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
周芙萱有些潔癖,從醫院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洗一遍澡。
浴室里。
周芙萱將整個身體浸入泡沫中,只露出肩膀和一張素凈的臉。
浴缸邊的香薰散發著淡淡香氣,舒緩了她緊繃的神經和疲憊感。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在這里泡了將近一個小時,遠比平時要久。
一部分是因為按摩浴缸的水流波動確實舒服得讓她不想起身。
另一部分是因為她不大想看到裴延徹那張臉。
周芙萱輕輕撩起一捧水,看著泡沫從指縫間溜走,思緒逐漸飄遠。
其實她知道裴延徹想要什么。
想要她的全心全意,想要她的百依百順,最好就是眼里只有裴延徹一人。
呵呵!
不愧是頂級商人,一邊清楚地知道兩人是利益關系,一邊又想從她這得到更多。
她無依無靠的時候都只是曲意逢迎,更別說現在她有了司家這座靠山。
水是恒溫的,水流舒緩,這澡越泡越舒服,倦意如潮水般襲來。
周芙萱的眼皮越來越沉,最終緩緩合上,耳邊只剩下舒緩的音樂。
浴室外,裴延徹第六次經過那扇磨砂玻璃門。
里面的鋼琴曲都已經循環了兩輪,周芙萱依然沒有出來的跡象。
他看了眼腕表,一點零五分。
她進去已經超過一個小時。
這不太正常。
裴延徹站在門外,猶豫著是否該敲門。
“芙萱?”他最終輕輕叩了叩門,聲音比平時柔和,“你洗好了嗎?”
沒有回應。
這個浴室有一百多平,門距離浴缸的位置比較遠。
里面還播放著音樂的情況下,這樣敲門,周芙萱怕是聽不見。
裴延徹眉頭緊緊蹙起,心底生起一抹不安。
他加重力道,又敲了三下,指節與玻璃碰撞發出一陣陣悶響。
“芙萱,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回答我?!边@次他的語氣明顯急切了不少。
然而,里面依舊沒有動靜。
一陣莫名的恐慌爬上他的心頭。
裴延徹不再猶豫,一把握住門把手,將門打開,好在周芙萱沒有反鎖。
他快步穿越玄關,沖入衛浴空間,最里面的景象讓他瞳孔驟震。
周芙萱仰躺在浴缸里,頭微微偏向一側,雙眼緊閉,手臂還垂在浴缸邊緣,一動不動。
浴缸里的泡沫已經消散大半,露出水下若隱若現的身體曲線。
“芙萱!”裴延徹聲音都變了調。
他幾個箭步沖了過去,單膝跪下,膝蓋磕在濕答答的瓷磚上。
握住她的肩膀,將她往上提起,觸手的肌膚一片溫熱滑膩柔嫩。
至少不是冰冷的,這個認知讓他稍微松了口氣。
“醒醒!芙萱......”
他將人攬入懷中,一手輕拍她的臉頰,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微顫。
似乎被吵醒,周芙萱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眼,目光迷茫地聚焦在裴延徹臉上。
“嗯?”她含糊地應了一聲,睡眼惺忪。
裴延徹見她醒來,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將人往自己懷里帶。
“你剛剛睡著了?!彼愂龅?,聲音恢復了平靜,但唇瓣微微發白。
周芙萱眨了眨美眸,意識逐漸回籠。
她看了看裴延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很快明白了過來。
“你先出去吧,我清理一下身上的泡沫。”
“你不用動?!迸嵫訌厣焓秩∠屡赃叺幕?,調了調溫度,“我來幫你?!?/p>
周芙萱懶得推脫,反正有人伺候,她樂得清閑。
這個過程中,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裴延徹聊著天。
周芙萱:“你怎么想到來里面找我?”
“你在里面太久,敲門沒人應?!?/p>
他的語氣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只是呼吸緩了半拍,“我以為你出事了。”
裴延徹一邊說,一邊將浴巾裹在她身上,然后一把將她橫抱起。
周芙萱伏在他已經半濕的胸膛上,“我只是困了?!?/p>
裴延徹步伐沉穩,“下次別泡這么久。”
說完又覺得自己像是在命令別人,于是放軟了語氣說:“泡久了容易著涼。”
周芙萱想說,這水是恒溫的,哪里會著涼,但想了想,覺得沒必要。
她安安靜靜地窩在裴延徹懷里,任由他給自己吹頭發。
吹風筒里吹出暖風,他的動作非常輕柔,生怕扯到她的頭發絲。
周芙萱不由地想:裴延徹這家伙真奇怪?
哄著他時,他偏要甩臉子,冷著他,他就屁顛屁顛地貼上來。
她都懷疑裴延徹是不是有嚴重的受虐傾向,不虐一下就渾身難受。
若真是這樣,那她可真要時不時虐一下他了。
裴延徹關了吹風機,拿來梳子給懷里的女人梳頭發。
“芙萱,我覺得以后睡覺前將手機關機比較好,免得像今晚這樣?!?/p>
“你現在懷著身孕需要好好休息?!?/p>
這也是他不大待見林繪的原因。
明知道周芙萱懷著身孕,還選擇大晚上打電話跟她說那樣的事。
司宴雖受了傷,但沒生命危險,早點看,和晚點再看并沒有區。
周芙萱輕撫了下小腹,什么話都沒說。
“還在生氣嗎?”裴延徹的聲音近在耳畔,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后頸。
“生氣的不是你嗎?”周芙萱終于開口,語氣淡淡。
“我確實生氣。”裴延徹懷抱微微收緊,聲音低沉。
“你對認識只有半個多月的弟弟,都比我這個在一起大半年的丈夫上心?!?/p>
“你甚至將他納入自己的羽翼里。”
“因為他蠢啊。”周芙萱回答得言簡意賅。
裴延徹愣了下,顯然沒想到這個回答。
周芙萱轉過身,“如果你也有一個血濃于水的蠢弟弟,指不定比我還操心?!?/p>
“我不知道這有什么好吃醋的。”
裴延徹聲音低沉,“我沒有吃醋?!?/p>
“哦,那就是你的占有欲作祟?!敝苘捷鎻乃麘牙锲饋?,坐到沙發另一端。
“你覺得我是你的私有物,所以我的關注不能脫離你,我得圍著你轉,是不是?”
裴延徹看著空蕩蕩的懷抱,眸光微閃,隨即堅定地說:“不是。”
周芙萱微歪著頭,“那是為什么?”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你有話直說,雖然我不一定滿足你,但我聽聽也無妨?!?/p>
裴延徹凝視著她,隨后輕嘆了聲,“沒什么,時候不早了,我們早點睡吧?!?/p>
“那行吧,晚安?!敝苘捷鎽械美磉@個口是心非的男人,站起身回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