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芮潼猛地掀眸,心跳似乎停滯一秒,緊隨其后是根本無法調控的狂跳,她甚至能感受到心臟跳動時撞擊胸腔的怦怦力道。
她緩緩轉身,抬頭。
周恪辭眼神深邃,鎖定在她臉上。
他補充:“裴家也是。”
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種話。
沈芮潼皺了皺眉,鼻頭無端發酸。
她看著周恪辭好半響,才張唇:“謝謝。”
周恪辭眼瞼微張。
直到沈芮潼漸行漸遠,背影也逐漸隱沒,他才倚著車點根煙。
沒一會,他掏出手機給宋鶴休撥去:“陪我喝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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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著花材走進裴家的沈芮潼還未看清會客廳里的人,裴肆然就已閃現到跟前。
他握住她的肩膀,語氣焦急:“小潼,你沒事吧?”
沈芮潼往他身后看去。
裴燕不在,家庭醫生在和沈宗尋交代著什么,裴兮沅則臥在沙發上打平板游戲。
她搖搖頭。
裴肆然卻沒想過要松開她:“我聽我媽說你們在云樵記發生了點小意外。”
想到自家母親被折騰成那樣,他擔心不已,見到她安好才松下一口氣。
沈芮潼往后退一步,掙開他的手,柔聲問:“我沒事,倒是裴阿姨受了不少折磨,她怎么樣了?”
裴肆然嘆口氣:“回來就高燒不止,上吐下瀉,還在說胡話。”
“對不起,都怪我,如果我沒有出現在云樵記,裴阿姨也不會因為找我而闖入那個包廂。”沈芮潼垂下頭,一副懊悔不已的神情。
裴肆然看在眼里,難受在心里,可礙于兩人關系,不得不裝裝樣子:“不怪你,誰都想不到包廂里的人會是周家那位,他出手向來不留情,這次我媽能活著回來已是萬幸。”
“對了小潼,聽我媽說周家那位……看上你了?”
沈芮潼眼睫顫了顫,一時沒回。
見她欲言又止,裴肆然更為著急:“小潼,他是不是強迫你做了什么?他是不是對你做了那種事?”
沈芮潼勉強的笑笑:“哥,不是的,他只是留我下來陪他吃頓飯而已,其他什么事都沒發生,你看我不是安全回來了嗎,其實裴阿姨誤會了,他根本就沒有看上我。”
聞言,裴肆然重重呼出一口氣。
心口壓著的重石得以粉碎。
還好,還好什么事都沒發生。
自從聽到母親說周家那位將她留下,他這心里各種亂想,一顆心不上不下的難受至極。
一想到周家那位可能會對她做難以言喻的事,就恨不得即刻沖過去。
可周家,到底不是裴家惹得起。
他甚至在想,若小潼真被強迫發生了點什么,他一定要緊緊抱住她,對她說別怕,還有他,他不嫌棄,會照顧好她,絕對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
如今,她平平安安,這番話自然也不該說出來。
“哥,我有點累了,想先上樓休息。”
“好,你好好休息一晚上。”
沈芮潼點頭,路過他,剛要踩上階梯。
沈宗尋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小潼,你裴阿姨讓你回來后先去她房里見她一面。”
沈芮潼沒轉身,雙目空洞:“知道了。”
她先回到自己房間放下背包、新鮮花材和兩瓶酒,而后敲響裴燕的房門。
房里傳出虛弱的咳嗽聲,緊接是裴燕有氣無力的聲音:“進來。”
沈芮潼斂去眼中的冷漠,進去后站在床邊,先溫聲關切一番:“裴阿姨,你還好嗎?我能不能為你做點什么?”
裴燕靠著床頭坐,后背墊著軟枕,身上裹著厚厚的被子,盡管如此還是在發抖。
她嫌惡的瞪了眼沈芮潼,生病中的她仍低不下高傲的頭顱,詢問的語氣像是在逼問:“周恪辭留下你做什么?”
這個問題早已在沈芮潼腦中預想過,自然也為她提前準備好了答案。
“什么都沒做。”
“沈芮潼,你翅膀硬了,現在都敢在我面前說謊,你不要以為我生著病就拿你沒辦法!”裴燕氣上心頭,說著就欲下床打她,但生病的身體終究拖累了她。
她捂著胸口咳嗽不已。
咳這么一會兒,頭暈腦脹。
沈芮潼等她咳到喘不上氣才做樣子遞水給她:“裴阿姨,你別激動,先喝口水。”
裴燕這次倒沒拒絕她的“好意”,喝完水順順氣,繼續逼問:“周恪辭不是說他看上你了?他把你留下,怎么會什么都沒做,不會是你羞于啟齒,故意隱瞞吧?”
沈芮潼在她視線范圍外翻白眼,內心蛐蛐她。
“我在問你,你還裝起啞巴來了!”
她這才不緊不慢的道出:“裴阿姨,我真沒騙你,周恪辭說他看上我只是看上了我的手藝,不是我這個人,他把我留下,讓我給他做了一束花,之后就放我走了。”
裴燕顯然懷疑,定定看她幾秒,沒瞧出端倪。
惋惜的同時罵道:“沒用的東西,這么好的機會你都不知道把握,他對你不感興趣,難道你不會自己湊上去嗎?”
“你知道這樣的機會有多難得嗎?過去裴家都不曾和周家宋家扯上過關聯,我付出這么大的代價,讓你留下,你竟然只做了一束破花!蠢貨!我要你有什么用,你……”
沒罵完,她先把自己給氣暈了。
沈芮潼淡定離開,下一樓告知。
沈宗尋等人風風火火的沖上去。
唯獨裴肆然坐在原位不動。
沈芮潼和他相隔一段距離,見此試探:“哥,你不上去看看裴阿姨嗎?”
裴肆然站起走近:“這么多人圍著她,多我一個少我一個沒什么,何況我也幫不上忙。”
單憑這句話,他就比沈芮潼想象中要有利用價值。
“小潼,剛剛我媽跟你說了什么?”
沈芮潼心里冷嘲,難怪不上去,原來是奔著她來的。
她不動聲色的偏身,好像故意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落寞的神情:“沒什么。”
裴肆然向來吃她這套,她越是躲避,就越是心里藏事。
“小潼,你在我面前無需隱瞞,我清楚我媽那個人,我雖是她兒子,可我不會任她管制,你跟我說,我來幫你好嗎?”
沈芮潼抬眸看他,躊躇一番才肯說出:“裴阿姨知道我和周先生什么都沒發生后,有些生氣,說我不懂得把握機會,但我有什么辦法呢?”
“周先生那人豈是我想接近就能接近,他能放我平安回來我就該感激涕零了,何談把握機會,不過……哥,這其實沒什么,我知道裴阿姨是為了裴家好,我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