的目的,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蕭瑾玉搖搖頭:“不是,如今各方面都捉襟見肘,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慢慢發(fā)展你要的人力和財力。等商行規(guī)模最夠龐大,財力最夠雄厚,在向大順境內廣撒網也是可行的嘛!”
謝酒兒:“是可行的,這也是最穩(wěn)妥的辦法,可是,一個商行從無到有,從小商行到富可敵國,需要多少時光,我不在乎進度,皇上你不在乎嘛?發(fā)展個三十年四十年的,你真能等得住嗎?”
蕭瑾玉神色嚴肅:“等不住又能怎樣,國庫在建完書院后怕是好幾年都緩不過來了。
大順的繁華富庶不過是大家族加持下的表面現(xiàn)象,尋常百姓之家和朝廷一樣,貧瘠的不能在貧瘠了。”
說到這里,看了眼謝酒兒:“你知道你當初寫給我的信件里提到的北疆千里沃野對朝廷有多重要的意義嗎?”
謝酒兒:“多了些糧食,很多人不用挨餓了唄!”
蕭瑾玉神色認真:“沒這么簡單,如果沒有北疆的糧食,朝廷糧倉的糧食不管在邊疆地帶怎么分配,大家都吃不飽,都會挨餓。
一旦挨餓了,和朝廷建立之前一個樣子,還要戍守邊關,那樣的話,軍中很容易出亂子,一旦處理不好,又是戰(zhàn)火紛飛。”
第一次聽蕭瑾玉這般心有余悸的提起戰(zhàn)事,謝酒兒從他的語氣里也感受到了朝廷的艱難:“沒想到朝廷存在這么多問題,看京城的富庶繁華,我還以為……”
蕭瑾玉眼底都是諷刺:“哪有什么富庶可言,不過是假象罷了,滿朝文武,都覺得我在瞎折騰,處處與他們唱反調。
可是他們也不想想,一旦逼得百姓沒了活路,他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沒有搬不倒的世家,謝酒兒,待大順海晏河清,國富民強那一日,我就是給你封個女侯爺當當,也未嘗不可。”
謝酒兒挑了挑眉,女侯爺嘛!只在話本子里見過,這餅畫的,跟蕭瑾玉比起來,自己給張豐年畫的餅就有點不夠看了。
“從未聽過女子封侯,外姓女子再怎么強大,無外乎縣主和郡主,皇家等級森嚴,公主都不會隨意亂封,女子封侯更是聞所未聞。”
“就算我封了公主,我估計你也不怎么稀罕,與男子一樣,封侯拜相,更對你胃口。”
“我看起來很貪得無厭?”
蕭瑾玉失笑,心眼還挺小:“那倒不是,什么樣的功勞匹配什么樣的地位和身份。”
謝酒兒抿了抿唇:“你還是收拾行李去吧!我的商行還沒影了,你的餅我吃不完。”
蕭瑾玉很是困惑:“什么餅?什么意思?”
謝酒兒笑的狡黠,并不解釋:“慢走不送。”
蕭瑾玉說走就走,走之前出于妥善起見,又給謝酒兒挪了挪窩。
謝酒兒不走,蕭瑾玉便不再往后退行程,當天傍晚就走了,他走后,謝酒兒一個人出去轉了轉,走到連蕪巷附近,想起家寶,也不知道最后那些官員都怎么處理了,家寶的父親是否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