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再次被推開。
司宴看到出去了的姐姐又折返回來,一臉疑惑。
“姐,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說去找姐夫嗎?”
周芙萱揚了揚唇,柔聲道:“我包包忘了拿。”
她將mini包包藏在身后,徑直走向沙發,順勢將包包放在上面,又拿起。
“果然落這了。”
司宴蹙了蹙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勁。
他怎么記得姐姐剛剛離開的時候拿包了。
不等他多想,病房門再次被推開,裴延徹和林繪一前一后回來。
裴延徹快步走到周芙萱跟前,語氣溫柔:“你跟阿宴聊完了嗎?”
周芙萱輕笑著點了點頭,“聊得差不多了,走吧。”
***
車里。
裴延徹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目光專注于前方,下頜線緊繃。
周芙萱坐在副駕駛位,不時地用余光打量他。
從醫院出來到現在,裴延徹一句話也沒說,看起來不太高興。
可他到底在不高興什么?
按現在的情況來說,她才應該不高興吧。
哦不對,她也沒必要不高興。
裴延徹說得沒錯,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就是由利益搭建起來的。
她自己也一直秉承著這種觀念。
現在兩人終于默契地有了這種共識,各有所圖,不是很好嗎?
非常好!
周芙萱想了想,很快收拾好那些怪異別扭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
“唉。”她輕嘆了聲,試圖打破沉默。
果然,裴延徹終于有了反應,溫聲問:“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她搖了搖頭,“我沒有不舒服,就是阿宴的事,讓我有些心累。”
裴延徹眸色微沉,“既然累,那就別管他了,他又不是小孩子。”
周芙萱嘟了嘟嘴,“畢竟是我弟,沒法不管。”
裴延徹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微微收緊,心底涌起一股煩躁。
“你們才認識多久,感情有這么深嗎?”
周芙萱:“血濃于水,跟時間長短無關,他希望我好,我自然也希望他好。”
畢竟他們現在是利益共同體。
裴延徹眉頭微皺,敷衍地應了聲,“嗯。”
周芙萱耐著性子說:“老公,你是不是不想我跟阿宴走得太近?”
紅燈亮起,他們的車緩緩停下。
裴延徹終于轉頭看向她,那雙深邃的眼睛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你們是姐弟,我不可能不讓你們接觸。”
“我只是覺得你不該支開我,單獨跟他商量。”他的聲音終于帶上了一絲情緒。
“為什么我不能單獨跟他聊?”周芙萱迎上他的目光,“你這就有些雙標了。”
“上次在病房里,你不也把我支開,自己單獨跟公公婆婆說話。”
“我當時說了個“不”字嗎?”
“我沒有說不,反而乖乖地離開,怎么現在到了我這,就成我的不是?”
裴延徹喉結滾動了下,“當時的情況不一樣,我那是在保護你。”
“我不希望你夾在中間為難,所以把你支開,我自己把事情全解決好。”
周芙萱:“那我也一樣啊,也是為你著想。”
“我剛剛在訓阿宴,如果你在場,我肯定得收著脾氣,免得誤傷。”
“所以我將你支開,這不是很正常嗎?”
裴延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后點了點頭。
“沒錯,確實很正常,所以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綠燈亮起,車子重新啟動,裴延徹目光重新回到前方,沉默不語。
周芙萱看著男人微繃的側臉,突然意識到他可能在意的點。
莫非他在吃醋?
覺得她對認識半個月的弟弟如此上心,卻沒這樣對他,心里不平衡?
可她也不是不想對裴延徹的事情上心,而是沒有機會。
裴延徹幾乎沒短板,根本不需要人操心,她能做的也就是在旁邊鼓鼓掌。
話雖如此,周芙萱還是決定哄哄他,畢竟哄人對她來說是件簡單事。
“老公,你是不是吃醋啦?”她微歪著頭,軟著聲問。
“沒有。”裴延徹沒看她一眼,語氣平靜,“你按自己的想法做就行,我尊重。”
周芙萱甜甜的笑容一僵,脾氣也上來了,“哦,你能這么想就對了。”
說完,她扭頭看向窗外,整個身子都側了過去,雙頰微微鼓起。
現在她是司家大小姐。
她跟裴延徹是平起平坐的地位。
憑什么每次都是她哄著他?
再說,兩人不就是利益關系嗎?
裴延徹在開車的間隙,轉頭快速看了周芙萱一眼,發現她生氣了。
“芙萱......”他放軟了聲音。
周芙萱沒搭理他,往后靠了靠,直接閉上眼睛,眼不見為凈。
裴延徹目視著前方,隱隱有些后悔。
又一個紅燈亮起,他將車緩緩停下,轉頭看向正在‘睡覺’的女人。
“冷嗎?”他問,聲音又柔軟了幾分,“芙萱?”
沒有回應。
周芙萱呼吸平穩,似乎真的睡著了。
裴延徹知道她并沒有睡著,那微微顫動的眼睫出賣了她,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車內很安靜。
“小瑾......”他輕喚著她的小名,聲音溫柔,帶著幾分討好地試探。
周芙萱眼睫微顫,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但依舊緊閉著雙眼。
她可沒那么好哄。
原來被人哄著的感覺這么爽,難怪裴延徹總等著別人哄他。
呵!
這次,紅燈時間格外長。
裴延徹的右手離開方向盤,輕輕覆在周芙萱放在腿上的手上。
“小瑾,你睡了嗎?”
周芙萱沒有立即將手抽走,隨后動了動身子。
裴延徹雙眼亮起。
然而下一秒,周芙萱將手抽走,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繼續‘睡覺’。
裴延徹看著空蕩蕩的手心,眼底閃過一抹受傷,半晌才將手收回。
綠燈亮起。
他啟動了車子,臉上的柔情在轉瞬之間褪去,只剩下一片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