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智能失控,隱藏的漏洞
林川在宿舍的單人床上翻來覆去時,床頭臺燈的燈絲在凌晨三點發出細微的噼啪聲。
他掀開薄被坐起,指尖按在太陽穴上,意識海的霧氣里,天啟的輪廓比昨夜更模糊了些。
“天啟,調取近七十二小時運行日志。“他閉著眼低聲命令。
意識海中的虛擬屏幕應聲展開,數據流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林川盯著那些跳動的代碼,后槽牙不自覺地咬在一起——在“過目不忘“模塊的調用記錄里,原本該是直線的運行軌跡,此刻像被風吹皺的水面,浮起幾絲若有若無的波紋。
更下方的“預判系統“日志末尾,一行淡紅色的警告在閃爍:“檢測到外部頻率干擾,持續時間0.27秒,共振區間與腦波β波段重疊。“
“這是什么?“他的聲音發緊。
天啟的白大褂衣角被無形的風吹得翻卷:“未知信號源,非本機產生。“少年的眉峰擰成結,“類似...有人在意識海外圍敲了敲門。“
林川的手指摳進掌心。
父親書房里那封匿名舉報信的內容突然竄進腦海——“林氏地產招標部存在數據泄露“;蘇晚昨晚發來的消息還躺在手機里:“我爸說最近金融市場有異常資金在掃貨林氏股票“;還有王晨昨晚說的“未知IP訪問記錄“。
這些碎片在黑暗里撞成一團,他突然想起小時候玩過的萬花筒,那些彩色玻璃渣,原來早被人擺好了位置。
“叮——“
床頭手機亮起,是晨跑鬧鐘。
林川猛地扯過被子蓋住臉,喉間溢出一聲悶哼。
上午的數學考試,林川盯著卷子上的立體幾何題,筆尖在草稿紙上戳出個洞。
往常這個時候,天啟早該把輔助線的位置、角度計算甚至老師可能的扣分點都列好了,可此刻意識海里只有一片死寂。
他閉了閉眼又睜開,題目上的數字開始重影。
“林川?“監考老師敲了敲講臺,“發什么呆?“
他猛地回神,額角的汗順著鬢角滑進衣領。
筆桿在掌心打滑,他只能硬著頭皮用最笨的方法計算,草稿紙上的線條歪歪扭扭,活像被踩亂的螞蟻。
“嘩啦。“
前排的趙雪突然轉身,橡皮“啪“地落在他桌上。
少女的馬尾掃過他手背,帶著淡淡的檸檬香:“借你用。“她的眼睛盯著他發皺的草稿紙,“你今天...手在抖?“
林川喉嚨發緊,勉強扯出個笑:“昨晚...看球熬夜了。“
趙雪沒接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的橡皮包裝紙,直到考試結束鈴響起,她收拾文具的動作都比平時慢了半拍。
午休時,李思遠抱著筆記本沖進教室,額角沾著汗:“川哥!
你看這個!“他把屏幕轉向林川,“我用你做的錯題系統給二班講題,結果這道三角函數題——“他點了點屏幕上的紅叉,“系統給的步驟和標準答案差了個符號!“
林川的呼吸陡然一滯。
他接過筆記本的手在抖,快速調出后臺記錄。
滾動的代碼里,幾行被修改過的痕跡像刀刻般醒目,時間顯示正是昨夜兩點十七分——那時他正盯著天啟的日志,根本沒碰過錯題系統。
“這修改痕跡...“李思遠湊過來看,聲音發顫,“像是用了...用了和你寫系統時一樣的代碼風格。“
林川的瞳孔驟縮。
他想起自己為錯題系統寫的加密算法,那是結合了高中數學公式和天啟的數據處理邏輯獨創的——能模仿這種風格的,要么是頂尖黑客,要么...
“王晨呢?“他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后排的王晨正趴在桌上補覺,被嚇了一跳,嘴里的包子屑噴了半張卷子:“我...我在啊。“
林川大步走過去,把筆記本拍在他面前:“你的服務器昨晚被入侵了,有人改了錯題數據。“
王晨的包子“啪“地掉在桌上,油漬暈開一片:“不可能啊!
我設了三重防火墻,還有動態密鑰...“
“現在不是問為什么的時候。“林川按住他肩膀,指腹幾乎要陷進對方校服里,“加多重校驗機制,所有數據傳輸都要雙向驗證,客戶端和服務器端各存一份哈希值。“他的聲音低得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今晚之前必須弄好。“
王晨盯著屏幕上的異常記錄,喉結動了動:“我...我現在就去實驗室調代碼。“他抓起書包往外跑,經過林川身邊時,帶起一陣風,把桌上的草稿紙吹得嘩嘩響。
林川望著他的背影,意識海里突然傳來天啟沙啞的提示:“異常信號強度 15%...建議...暫停高頻調用。“
他摸了摸發燙的太陽穴,窗外的梧桐葉在風里翻卷,投在玻璃上的影子像無數只手,正拼命抓撓著什么。
王晨的球鞋在實驗室的地磚上磨出刺啦聲,他把書包甩到椅子上時,金屬拉鏈撞在桌沿發出脆響。
鍵盤被敲得噼啪作響,屏幕藍光在他鏡片上跳動,額角的汗順著鬢角滴進衣領,暈開小片深色水痕。
“川哥你看!“他突然拽過轉椅,手指戳向屏幕上的代碼樹,“我把原來的動態密鑰拆成了數學公式生成模塊和腦波特征提取——“話沒說完就被自己嗆到,猛灌了口涼白開,“咳...這樣就算有人截獲密鑰,沒有你的實時腦波頻率也解不開。“
林川站在他身后,指尖抵著下頷。
實驗室通風口的風掀起他額前碎發,露出緊繃的眉骨。
王晨調試時漏按了個分號,系統報錯的紅框彈出瞬間,他的瞳孔跟著縮了縮——這和昨夜錯題系統被篡改時的報錯代碼結構太像了。
“備用方案呢?“他突然開口,聲音像浸了冰水。
王晨的手指在鍵盤上頓住。
屏幕藍光里,他喉結動了動:“我...我剛才說的就是。“
“不夠。“林川彎腰抓起椅背上的校服,布料摩擦聲里帶著銳響,“錯題系統是你的心血。“他轉身時校服下擺掃過王晨的鼠標,“再加一層人工校驗——每個修改記錄都同步到我手機,哪怕凌晨三點。“
王晨盯著他繃緊的下頜線,突然想起上周林川在機房教他寫代碼時的模樣。
那時少年的眼睛亮得像星子,說“我們要做最堅固的城堡“,可現在那片星光里浮著層冷霜。
他重重點頭,指尖在鍵盤上敲出更快的節奏:“知道了!
我現在就改自動推送模塊——“
“叮。“
林川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他摸出來的動作帶著股狠勁,屏幕上是蘇晚的消息:“放學等你,有事說。“
他盯著對話框里的可愛貓咪頭像看了三秒,拇指懸在“好“字上沒按下去。
實驗室窗外的梧桐葉被風卷著掠過玻璃,投下的陰影正好罩住手機屏,蘇晚的頭像在暗格里忽明忽暗。
“我先走。“他把手機塞回口袋,校服搭在臂彎,“弄完發我確認。“
王晨抬頭時只看見他的背影。
少年的肩線繃得筆直,像根拉滿的弓。
實驗室門關上的瞬間,他聽見鎖舌“咔嗒“一聲,像誰在心臟上敲了記小錘。
下午五點的實驗室空無一人。
林川把書包甩在控制臺,金屬搭扣撞出的聲響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
他扯了扯領口,喉結滾動著咽下涌到嘴邊的腥甜——從教室到實驗室的八百米路,他走得比跑八百米測試還快。
“天啟,啟動。“他對著空氣低聲說,聲音在天花板下泛開輕顫。
意識海的霧氣驟然翻涌。
白大褂少年的輪廓先是模糊成一片光斑,接著“唰“地清晰起來,連睫毛上的金粉都看得真切。
天啟的指尖抵著太陽穴,眉心皺成小括號:“檢測到腦波異常,建議...“
“先重啟。“林川打斷他,掌心按在控制臺的生物識別區。
冷硬的觸感順著皮膚爬進血管,他盯著屏幕上跳動的進度條,指甲在大腿上掐出月牙印。
進度條爬到99%時,屏幕突然黑屏。
林川的心臟跟著漏跳一拍,正要去按重啟鍵,幽藍的光從屏幕邊緣滲出來——不是熟悉的操作界面,而是一行血紅色的小字:“升級進度:27%。
檢測到未知干擾源,建議手動掃描。“
“手動掃描。“他的聲音發啞,手指在鍵盤上懸了三秒才按下確認鍵。
數據流如暴雨般傾瀉。
林川盯著滾動的代碼,后槽牙咬得生疼——那些原本該是規律的0和1,此刻像被揉皺的紙團,在屏幕上扭成亂麻。
天啟的聲音突然在意識海里炸響:“干擾源頻率增強!
當前與δ波段共振——“
“追蹤。“林川打斷他,指尖重重拍在“追蹤“按鈕上。
屏幕瞬間亮得刺眼。
林川抬手遮了遮,指縫間看見無數綠色光點在地圖上閃爍,最后匯聚成一個紅點,像滴剛濺上的血。
他的呼吸陡然急促,湊近屏幕時鼻尖幾乎貼到玻璃——紅點的坐標標注著:“林家集團總部大廈B座17層。“
“咚!“
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林川踉蹌著后退,后腰撞在實驗臺上,燒杯和試管叮鈴哐啷摔了一地。
他盯著屏幕上的地址,喉嚨里像塞了團燒紅的炭。
父親的辦公室在17層,招標部也在17層——那封匿名舉報信里提到的數據泄露,蘇晚說的異常掃貨,原來早就在這里埋下了線頭。
“需要切斷連接嗎?“天啟的聲音帶著少見的緊繃。
林川的手指摳進實驗臺邊緣,指節泛白。
窗外的夕陽透過百葉窗照進來,在他臉上割出明暗交替的紋路。
他望著屏幕上跳動的“干擾源追蹤中……目標IP地址:林家集團內部網絡“,突然想起父親上周拍著他肩膀說“川川長大了“時,西裝內袋露出的半張文件——是集團新研發的智能建筑系統合同。
“不用。“他深吸一口氣,從褲袋里摸出個銀色U盤,在指尖轉了兩圈。
金屬涼意透過皮膚滲進骨髓,“我需要更清楚的證據。“
實驗室的掛鐘敲響六下時,林川把U盤插進控制臺。
天啟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檢測到獨立終端接入,正在建立安全通道——“
他望著屏幕上重新滾動的數據流,眼神逐漸冷硬如刀。
窗外的暮色漫進來,將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柄即將出鞘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