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下山驅(qū)邪記 第十章 青銅牙祭

男童的青銅牙咬住天師印的剎那，整個九嶷山地脈都在震顫。印文滲出的黑血滴落祭壇，竟在青銅地面上蝕刻出《連山易》的“蠱“卦。我后頸的汗毛根根豎起——這方天師印的印鈕雕著睚眥，此刻那兇獸的眼珠正詭異地轉(zhuǎn)動！

“小朋友，“我摸出三枚五帝錢擺成三才陣，銅錢上的“順治通寶“四字泛起金光，“你媽沒教過不能亂碰文物嗎？“話音未落，男童突然張口噴出青蚨蟲群，蟲翼振動聲組成段《楚辭·招魂》。那些青蚨蟲的復眼里，竟映著三百年前太爺爺斬殺柳氏的畫面。

林小婉的苗疆刺青突然離體飛出，在空中化作九黎戰(zhàn)鼓。鼓面浮現(xiàn)的儺戲面具突然開口：“吳家小兒，可知九嶷山為何有九劫？“這聲音與巫真女尸如出一轍，震得祭壇四角的鎮(zhèn)墓獸齊齊轉(zhuǎn)頭。男童趁機甩出柳氏的梳子，梳齒化作九支利箭破空射來，每支箭尾都拴著青蚨女的三魂七魄。

“天地玄宗...“我咬破舌尖血染劍鋒，銅錢劍劈向梳子。劍身觸到梳齒的剎那，整座神廟突然翻轉(zhuǎn)。我們跌入青銅澆鑄的祭壇底部，九尊饕餮鼎中沸騰的尸油里，漂浮著龍虎山弟子的道冠——最近那頂還沾著2023年新款發(fā)膠！

男童的笑聲從鼎中傳來：“這道菜叫'***'...“鼎蓋突然掀飛，滾燙的尸油化作九條火龍撲來。林小婉甩出金蠶蠱，蠱蟲吐絲結(jié)成天羅網(wǎng)。火焰觸到蠶絲竟發(fā)出嬰兒啼哭，每條火龍里都裹著個青蚨女怨靈。最駭人的是，這些怨靈手中都握著半塊陰陽魚佩，與我懷中的碎片產(chǎn)生共鳴。

我趁機摸出陰陽魚佩按在祭壇中央，玉佩突然幻化成太極圖。地面裂開的縫隙里爬出條雙頭巨蟒，每顆頭都長著玄塵師叔的臉！巨蟒的鱗片間粘著符紙，仔細看竟是歷代天師的手抄度牒——最新那張赫然寫著我的生辰八字。

“你們龍虎山挺會養(yǎng)寵物啊。“我甩出墨斗線纏住蛇頸，線繩上的北斗紋烙得鱗片滋滋作響。林小婉突然躍上蛇頭，苗疆刺青化作銀針插入七寸。巨蟒慘叫翻滾間，蛇腹裂開個血洞，掉出個青銅匣——匣內(nèi)竟是太爺爺?shù)娜沼洑堩摚》狐S的宣紙上寫著：“丙申年七月初七，與巫真定契于九嶷山...“

男童突然從血洞鉆出，青銅牙咬向林小婉咽喉。我擲出五帝錢打偏他的頭，錢幣嵌入祭壇化作卦象：“澤雷隨“。整座神廟開始震動，九尊饕餮鼎突然開口誦經(jīng)，誦的卻是《青蚨飼魔錄》的殘章。鼎身浮雕的饕餮紋活了過來，大口吞噬著空中飄散的魂魄。

“乾三連！“我腳踏天罡步，銅錢劍引動雷光劈向男童。他脖頸的天師印突然炸開，里面爬出只臉盆大的尸蠶王。蠶王吐絲纏住雷光，竟將天雷煉成柄青銅劍！劍身上的云雷紋突然扭曲，化作苗疆古文字“噬魂“。

林小婉突然割破手腕，血染的金蠶蠱繭迸發(fā)青光。蠶繭中伸出只嬰兒手，指尖點在青銅劍上。劍身浮現(xiàn)出《盤瓠經(jīng)》中失傳的“破蠱訣“，每個文字都由金蠶絲編織而成。男童見狀尖嘯，青銅牙突然離體飛射，每顆牙都化作帶毒的儺戲面具。面具的眼眶里爬出尸蠶，蠶嘴里叼著柳氏的頭發(fā)。

“你們九嶷山美容院挺野啊！“我甩出道袍兜住毒牙，布料瞬間腐蝕成網(wǎng)。林小婉趁機將破蠱訣印在祭壇，地面突然伸出無數(shù)鬼手抓住男童。那些鬼手的手腕上，全戴著龍虎山弟子的青玉鐲！

男童懷中的璇璣儀突然炸裂，表盤里掉出半卷帛書——正是玄塵當年偷走的《正一盟威經(jīng)》殘卷！帛書展開的剎那，我們被吸進經(jīng)卷幻境。只見年輕的玄塵正在與巫真女尸對飲，兩人腳邊躺著具打開的青銅槨——棺內(nèi)竟是我太爺爺?shù)氖恚∨种械挠裾韧蝗恢赶蚧镁惩猓骸翱磯蛄藛幔俊罢燃馍涑龅那喙庵校倌昵暗奶珷敔斖蝗晦D(zhuǎn)頭，與我們四目相對！

我們跌回現(xiàn)實時，神廟正在坍塌。男童的殘軀化作青煙，在空中凝成個“二“字。林小婉撿起地上的青銅牙，牙根處刻著細小的卦象：“地水師“。那些牙齒突然在她掌心融化，滲入苗疆刺青，在她手臂上形成新的圖騰——正是九嶷山第二劫的地圖！

山風送來隱約的銅鈴聲，九嶷山深處亮起盞人皮燈籠。燈籠上浮現(xiàn)出血字：“第二劫：蠱神娶親“。更詭異的是，燈籠骨架竟是用太爺爺?shù)奶夷緞ζ唇佣桑瑒Ρ线€纏著當年柳氏的嫁衣碎片。

林小婉突然踉蹌扶住祭壇殘柱，她的發(fā)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金蠶蠱繭裂開道縫隙，里面?zhèn)鞒鰦雰旱膰艺Z：“阿爹...阿娘...“我懷中的陰陽魚佩突然發(fā)燙，玉佩背面浮現(xiàn)出玄塵的血書：“子時三刻，蠱神崖頭，以青蚨女為祭......“

遠處傳來苗疆嗩吶的嗚咽，十八具貼著喜字的青銅棺從地底升起。每具棺材都在滲血，血珠落地化作青蚨蟲，蟲群在空中組成頂猩紅的花轎。轎簾無風自動，露出里面端坐的新娘——那鳳冠下的面容，竟與林小婉別無二致！

林小婉的白發(fā)被山風揚起，發(fā)絲間竟纏著細小的金蠶絲。她踉蹌著摸向青銅棺，指尖觸到棺槨的剎那，十八具棺材同時炸裂，露出里面穿苗銀嫁衣的活尸新娘——每個都頂著與她相同的臉！

“現(xiàn)在離婚還來得及嗎？“我甩出墨斗線纏住最近的棺材，“這年頭重婚罪判幾年啊？“線繩突然被尸氣腐蝕，棺材里飛出九只銀蝶，蝶翼上的鱗粉在空中凝成張婚書——男方姓名處赫然寫著我的生辰八字！

山崖突然裂開道縫隙，涌出條由蠱蟲組成的紅毯。紅毯盡頭升起座竹樓，樓前掛著串人骨風鈴。林小婉突然被無形之力拽向竹樓，苗疆刺青化作銀針射向我面門。我側(cè)頭躲過，銀針在巖壁上刻出個“祭“字。

“天地玄宗...“我掐訣的手被金蠶絲纏住，絲線另一端連著林小婉的心口。她脖頸青筋暴起，瞳孔變成琥珀色：“快走...蠱神要醒了...“話音未落，竹樓里傳出木鼓聲，每聲鼓點都讓地面鉆出條雙頭蜈蚣。

我咬破舌尖血染銅錢劍，劍鋒劈開金蠶絲的瞬間，十八個新娘突然合體。她們的血肉融合成三米高的巨尸，嫁衣下伸出數(shù)百條蠱蟲觸手。巨尸頭頂?shù)你y冠突然炸開，露出玄塵師叔腐爛的臉！

“師叔您這COSPLAY上癮啊？“我踩著蜈蚣背躍起，銅錢劍直刺銀冠。劍尖觸到冠冕的剎那，整個九嶷山突然倒轉(zhuǎn)。我們跌入個巨大的蜂巢狀洞穴，每個六邊形孔洞里都封著具道袍干尸——正是歷代來此除蠱的龍虎山弟子！

林小婉的銀鐲突然離腕飛出，在洞壁撞出串火星。火花點燃了尸油溝渠，火焰順著蜂窩結(jié)構(gòu)蔓延，映出洞頂?shù)箲业那嚆~棺群。每具棺材都在滲血，血珠落地化作指路蠱蟲，蟲群組成箭頭指向東北方的黑暗。

“跟著金蠶蠱！“林小婉撕開衣袖，臂上刺青里的金蠶突然活過來。蠱蟲振翅飛向黑暗，鱗粉在虛空畫出道生門卦象。我們追著蠱蟲跑到洞穴盡頭，眼前赫然是座用頭骨壘成的祭壇，壇上供著個青銅匣——匣面浮雕竟是太爺爺與巫真女尸交杯的畫面！

我正要觸碰銅匣，林小婉突然厲喝：“坎位三步！“地面應聲塌陷，露出個沸騰的血池。池中浮沉著九具青銅鼎，每尊鼎里都煮著個青蚨女。她們的哀嚎聲組成《楚辭》的篇章，池面浮現(xiàn)出玄塵年輕時的臉。

“原來你在這腌酸菜呢？“我甩出五帝錢打碎最近那尊鼎。鼎中女尸突然睜眼，腐爛的手抓住我的腳踝：“吳郎...為何負我...“她的臉突然裂開，鉆出數(shù)百只帶翅尸蟞！

林小婉甩出苗刀斬斷尸手，刀鋒卻被血池腐蝕。她突然咬破手指在刀身畫符，血液竟凝成金蠶形狀：“以血飼蠱，萬毒不侵！“苗刀劈開血浪，露出池底盤坐的巫真女尸。她手中的玉杖頂端，正嵌著那枚失蹤的龍虎山天師印！

“乾三連！坤六斷！“我腳踏七星步，銅錢劍引動洞頂雷光。閃電劈中玉杖的剎那，女尸突然睜眼，瞳孔里映出太爺爺被鎖鏈貫穿的畫面。她的銀飾突然炸裂，碎片化作毒蜂群，每只蜂尾都帶著青蚨幼蟲。

林小婉突然扯下發(fā)間銀簪插入心口，金蠶血噴涌而出。血霧觸及毒蜂即燃，火焰中浮現(xiàn)出《盤瓠經(jīng)》全文。經(jīng)文纏繞住巫真女尸，將她拖回青銅匣中。匣蓋合攏的瞬間，整個洞穴開始崩塌。

我們跌出山洞時，九嶷山正下著血雨。林小婉的白發(fā)逐漸轉(zhuǎn)黑，手臂刺青里多了個“貳“字。山腳突然傳來火車汽笛聲，K666次列車從虛空中駛出。車窗上凝結(jié)的血字變成：“第三劫：幽冥梯田“。

我撿起塊碎石劃開掌心，血珠落地化作卦象：“山水蒙“。林小婉的銀鐲突然發(fā)出苗歌，歌詞正是三百年前太爺爺寫給柳氏的情詩。遠處梯田的稻穗無風自動，每株稻谷上都掛著枚青銅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