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盡頭的陰影里,楊以崇盯著仍然交疊在一起的身影,指節捏著發緊,手背上的青筋猙獰地凸起。
魏婷被按著承吻唇邊滿是涎水樣子,像把刀狠狠刻在他心上。
明明知道魏婷是個什么樣的女人,能撩撥他自然也能撩撥別人,可親眼看見她和別人唇舌交纏時,心臟里翻涌著的酸澀和怒意燒得他生疼。
他猛地轉身離開,腳下還是控制了力道,沒有碾出任何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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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嘉星今天心情極好,用完飯閑聊了會,提議道:“等下去清州俱樂部續一局?上回阿川和我說新到了古巴貨?!?/p>
魏婷上了一天班,晚餐又消耗了她剩下的精氣神,但她知道最近關嘉星辛苦,不想掃他興,彎起嘴角:“好啊。”
斐溫綸慣會察言觀色,掏出手機,“那我去給阿川哥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們會過去?!?/p>
“算了。”關嘉星盯住魏婷幾秒,突然改口。
他拿起魏婷的外套搭在她肩上,轉頭對眾人說道:“她看著很累,我們改天再約。”
“行。”斐文頃看著關嘉星對魏婷無微不至的體貼,笑意清淺,一點都看不出嫉恨神色。
這一幕落在楊以崇眼里,讓他覺得荒謬至極。
實驗室那些實驗體,為了交配權打得你死我活。
人類又高明到哪去?不過是包裝得精致些的動物本能。魏婷是,他也是。
他根本不該來這種場合,至少在實驗室,他能沉下心,不被人類的本能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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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文頃的黑色轎車緩緩駛入私家車道。車輪碾過滿地的三球懸鈴木落葉,發出細碎的聲響。
地上的三球懸鈴木葉早已枯黃,卻因外婆的喜好而無人打掃,任由它們鋪就一條金色的地毯。
車行駛到半山腰的老宅門口停下,斐文頃邁上臺階。
老宅靜謐,傭人稀少。
斐文頃穿過空蕩的走廊,徑直走向后院的玻璃暖棚。
身體硬朗的外公正弓著腰侍弄菜苗,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地問道,“怎么突然過來了?”
“想來看看您,就來了。”
斐文頃解開大衣,隨手擱地板上,換了鞋子走進去。
外公這才直起身,打量他一眼:“這些話哄你外婆就夠了,別拿來和我說,聽了就膩歪?!?/p>
斐文頃也不惱,只是問:“外婆去哪里了?”
“在開她那勞什子的讀書會。”外公哼了一聲,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滿,“嫌我聒噪,叫我別煩她?!?/p>
明明是退休的人,卻搞得比從前還忙,讀書會一場接一場,學生一茬接著一茬,外公一直想讓外婆多休息,搗亂了好幾次。
原來是挨罵了,難怪外公今天脾氣格外差。
斐文頃走到菜畦邊,拿起水壺,慢條斯理地澆著水:“角落那盆蘭花是新添的?上次來還沒見到。”
“你外婆去菜市場買的?!蓖夤焐舷訔?,眼神卻柔和了幾分,“說喜歡,結果丟給我伺候。”
那盆蘭花養得比其他的都要更精心,連葉片都擦得發亮。
外公心情好了,也關心了外孫幾句:“你媽說,最近給你安排的相親,你一個都沒去?心底有人了?”
斐文頃眼角微微下彎,笑容清澈又明亮,帶著難得的鮮活喜悅?!笆前?,還是瞞不過您?!?/p>
“哦,是誰家的?”
外公的社交范圍也算廣,感興趣地問。
“還早呢?!膘澄捻暆菜膭幼鳑]停,“等以后帶她來見您?!?/p>
外公瞇起眼,目光銳利:“是你上次從我這兒拿走種子的那家?”
斐文頃向來滿手來,空手走,唯獨那次帶走了他珍藏的種子。
斐文頃唇邊的笑意深了幾分,默認了。
“也好,你自己喜歡的,日后一起生活也開心?!蓖夤恢笨床粦T斐文頃都沒二十歲,卻一直學那老氣橫秋的做派。
說著,他又嚴厲幾分:“但不能仗著家世欺負姑娘,知道嗎?”
喜歡另一種欺負的斐文頃笑了,帶著幾分痞壞的狡黠:“您放心,我可不是我爸。”
“哼!那個混賬東西!”
外公冷哼一聲:“你要是敢學他那些下作手段,這輩子都別想踏進這個門!”
外公一向說到做到。
當年斐晟睿憑著副好皮相,在江畢瑤十幾個聯姻對象中脫穎而出。
誰知江畢瑤還在月子期間,就傳來斐晟睿外面的人誕下私生女的消息,那女孩只比斐文頃小半個月。
那之后,斐晟睿再來江家,江家都沒對他敞開過大門,后來斐晟睿當上副總統后,也不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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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婷正專注地敲擊鍵盤,原本安靜的辦公室突然掀起一陣騷動。
她抬頭,意外看見符思敏帶著五六個樓下甜品店的店員魚貫而入,每個人的手里都捧著裝著禮盒的托盤。
她手腕纏著護腕,將紙袋放在主管桌上,目光掃過人群時在魏婷身上短暫停留,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最近大家都辛苦了,吃點點心喝點茶休息一會吧?!?/p>
“這位是誰啊?”有個新來的實習生小聲問道。
“楊總助理吧?”
“可助理不是曹立軒嗎?”
......
竊竊私語中突然有上進心強的人起哄:“老板娘真貼心?。 ?/p>
其他人也跟著笑起來,符思敏抿唇低頭,整張臉都紅了,卻也沒出聲否認。
看蛋糕發到了魏婷手里,符思敏在她面前炫耀完,憋了幾個月的悶氣總算舒坦了。
雖然楊以崇沒和她在一起,在她面前也總像個悶葫蘆,但他對她百依百順的態度,讓符思敏覺得,自己當上彌賽亞老板娘的日子不遠了。
“主管,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p>
技術主管一頭霧水。
他一直摸不清符思敏到底是什么來頭,每次問曹立軒,對方都裝聾作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