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人將兜里那點兒破爛都收拾好之后,沈蘊便準備帶人出發。
“奇怪,司沅呢?怎么還沒來……”
話音剛落,一道活潑的女聲忽然在她身后不遠處響起:“前輩,我們到啦!”
沈蘊聞聲回頭,一抹耀眼的銀發猝不及防撞入她的視野。
來人一身玄衣,似流動的夜。
步履匆匆間,那懸垂在衣擺上的鏈刃,和其上墜著的墨色寶石齊齊晃動了起來,隨著他的腳步撞出泠泠聲響。
他似是來的極為匆忙,眼尾那抹暗紅此刻暈染得格外濃重,襯得那雙狹長的眸子愈發勾魂攝魄。
其中盈著的紫黑色瞳孔也更加深不見底,只與之對視一瞬,便讓人心頭發緊,好像神魂都要被拽入無盡虛妄一般。
沈蘊:……
合著司沅說她去叫人,叫的就是白毛小甜心?
周遭空氣驟然轉冷。
沈蘊抬眼掃過身側,男人們臉上的笑意已淡去幾分。
她暗自嘆了口氣。
唉。
四個男人圍在自己身側,連呼吸都透著擁擠。
沈蘊感覺她的社恐都要犯了。
還好她這個人比較有原則,從來都不會讓別人社在恐里。
她輕咳一聲:“既然來了,那一塊兒走吧。”
說罷,沈蘊便領著幾人出了司家的宮殿。
葉寒聲輕拂衣袖,一道金色長卷自袖中涌出,化作樓閣懸于半空。
眾人隨他踏上法器,不過半炷香光景,已至東海中央的碎星群島。
此處乃東海最繁盛之地,東海四大家族子弟與散修云集于此,每日駕靈船潛入淺海,捕撈低階靈魚、圍獵三階以下海怪。
偶有一些金丹期修士踏浪而行,會更深入海域中心,獵取一些五級和六級的海妖妖丹,再行至東域各大宗門的主城坊市交易,換得丹藥靈石以助修行。
此時正值晌午,海灘上已聚集了不少散修和身著家族服飾的修士。
沈蘊幾人乘坐的金色長卷剛一出現,其迫人威勢便引得眾人紛紛退避,主動讓出了中央區域的一片空地。
長卷穩穩懸停于半空,幾人魚貫而出。
葉寒聲走在最后,袖袍輕拂間,已將法器收起。
遠處的修士們望著幾人,忍不住小聲議論紛紛起來:
“這些人是什么來頭?為何個個威壓如此驚人?我已是筑基后期修為,竟完全看不透他們的深淺!”
“我瞧瞧,那名身著月白色襦裙的,似乎是司家的嫡女,那名銀發的男修應該是她兄長。至于旁邊那位紅衣的女修卻從未見過,觀其氣度鋒芒,倒像是個劍修。”
“劍修?莫非是天劍門的高足?”
“若真是天劍門的人便好了!我早有心拜入天劍門,可惜今年門內不收三靈根弟子了,正愁上哪里尋找引薦之人呢。”
“為何不收?你雖是三靈根,但實力不弱,按理說做個外門弟子也夠格了吧?”
“往年確實如此。”那名修士苦笑搖頭:“但今年四域大比結束后,涌來的求道者實在太多,門內資源吃緊,三靈根只能先做掛名弟子。”
另外一名修士聞言也湊了過來:“我聽說,天劍門今年新設了靈田培育計劃,外門名額都預留給擁有木系靈根的弟子了。”
“哦?為何要留這么多人培育靈田?”
“靈田乃宗門根基,若不大力培育,何來資源供養眾多求道者?難道讓所有弟子擠進天劍門清修苦熬?”
“確實,聽聞今年四域大比上,我東域各大宗門修士鋒芒畢露,引得外域修士爭相投奔。如今莫說天劍門,便是凌霄宗等門派,山門也已被踏破門檻……”
“原是如此。”
“所以說,若是無人引薦,不如暫作散修。待積攢到足夠靈石,過些年歲再議那入宗之事。”
“行,那便同去海域歷練,搏一份機緣!”
“走走走,一同下海。”
“什么下海?你用詞注意些!”
“……我注意什么?你還講究上了?!莫不是覺得我不知道你日日給那落音門的于師姐發傳音?什么卿卿佳人,上次余音繞梁仍在耳邊……”
“你……住口!”
“……”
……
幾人距離不算遠,只需神識微動,便能將那些修士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
沈蘊收回神識,轉頭看向身旁的宋泉:“今年咱們天劍門竟如此熱鬧?我怎么一點都不知情?”
宋泉溫聲回答:“我倒是略有耳聞。據說宗門本打算今年去凡間招收一些資質上佳的弟子,但因最近其他三域涌來的報名者過多,此事便擱置了。”
“如今宗門內的小輩們唯恐被后來者淘汰,都開始拼了命地接任務,據說任務堂的任務牌子已經被領空了,就連幫助凡人種田這等福利差事,都有人搶著領……”
沈蘊聞言略顯驚訝,輕嘆一聲:“竟是如此?可宗門資源終究有限,弟子們這般爭搶修煉資源,未免太過吃緊了。”
葉寒聲頷首接過話頭:“正因如此,所以才招收弟子開辟靈田。靈脈供給有限,靈石份額緊缺,唯有靈米這類基礎產出,方能維系弟子們的日常靈氣所需。”
沈蘊點頭認同,雖說清貧,但天劍門總歸是日漸向好。
只是不知何時才能比肩那凌霄宗。
凌霄宗乃是東域第一宗,之所以能有今日氣象,全都仰賴無命子一力支撐。
身為當世最有望從化神后期突破至煉虛期的修士,他早已成為四域矚目的焦點。
畢竟多寶閣那位煉虛大能僅是虛無縹緲的傳言,而無命子的實力卻真實可考。
若他能成功晉升,無異于為四域所有的元嬰修士和化神修士都注入了一劑強心針,這證明即便在靈氣稀薄之地,修士依然有望突破桎梏。
一旦成就煉虛,壽元便可再次暴漲數千年。
念及此處,她的目光不由轉向司幽曇。
如此顯赫的家族,又有東域第一人為倚仗,這般人物竟甘愿匍匐于她的裙角之下。
還真是令人胃口大開啊。
察覺到她的視線投來,司幽曇立刻緊張的繃直了后背。
她為何突然看他?
莫非是……想玩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