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下一息,青銅酒爵劇烈震顫!
爵身迸發(fā)出璀璨金光,酒液如天河倒懸,自其中噴涌而出!
一滴、兩滴、三滴……
轉(zhuǎn)眼間,千百滴晶瑩酒珠懸浮半空,每一滴內(nèi)里都似有瓊漿玉液流轉(zhuǎn),散發(fā)出醉人心魄的醇香。
嘩啦——
酒珠碰撞,漣漪蕩漾,整個藏寶閣仿佛被拉入一片醉夢之境!
若非樓閣大陣阻礙,怕是連外界都要受到影響!
暗處,灰袍老者瞳孔驟縮,身形猛地一晃,內(nèi)神似被那酒香浸透!
“醉仙釀被解放出來了!”
他抬手掐訣,周身泛起清光,便擺脫醉意。
“真就這么一口一口將‘千日醉’給得了去?”
老者震驚之余,復(fù)雜的目光落在了那尊懸浮的青銅酒爵上。
此寶名喚“千日醉”,乃上古酒仙所留,看似只是一尊酒爵,實則內(nèi)藏乾坤,且能釀“醉仙釀”,顧名思義,此酒可醉倒神仙!
此刻,千百滴酒珠懸浮,每一滴都蘊含著不同的醉意——
有的如烈火灼心,飲之則熱血沸騰;
有的似寒冰刺骨,沾唇便神魂凍結(jié);
更有酒珠內(nèi)蘊幻象,一眼望去,仿佛見山河傾覆、日月輪轉(zhuǎn)!
陳清身處酒雨中心,卻未受醉意侵襲,反覺靈臺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伸手觸碰一滴酒珠,頓時,玄妙信息涌入腦?!?/p>
【此寶有三變之法用以催動,一曰酒雨迷天,二曰長河傾世,三曰一夢千年……】
陳清當(dāng)即明了何為三變之法——
一者,酒雨迷天,可醉萬靈,沾之則雜念化醉意,心神失守!
二者,長河傾世,酒化洪流,沖刷一切,消融靈光,連陣法禁制都能短暫侵蝕!
三者,一夢千年,更是玄妙,能酒中蘊養(yǎng)幻象夢境,據(jù)說可讓人沉淪醉夢,千年不醒!
“好寶貝!并非單純酒器,還是一件攻伐之寶!”
陳清大喜,他起初疑惑,此物為何驟然歸順,可隨即上次離夢后的記憶浮現(xiàn),才知陰差陽錯之下,自己這夢中身竟在一醒一夢之間卡了霸革,達(dá)成了千杯不醉之條件!
“不過,青銅酒爵也好,還是那九品青蓮臺,都是法寶靈性認(rèn)可了我,還未真正祭煉,待離去了此地,還是得尋得煉器法訣,祭煉過后,才算是真正納入門來!”
“咳……”
他正欲再探,忽聽暗處傳來一聲輕咳。
灰袍老者終于按捺不住,自陰影中一步踏出,拂塵輕掃,將漫天酒雨定住。
“小友,你倒是福緣深厚。”老者瞇眼說道:“藏寶閣數(shù)百年來無人能得的千日醉,竟被你小子收服了?!?/p>
陳清正要謙遜,老者卻突然逼近:“千杯不醉者,世間罕有,何況你那是不醉么?你心里清楚得很!”
陳清一怔。
老者又道:“之前因酒爵無主,并未催動玄妙,酒水雖醇,卻有如凡酒。如今,你既得寶,雖是道行淺薄,但全力施展,怕是連第五境、第六境的修士都會被迷惑一二,但那等人可不是你能招惹的,便是迷醉,也是一瞬,切莫倚寶妄為,招來殺身之禍。”
陳清自是點頭稱是。
“此寶既認(rèn)你為主,老夫也不便阻攔。不過此物入閣時,老夫與人有約……”老者拂袖一揮,漫天酒雨盡數(shù)收斂,重新歸于爵中,“你既得此寶,算是與老夫結(jié)下一段因果。他日,你或者你的后裔、門人,需替老夫做一件事?!?/p>
陳清心中警覺,但面上不顯,只恭敬道:“有何要求,前輩但說無妨,只要力所能及,晚輩定當(dāng)盡力?!?/p>
“不急,不過,看在你天賦過人的份上,老夫再提醒你一句,記住,此寶絕不可在玉京示人。”老者擺擺手,然后話鋒一轉(zhuǎn),“你方才以靈識窺探外界,可是想聯(lián)系曦瑤那丫頭?”
陳清心中一震,沒想到自己的舉動全被老者看在眼里,不過這老者本就是樓中高人,些許行為,自是難以隱藏。
略一沉吟,他坦然道:“正是。”
“也算你有心,”老者輕笑點頭:“曦瑤那丫頭確實麻煩不小?!?/p>
他袖袍一拂,青銅古鏡再度浮現(xiàn),鏡中顯出一座被赤紅旗幡籠罩的庭院,九根青玉柱環(huán)繞中央,曦瑤公主閉目盤坐,周身妖氣翻騰,眉心一道狐紋若隱若現(xiàn)。
“這是別院中的景象?公主的青丘血脈反噬了?”陳清皺眉。
老者搖頭道:“是有人故意引動她的血脈異變,打算借洗脈之名,行廢人之實!”
陳清瞇起眼睛,問道:“六皇子?天后?”
老者笑而不語。
陳清忍不住道:“前輩既能見得別院之景,能否助我離開此地?”
老者笑道:“我乃守閣人,卻非開門者?!?/p>
陳清一聽,當(dāng)即明白其意,轉(zhuǎn)而道:“敢問前輩,天后為何要針對十公主?真是因公主的出身與主張?”
“小友這是打算一次問個夠?。 崩险吖恍Γ蟮溃骸瓣噩幯绢^困于血脈繁雜,相互牽制,反倒耽誤了自身,所以功法道行不高。但她天生神異,有天狐真身,憑著肉身神通,其實不比最前面的幾位仙帝子女差多少?!?/p>
頓了頓,他收起笑容:“你道為何有人老是惦記她?正因其血脈!”
陳清心中凜然,這老者能隨口道出皇室秘辛,身份絕不簡單!
他不動聲色地拱手道:“前輩見聞廣博,晚輩佩服,不知該如何稱呼?”
老者拂塵輕擺:“老夫姓姜?!?/p>
“姜前輩。”陳清恭敬行禮,隨即話鋒一轉(zhuǎn),“晚輩斗膽請教,公主此番危機(jī),可有化解之法?”
姜姓老者瞇起眼睛,似笑非笑的道:“你小子倒是機(jī)靈,不問老夫來歷,直奔主題?!彼哿宿酆?,“其實,如今很多人都在等?!?/p>
“等?”陳清疑惑:“等什么?”
老者指向皇城深處:“等一人?!?/p>
陳清霎時明悟——竟是在等太初仙帝參悟玄功!
“莫非,已到了最后玄關(guān)?”
姜姓老者嘆了口氣,道:“不錯,太初的《九轉(zhuǎn)飛升訣》已至第九轉(zhuǎn),他這次閉關(guān)參悟,成則白日飛升,敗則繼續(xù)統(tǒng)領(lǐng)這人間界的億萬生靈……”
“……”
陳清聽著這話,頓感古怪,這億萬生靈的命運,竟系于一人參悟與否,這般修行境界,委實已超出他的想象。
姜姓老者說到這,竟有幾分意興索然,便對陳清道:“繼續(xù)參悟吧,老夫要去休憩了。”說罷,身形漸消。
轉(zhuǎn)眼間,閣中恢復(fù)寂靜無聲。
“果然……”
陳清對此也不意外,這老者看似隨和,實則深不可測,行事自有章法,明顯不想牽扯到皇族的爭端中。
“不過,此番也有收獲。”
等他目光落回青銅酒爵,忽然心中一動。
“此寶能化雜念為醉意,若以靈識包裹酒氣,是否能將別院中的那頭靈獸給醉倒?”
陳清當(dāng)即盤坐,指尖輕點酒爵。
“滴答?!?/p>
一滴琥珀色酒液懸浮而起,在太和之氣包裹下晶瑩剔透。
他閉目凝神,靈識如絲纏繞酒滴,那酒液逐漸化作酒氣,最后雜糅一起,化作一團(tuán)靈光湛湛的“醉丹”。
“去!”
屈指一彈,靈識攜著醉丹穿透禁制,沿著先前路徑疾馳。
.
.
青梧別院墻頭,雪魄貂正百無聊賴地甩著尾巴。
突然,熟悉的靈識波動再度襲來!
雪魄貂耳朵一抖,幽藍(lán)小眼警惕地望向虛空,隨即臉色一變。
“還來?”它心中哀嘆,“這位大能怎如此執(zhí)著?莫不是惱了我方才那一口?”
它正猶豫著是否要再“盡職”地?fù)湟б环?,一股奇異醇香已悄然彌漫開來。
那香氣似蘭似麝,又帶著花果清甜,更有股直透心魂的暖意,令它渾身毛發(fā)都舒展開來。
“咦?這是?”雪魄貂鼻翼翕動,小眼瞬間迷離,“好香!好香!”
但旋即它腦中警鈴大作!
這香氣有古怪!定是那窺探者使的手段!
可轉(zhuǎn)念一想——
“能施展如此精妙醉意的大能,豈是我這小獸能得罪的?再強(qiáng)行阻攔,惹惱了對方……”
雪魄貂渾身一個激靈,仿佛看到自己被剝皮抽筋、煉成法器的凄慘下場!
“罷了罷了!主上恕罪,小的醉了!”
它當(dāng)即毫不抵擋,一息之后,小腦袋便就一歪,癱在墻頭,沉入醉夢。
“成了!”
陳清精神大振,靈識趁機(jī)穿透最后屏障,沒入別院深處!
下一刻,院中景象豁然開朗——
九根青玉柱環(huán)繞的庭院中央,曦瑤公主坐于中間,青絲散亂,雙目緊閉。
突然。
她睜開眼睛,蹙眉過后,忽的一愣,然后試探性的問道:“陳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