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掃過屋內噤若寒蟬的眾人——包括林芝芝和她那幾個面無人色的侍女,一字一句地警告道:
“今日這院中發生之事,誰敢踏出院門一步,多嘴半句.....你們的腦袋,就不用再要了!”
林芝芝聞言,心猛地一沉。
她萬萬沒想到,鄔澤對阮兒的回護竟到了如此不顧世俗的地步!
在這個女子名節重于性命的世道,即便李福未能真正得手,阮兒衣衫不整地出現在男子面前,又經此一鬧,十有**也只能屈辱下嫁。
她本想借勢促成此事,徹底斷掉阮兒在鄔澤身邊的可能,卻不想......
鄔澤竟公然在這么多人面前,如此強硬地袒護阮兒,甚至不惜以死相脅來封鎖消息!
這簡直是將她的臉面踩在了腳底!
酸楚和嫉恨瞬間淹沒了林芝芝。
她對鄔澤是真心愛慕,不忍恨他,可對那個奪走他全部注意的賤婢阮兒,她心中的毒火卻越燒越旺。
林芝芝被鄔澤的話噎得胸口發悶,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緊。
就在這僵持的時刻,門口光影晃動,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
“王爺!奴婢柳眉有證據!阮兒姑娘是被冤枉的!”
這聲音讓阮兒心頭猛地一跳。
柳眉?她竟還未離府?
柳眉的話語瞬間攫取了全場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她身上。
鄔澤眉峰蹙緊,目光如寒掃向門口:
“柳眉?你怎會在此?七日之前,你不是已該離府了么?”
他的聲音里透著的冷意,無形的壓力讓柳眉心頭一緊,像被人用手狠狠攥住。
然而為了阮兒的清白,她顧不得許多,撲通一聲跪下,飛快地編織著理由:
“王爺恕罪,奴婢有件要緊的物事不慎遺落在府中,這才斗膽央求守門的劉媽媽通融一炷香,進來找尋。”
一旁的林芝芝,立刻發出一聲尖銳的嗤笑:
“呵!忘了東西便能隨意出入?你當這堂堂瑞王府是街邊的菜市口不成?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她惡毒的目光釘在柳眉身上,她怎會不認得,這是先王妃身邊那個貼身侍女。
鄔澤卻直接越過了無關緊要的辯解,斬釘截鐵道:
“說,你的證據是什么?”
柳眉猛地抬起頭,目光如炬,直直射向林芝芝,聲音清晰而有力:
“奴婢方才正要離府,無意撞見林小姐身邊的侍女秋兒與灶房的李福在僻靜處鬼祟攀談!奴婢心覺蹊蹺,又聽聞別院這邊傳來驚叫,這才折返回來,只為揭穿真相,還阮兒姑娘清白!”
此言一出,林芝芝臉色“唰”地蒼白,失聲尖叫:
“你!你血口噴人!竟敢污蔑本小姐!”
鄔澤聞言,雖未直接質問林芝芝,但冰冷的目光已緩緩轉向她:
“你......”
僅僅一個字,卻讓林芝芝心肝俱顫。
她反應極快,立刻撲通跪下,聲音帶著哭腔:
“王爺!冤枉啊!我堂堂將軍府千金,怎會自降身份,費盡心機去構陷一個小小的侍女?這于我有何益處?”
她試圖用身份差異來為自己開脫。
鄔澤懷中的阮兒早已閉上雙眼,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陰影。
事情似乎正朝著水落石出的方向發展,她心中卻一片冰涼,隱隱帶著些許好奇。
好奇鄔澤最終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鄔澤的余光冷厲地掃過依舊匍匐在地、抖如篩糠的李福。
“影七。”
他沉聲喚道。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如疾風般閃入廳內,是鄔澤的另一個貼身侍衛:
“屬下在,王爺請吩咐。”
暗衛影七恭敬應聲,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飛快掠過鄔澤懷中的阮兒,帶著一絲關切。
“搜他身。仔細點。”
鄔澤的命令簡潔。
影七動作迅捷如電,三兩下便將李福剝了個徹底,衣物凌亂散落。
“王爺,找到了。”
影七從李福貼身衣袋里摸出一樣東西,恭敬呈上。
鄔澤接過,銅管內是散發著廉價的脂粉氣。
他捏在指間端詳片刻,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揚手狠狠將它摜在地上!
“哼!煙花柳巷買來的下作玩意兒,也配攀扯林小姐?不自量力!”
林芝芝眼中瞬間迸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
成了!王爺竟真的信了她!
她緊繃的肩膀松懈下來。
而阮兒的心,卻在聽到那聲冷嘲和銅管落地的脆響時,猛地沉入深淵。
一抹失望,在她的眼眸深處蔓延開。
果然如此……她早該料到的。
可這失望之下,竟又生出一種近乎麻木的了然。
是啊,這一世,她不過是他身邊一個微末的侍女罷了。
林芝芝是堂堂將軍之女,是王府未來的女主子。
他鄔澤,堂堂瑞王,怎會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下人,去得罪手握重兵的林將軍?
李福徹底傻了,渾身癱軟。
他原以為事敗后,至少能拖林芝芝下水,逼她為自己開脫。
可萬萬沒想到,王爺竟如此輕易地就放過了她?
巨大的恐懼讓他涕淚橫流地哭嚎起來:
“王爺饒命!小的招了!都是林小姐指使的!是她給了奴才銀子和這香囊,讓奴才趁亂污了阮兒姑娘的清白!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自己干啊!王爺明鑒啊!”
“你!你血口噴人!”
林芝芝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臉色慘白如鬼,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撕爛李福的嘴。
鄔澤回過身去,冷漠地問李福道:
“李福,你想活還是想死?”
他的聲音毫無波瀾,卻猶如寒潭:
“王爺!王爺!小的想活,求王爺垂憐。”
李福此刻像是捉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鄔澤促狹著冷笑道:
“那不如,你就將阮兒姑娘娶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