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軒這窩囊得,就連虎妞都看不下去了。
她心里鄙視——世上怎么會有那么沒出息男人?
不過她是初小七一伙的,家里本來就盼著兩人和離,她自然不會為紀景軒多說一個字兒。
“妞兒,我餓了。
這個點兒不吃飯,還要去哪兒嘛。”
紀子墨撅著小嘴,有些不高興的道。
**川趕緊打圓場道:“對對對,先吃飯,去吃飯……”
他拽著虎妞,抱著孩子往正廳的方向走去。
虎妞這次倒沒有叛逆的甩手,只是對著紀景軒的背影癟了癟嘴,翻了個大白眼,才離開。
溫熱的眼淚滴落在初小七的頸窩,耳邊傳來陣陣隱忍的抽泣聲,八丈高的氣焰頓時煙消云散。
“兩年后,若你還想與我要孩子,不管幾個我都給你生,好嗎?”
“你又在拖延時間騙我。”
“我發誓,若是違反約定,遭……”
話還沒說完,就被紀景軒低頭堵住小嘴。
“實在不想生就罷了。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從來就不是孩子,是你!
只要你不離開我,孩子對我來說,要不要都沒那么重要。”
初小七是真的心疼紀景軒,但已經在節骨眼上了,她不敢賭。
“傻帽!
放寬心,再等等,孩子肯定會有的。”
紀景軒沒有再說什么,他已經不再奢望什么孩子。
只要初小七安心待在他身邊,兩人好好過完這輩子,他就已經知足了。
“啊,小姐,小姐……”
虎妞尖叫著,跌跌撞撞的跑過來,指著身后的方向。
“怎么了?”
“那丫頭,丫頭是妖怪……”
初小七扯了扯嘴角——“啥?妖怪?咋回事?”
“她她她……,她眼睛會變色。
身上,身上還有東西在動……”
說到這,虎妞猛的打了個冷擺子,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初小七伸著脖子一臉的木訥——眼睛會變色,身體里還有東西會動?
這是啥品種?
她抬腿準備去看看,紀景軒一把將她的手拉住,“我也要去!”
虎妞見紀景軒那一副娘娘腔的模樣,頓時把小丫頭是妖怪的事情給拋到了腦后。
癟著翻了個白眼,一把將初小七給拉過來,拽著往外面走。
“小姐,這男人那么窩囊,你到底喜歡他啥?”
“喜歡他窩囊唄!”
虎妞突然矗立在風中凌亂——啥?她家小姐居然喜歡窩囊的男人?
紀景軒聽到初小七的話,嘴角都快要咧到后頸窩去了。
三兩步追上初小七,拽住她的手,像個孩子似的,得意的搖來搖去。
**川和紀子墨都站在浴房的門口,沒有進去。
那孩子雖然小,但仍然是個姑娘,他們男生進去終究有些不合適,就只能站在門口守著。
初小七走到門口推門進去,那小丫頭害怕的抱著身體,蹲在大木盆里面瑟瑟發抖。
她走過去,在盆邊的小凳子上坐下,捏著下巴上下打量著小丫頭。
首先,眼睛的確是變成了金黃色,有點兒像鷹眼,又有點兒像蛇眼,還有點兒像狼。
其次,就是她身上的傷。
明明買下她的時候,滿身的鞭傷,血淋淋的。這會兒身上的傷居然好了一大半。
再者,就是虎妞說的一個小拇指粗細的東西,正在她全上下不停地游動。
受傷的地方,肉眼可見的正在快速恢復。
嘖!
這情況她也頭次見呀。
這是畸胎,還是后天變異?
她將袖子挽起來,向小丫頭伸手,“別害怕,我給你洗香香。”
小丫頭歪著頭看了半天,確定初小七對她沒有惡意,才試著將小手放在初小七的手中,慢慢往她那邊靠。
初小七用帕子沾了水,給她輕輕的擦拭身上,仔細的觀察著傷口的變化。
她實在是搞不懂,在科技發達的現代,也達不到讓傷口瞬間愈合的技術,這到底是個什么原理?
澡洗好了,小丫頭身上的傷口也痊愈了七七八八。
初小七驚奇的發現,這丫頭離開水,身體溫度降下來后,眼睛顏色又變回了褐棕色,與普通人無異。
剛才還在全身到處游走的小東西,也不見了。
難不成,跟這熱水有關系?
我去,現實版那馬1/2?
她趕緊低頭看了下,還好,還是姑娘,沒變男孩。
穿好衣服,初小七將人抱了出去。
虎妞一臉好奇的,圍著已經變回原樣的小丫頭打轉。
“嘶,剛才明明變了的呀。”
“這不好好的嘛,你看錯了。
走走走,忙活一天了,都快要餓死了。”
浴房門口有好些家丁打轉,初小七趕緊扯開話題,招呼大家去正廳。
紀景軒主動伸手,將小丫頭抱了過來。
在浴房門口等著的時候,他已經聽**川說了這小丫頭的來歷。
看著與紀子墨一般大的年紀,頓時也起了憐憫之心。
他不敢想象,若是紀子墨遭受到這非人一般的折磨,他得多心疼。
聽說這孩子是聾啞人,怕十有**是被家人遺棄,或者自愿賣給人販子的。
左思右想——罷了,養一個是養,養兩個也是養,就當給紀子墨找個玩伴吧。
初小七到是有些意外,紀景軒這突然間的轉變,心里也好笑,這個男人總是嘴硬心軟。
其實紀景軒之前可沒什么同情心,他是個非常會衡量利弊的人。
以前家里實在太窮,他自己都被別人同情著,哪有多余的心思去同情別人。
而初小七恰恰又是他的一個意外。
如若初小七沒有出現,實在是走投無路了,為了讓家人活下去。
估計他真能把自己賣個好價錢,去給別人當上門女婿。
今天的飯桌上沒幾個人。
紀景蘭和周晴晴,還有方思巧都在成衣鋪那邊幫忙,沒有回來。
快要春耕了,周二虎回北河縣那邊,檢查莊子上的農耕設備運行情況,該修的修一下。
還有船舶那邊也需要大檢查,保證全年運行安全。
按初小七的話講——錢遠沒有人命重要,保障乘客的人身安全,那錢自然而然也就來了。
這也是好些百姓,寧愿多等一些時間多花一些銀子,也會選擇乘坐文家商船的原因。
一、不超載,二、速度快,三、整潔干凈,還舒適又安全。
飯桌上,紀父看著家里多出來的一個小丫頭,并沒有開口多問什么。
樂呵呵的扯下兩個雞腿,一個放在紀子墨的碗里,一個放在小丫頭的碗里。
紀子墨道了謝,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小丫頭則是看了眼雞腿,咽了咽口水,又抬頭看著初小七,有些不敢吃。
初小七將碗往她的面前推了推,對著她笑了笑,比劃了下吃飯的姿勢,將筷子推到她的面前。
小丫頭沒有拿筷子,右手抓住雞腿往嘴里塞,左手伸手去一把抓住炒白菜。
把桌上所有人,看得瞠目結舌的。
還準備伸手去抓其它菜時,被初小七給一把抓住小手,嚇得那丫頭頓時瑟瑟發抖。
初小七嘆了口氣,心里很是疑惑。
這么大的孩子,即便是聾啞人,也不至于連筷子都不會用吧?
難不成是家里實在太窮,連碗筷都買不起,吃飯都直接用手抓的?
她讓丫鬟打了一盆水過來,給小丫頭洗了手,將滿臉的油擦干凈,將人抱在腿上坐下,親自喂飯。
紀子墨看到初小七給別的孩子喂飯,這就不樂意了。
癟著小嘴跳下凳子,要把小丫頭從初小七的身上拽下來。
“你穿我的衣服,還要搶我的娘親,你下來……”
那小丫頭也不知道怎么的,被拽了兩下,突然也哭了起來。
抱著初小七,就不下來。
這下飯廳熱鬧了,全是小孩子的哭聲。
紀景軒彎腰將紀子墨抱起來放在腿上輕哄。
“陌陌乖,不鬧啊!
妹妹剛來我們家,她害怕,所以你娘親便多帶帶她。
你是哥哥,得讓著點兒妹妹些。”
紀子墨聽到自己是哥哥,撅著小嘴,吸了吸鼻子沒再鬧騰。
紀景軒將他的小碗拿過來,拿起湯勺給他喂飯,這才將人哄好。
晚上洗漱完后,紀子墨抱著自己的小枕頭,跑進初小七的房間。
二話不說,麻溜的爬上炕,鉆進被子里不出來。
紀景軒轉頭看向站在門口,披頭散發,提著小枕頭,想進來又不敢進來的小丫頭。
深深嘆了口氣——得!今晚又啥都干不成了,哄孩子睡覺吧。
初小七走到門口,將小丫頭抱了進來,給她脫了鞋放在炕上。
小丫頭坐在溫暖的炕上,好奇的伸手到處摸,一臉懵懂的歪著腦袋,像是在思考什么。
紀子墨從被子里探出小腦袋,“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壞丫頭,你不會連炕都沒有睡過吧?”
他這么一說,初小七仔細觀察這丫頭的模樣,好像的確不知道暖炕這東西似的。
小丫頭咧著嘴笑了笑,又伸手在炕上摸了摸。
“哼,不知道這炕為什么是暖和的吧?
因為,底下燒了柴火!”
紀子墨坐起來,抱著胳膊,得意的仰著小腦袋道。
“呼……,呼……”
“是柴火,火,火,火……”
“呼……,呼……”
“哎呀,你真笨,是火,火……”紀子墨不耐煩的給小丫頭糾正。
初小七一臉震驚的伸手,在小丫頭的耳邊打了個響指。
小丫頭聽到聲響,呆萌的轉頭看向初小七。
嗯?
這丫頭能聽見?
不是聾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