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之境里使用笏板做武器的,肯定不止泰山王一個。
但氣場那樣強大,能夠調動那么多陰兵的,身份必定不一般。
眼下反正除了泰山王,我想不到更契合者了。
可唐熏的正緣如果真的是泰山王的話……不敢想象……
我甩了甩腦袋,拿眼神試探地看向柳珺焰。
柳珺焰的眼神在告訴我,他的想法很可能是跟我一樣的。
這種事情誰也不好說,索性把這個猜測放在心底,等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柳珺焰又事無巨細地交代了一些別的事情,最后,他忽然拿出了一塊玉佩,放在了我的手中。
時隔幾個月,再見到這枚玉佩,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是當初胡玉麟給我的,叮囑我說,如果我遇到危險,可以摔碎玉佩,他會受到感應,趕來救我的。
只是洞房夜之后,這枚玉佩就不翼而飛了。
我知道柳珺焰膈應,肯定是被他收走了,所以從未問過。
可今天,他主動將這枚玉佩拿出來了,我莫名地有些緊張。
“小九,把這個帶上,以防萬一。”柳珺焰說道。
一時間,我心中百轉千回。
柳珺焰怕去幽冥之境嗎?
不怕。
可他卻將玉佩交給我,是在防著什么?
我剎那間反應了過來,他是在防鳳凰一族嗎?
是了。
當我出現在幽冥之境的那一刻,鳳凰一族以及我那個未婚夫,應該第一時間就會察覺到。
如果幽冥之境中出現了混亂,他們必定也會趁火打劫。
到時候柳珺焰分身乏術,可能真的會需要外援。
而胡玉麟無異于是最好的外援了。
想到這里,我將玉佩收了起來,希望這一趟不要用到它。
下午,我去了一趟竇家棺材鋪,找竇知樂給傅婉做了一塊牌位。
竇知樂親自動手做的,竇金鎖在一旁盯著,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竇金鎖也老大不小了,前半生郁郁不得志,現在好不容易等到竇知樂松口,他很珍惜這個機會。
晚上,西屋內。
我捧著牌位跪在柳珺焰身旁的蒲團上,柳珺焰一邊轉動佛珠,一邊念著經咒。
玄貓則直接進入了六角宮燈之中。
它對傅婉一直很好。
從一開始進入六角宮燈中時,它就緊緊地挨著傅婉的精魄。
后來在竇家祖墳里,它挖了小怪物的內丹,回來也是喂給了傅婉。
所以讓玄貓去領傅婉出來,入牌位,事半功倍。
不多時,隨著玄貓一躍上了我的肩膀,我只感覺周圍陰風陣陣,緊接著手中捧著的牌位忽然一涼,我便知道傅婉的魂魄已經進入牌位了。
柳珺焰隨即說道:“小九,咬破中指,滴一滴血進牌位中。”
這是要我契約傅婉了,我立刻照做。
之后將傅婉的牌位也供奉在了神龕里。
跟虞師奶做鄰居。
安置好傅婉之后,我最期待的一刻就要來臨了。
柳珺焰往六角宮燈里渡了一點功德進去。
功德盈滿的那一刻,整個六角宮燈金燦燦的,金光幾乎要照亮西街口。
那個時候快十一點了,到處都是靜悄悄的。
我雙手交握在胸前,屏氣凝神,一直盯著六角宮燈,生怕錯過它變化的精彩瞬間。
就這樣等了足有五分鐘,六角宮燈毫無變化。
我們幾個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
柳珺焰也有些尷尬:“不應該啊?”
“可能是老古董了,反應太慢。”灰墨穹說道,“等它老人家慢慢反應吧,睡覺去咯。”
他說著,一手搭上黎青纓的肩膀,半摟著就將黎青纓往當鋪里帶。
就在這個時候,籠罩下來的金光,陡然間變幻了顏色。
金燦燦的功德之光里,忽然閃現出一股陰寒之氣,緊接著,燈腔里面散發出來一股幽綠色的光芒,透在燈腔壁上,我就看到燈腔壁上印照出一個又一個的骷髏頭。
那些骷髏頭是立體的,挨挨擠擠地幾乎拼湊起了整個燈腔壁。
更可怕的是,它們好像還是‘活’的。
因為我看到它們的眼睛在動,青面獠牙的,牙齒泛著寒光。
“啊喲媽呀。”灰墨穹大驚小怪道,“這……這怎么變得這么磕磣了,嚇壞寶寶了,晚上要做噩夢的。”
他說著,煞有介事地還往黎青纓那邊靠了靠。
黎青纓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我有些不解:“這盞六角宮燈……很久以前應該就在這兒了吧?”
灰墨穹不應該沒見過吧?
灰墨穹說道:“是啊,它很早就掛在這兒了,比我來當鋪還早,但在我印象中,它好像亮過那么一兩次,但卻從未功德盈滿,甚至變形啊。”
原來是這樣。
總之,有反應就好。
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十二點,我們關了當鋪門上床休息。
臨睡前,我還特意將那個黝黑的木疙瘩拿出來,跟玉佩放在一起。
陰差特地叮囑,如果我進陰間或者鬼市,都要帶上它。
本來準備好一切,我安然如夢,準備一覺睡到大天亮的。
結果剛睡著沒多久,當鋪大門被轟咚轟咚地捶響。
那動靜……太大太大了。
跟有人上門來尋仇了似的!
我和柳珺焰同時被驚醒,不多時,后面有腳步聲匆匆而來,灰墨穹和黎青纓也前后腳趕過來了。
我們四個站在大門后面,盯著被拍得震顫的當鋪大門,臉色都不大好。
深更半夜的,如果是熟識的人有事拍門,肯定會出聲,說明來意的。
如果是有東西要典當,一般拍的是南書房的小門。
可現在被拍響的是大門。
灰墨穹幾步走到倒座房的小窗那邊往外看了一眼,頓時爆了粗口:“臥槽,怎么會是他?”
黎青纓也疑惑道:“誰啊?”
她走過去,踮起腳往那邊看去,頓時皺起了眉頭:“趙子尋?”
我心里咯噔一聲,怎么會是趙子尋?
他怎么會主動拍當鋪的門?
這時候,柳珺焰已經伸手將當鋪大門打開了。
門一開,一股陰風吼吼的灌了進來。
趙子尋就站在門檻外面,渾身散發著陰寒肅殺之氣,眉心之間的那枚棺釘似乎都結了血霜。
那匹戰馬卻被留在了街道對面。
“婉婉!”趙子尋忽然開了口,一只手壓在腰間的佩刀上,隨時準備跟我們動手,“你們把婉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