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丞相想著家里在辦宴會,下朝后便與幾個同僚去福臨樓喝兩杯。
還沒有到正午,福臨樓就已經(jīng)座無虛席,包房早就已經(jīng)坐滿,只有二樓的雅座還有位置。
丞相幾人想著就是喝個酒,又有屏風(fēng)做隔斷,也沒啥,便跟著伙計上了二樓。
這一路上樓,魏丞相居然看到了好多個同僚家的孩子也在福臨樓吃飯。
他心里奇怪,家里不是給他們發(fā)了請?zhí)麊幔?/p>
這些孩子怎么沒有去參加宴會?
同僚在招呼,他也沒放心上,跟著伙計在雅座坐下。
剛坐下,正在點菜,就聽到屏風(fēng)另一邊哈哈大笑。
同僚將伙計照過來,準(zhǔn)備讓他過去招呼一聲,就聽到那邊人道:
“魏雪瑤簡直不要太笑人了。
還什么皇城第一大才女,口口聲聲叫人家農(nóng)婦,自己竟連一個農(nóng)婦都不如。
詩詞不如人家,就連她那引以為傲的琴技,也不如讓別人。
還讓小廝為難人家站在大門口曬太陽,真有失貴女風(fēng)范。”
“可不是嗎?
以前一副溫柔似水,嬌滴滴的模樣,敢情都是裝出來的。
你看她那輸不起的模樣,簡直是把丞相府的臉都給丟盡了。”
“你們說魏雪瑤和狀元郎夫人兩人,到底怎么結(jié)的仇?”
“誰知道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一桿的人,是怎么對上的。”
“你們說,魏雪瑤該不會看上人家狀元郎了吧?”
“不能吧……”
“怎么不能?你還沒見過狀元郎長啥樣吧?”
“沒見過,咋了?”
“狀元郎打馬游街那天我見過,那長相簡直如謫仙一般俊逸。
我一個男人都覺得他長得好看,何況是女的?
游街那天,可是把這皇城的小媳婦和大姑娘們,迷得七葷八素的。”
“那你這么一說,還真有這可能性。
魏雪瑤指不定就是看上狀元郎了,才那么針對人家的夫人。
不然,人家今年才搬到皇城來的新戶,能與高高在上的丞相千金結(jié)什么仇?
不過,魏雪瑤好歹也是丞相的女兒,她甘心去人家做妾嗎?”
“切,人家是丞相的女兒,有的是辦法做正妻。
隨便制造一場意外弄死人家夫人,這正妻的位置不就空出來了嗎?”
“你們忘記,今天更可笑的是什么事情了嘛?
相府這場隆重的宴會上,居然摳摳搜搜用假冒偽劣的餅子,冒充人家福臨樓的甜點。
要不是文家少爺帶著真點心過去,沒吃過福臨樓點心的人,恐怕還以為那劣質(zhì)糕點,就是福臨樓的呢。
這不是砸人家的招牌嗎?”
“上菜了上菜!
吃菜,吃菜……
要吃正宗的,還真就得到福臨樓來吃。”
魏丞相和他的同僚,在屏風(fēng)后面聽到幾個青年的對話,既是震驚又是尷尬。
同僚震驚魏雪瑤詩詞琴技,不但輸給了狀元郎的夫人,還在背后給人家使絆子。
尷尬的是他們不該在這里,該在桌底。
魏丞相抿著嘴,氣得滿臉通紅,站起身來說了聲“家中有事兒”,便抽身離去。
魏雪瑤母女,今天真是把他的老臉給丟得干干凈凈。
他走出福臨樓的大門,總感覺所有人都在以一種嘲笑的眼神看著他似的,羞得只差拉起衣袖將臉給遮住。
上了馬車,他坐在車廂里問車夫,知不知道今天府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車夫早上將丞相送去上朝后就回家了,等他下朝才又去接他,家中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
一路上,車夫事無巨細的將所有的事情,講給了魏丞相聽。
魏丞相氣得差點兒昏死在馬車?yán)锩妗?/p>
到了家門口下車,正好看到家丁從側(cè)門挑著兩大筐餅子出門。
他停下問家丁,“你將這些餅子挑到哪里去?”
“夫人說,全部送到莊子上去喂豬。”
“這餅子壞了?”
“相爺,小的不知。
只是按夫人的吩咐,將這些餅子送去莊子上。”
魏丞相伸手從筐子里面拿了一個餅子,湊近聞了聞。
一股濃郁的生油味,直沖天靈蓋。
這多半就是人家說的,相府準(zhǔn)備的偽冒假劣的福臨樓糕點。
他咬著后槽牙,一把將手里的餅子捏得稀碎,怒氣沖天的快步走進門。
還沒有進正廳的大門,就聽到魏雪瑤哭哭啼啼的聲音,和丞相夫人安慰的聲音。
他前腳踏進門,丞相夫人便掛著笑臉迎了上來。
“老爺回來了……”
“今日宴會辦得如何?”
“挺好,一切都挺好。”
啪……
魏丞相抬手一巴掌扇到丞相夫人的臉上,還沒等人反應(yīng)過來,指著大門的方向,對著丞相夫怒吼。
“你要不要去大街上聽聽,因為這場宴會,人家都把我丞相府說成什么樣子了?
貪圖小便宜,采購劣質(zhì)糕點,以次充好。
讓小廝為難新科狀元的夫人,不讓人家進門。”
“還有你。”他轉(zhuǎn)身指著魏雪瑤怒吼,“還皇城第一大才女?
你現(xiàn)在出去聽聽,外面都是如何評價你這“皇城第一大才女”的?
沒把握你就不要跟人家比,比了又輸不起,還口無遮攔的罵人家是農(nóng)婦。
簡直是愚不可及……”
說完,袖子一甩走了。
丞相夫人知道自己辦砸了宴會,理虧,也不敢鬧。
但魏雪瑤不干了,她覺得自己在宴會上受到了屈辱,現(xiàn)在連她爹都胳膊肘往外拐說她的不是,哭得老傷心了。
“行了!別嚎了……
我早就跟你說過,讓你不要著急,什么事情都要徐徐圖之,你偏不信。
這場宴會的目的,本就只是想突出你的才學(xué)和家世,將人給比下去。
你可倒好,交代小廝為難初小七,還背著我偷偷調(diào)換點心,想要陷害福臨樓。
結(jié)果搞砸了宴會不說,還偷雞不成蝕把米,完全是自討苦吃。
我警告你,這段時間不要再給我搞什么小動作。
不然把你爹給惹急了,我可不敢保證他一氣之下,會不會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把你給嫁了。”
說完,也沒搭理魏雪瑤,徑直去了廚房,給魏丞相泡參茶。
初小七被宿棲彤拉著離開后,幾人一起去了福臨棋牌室那邊玩耍。
都是幾個姑娘,在大廳玩著不太雅觀,初小七就將人帶去了自留的包房。
“七七姐,我聽小玉說,魏雪瑤那么為難你,是因為看上了狀元郎。
真的嗎?”
宿棲彤抱著手里的大蘋果,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的問道。
“也許吧……”
“那狀元郎是啥態(tài)度?”
“目前我們的生活,暫時還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七七姐,你得把人看好了。
我爹就是新科狀元出身,與我娘當(dāng)時那也叫個伉儷情深。
結(jié)果,他還不是背叛了我娘,將這個家整得七零八散。
最后自己也沒落到啥好結(jié)果。”
說到這,宿棲彤雙眼通紅,聲音有些哽咽。
“哎呀,正玩得開心呢,你提這兒做啥?
來來來,免得你閑得慌,整日胡思亂想的,過來換我。”
秦含玉從麻將桌邊上起來,將宿棲彤按在桌邊坐下。
初小七坐在桌邊,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抬起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
故事主線已經(jīng)開始了……
第二天朝會,大家都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匯報,皇帝便狀做無意的道:
“昨個兒我聽說魏丞相家里舉辦了一場宴會,很是有意思。
狀元郎的媳婦兒,居然將我們皇城號稱第一大才女的丞相千金,給比了下去。
那些個公子小姐回去后,將狀元郎媳婦兒的詩詞抄了下來,相互傳看。
我呢,也好巧不巧得了一份。
別說,這文采還真不輸狀元郎,我念給大家聽聽啊……”
皇帝坐在龍椅上,翻看著小冊子,朗朗上口的讀著初小七昨日在丞相府,玩聯(lián)句賦詩時做的詩。
臺下眾大臣議論紛紛,贊嘆不已。
文太傅聽著這些詩詞,那是滿意得不行,心中也有些許的驕傲。
只是文子昂和文子畫那兩個家伙,昨天回去怎么沒有把這些詩詞抄給自己呢?
回去非得好好教訓(xùn)那兩個死崽子一頓。
魏丞相則是尷尬得想挖個地縫鉆進去。
明明昨天就已經(jīng)派人阻止了消息的傳播,怎的就傳到皇帝這里來了。
皇帝念完以后,朝堂下眾人連連叫好。
紀(jì)景軒則是一臉的懵——這是他媳婦兒做的詩?
這文采,可絲毫不比自己差,甚至自己都有種配不上她的感覺。
這讓他又一次感覺到深深的危機感。
鳳大將軍和鳳語凌也是一臉的懵——自家閨女/妹妹,啥時候那么厲害了,居然還會作詩?
當(dāng)真是失憶的時候,被外家祖宗傳授的?
皇帝咂巴著嘴,一臉贊賞。“真是沒想到,“農(nóng)婦”居然有如此的才華。”
昨天丞相府發(fā)生的事情,其實朝堂上三分之二的大臣早已經(jīng)知曉。
也不是聽誰說的。
自己孩子去參加了宴會,回來肯定要講,用不著去跟誰打聽。
皇帝這意味深長的“農(nóng)婦”兩個字,大伙都聽出來了是在顛對魏丞相的好家教。
“哦,對了,聽說魏夫人被人騙了,采購到了偽劣假冒的福臨樓甜點。
幸好我表舅子昨天去參加宴會,帶了些真福臨樓的甜點和牛乳茶過去救急。
現(xiàn)在騙子可多了,丞相可要給魏夫人提個醒,以后買東西注意著些。
只是難吃倒也沒啥,別人吃出啥事兒來,那可就麻煩了。”
魏丞相拱手,“是,微臣回去定會提醒夫人,下次注意些。”
他的這張老臉,今天可謂是被皇帝踩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待會兒下朝,他都考慮要不要扯著衣袖,遮住臉出去。
皇帝看到魏丞相吃癟的樣子,心里樂開了花。
昨天宴會一結(jié)束,他安排在丞相府的探子,就將消息傳回了宮里。
敢欺負他弟媳婦兒?
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