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炸藥開辟窯洞時產(chǎn)生的沖擊波對洞內(nèi)結(jié)構(gòu)造成了一定影響。
平常未經(jīng)震動,砂石層始終保持著微妙的平衡,只有在風灌進洞內(nèi)時才會飄落淺淺一層。
地震過后,內(nèi)部本就留有余傷的砂石大片剝離,從洞頂脫落。
儲藏室內(nèi),目光所至,堆放的物資全都蒙上了一層土。
臥室和廚房的景象也好不到哪去,高低不一的小土堆到處都是。
不過總體來說,承重梁和水泥承重柱還是發(fā)揮了應(yīng)有的作用,洞內(nèi)并未出現(xiàn)大面積坍塌。
糧食架、置物架、臥室的床頭柜,木箱和晾皮架都沒有受到傷害,只需清理掉上面的塵土就能使用。
正如陳舟所預(yù)料的那樣——魯濱遜幾乎沒有做承重的豆腐渣工程都沒被地震摧毀,他這使用了水泥承重柱和木梁的窯洞面對地震的考驗,更是毫無問題。
只是落在洞內(nèi)的砂土和小石塊太多,收拾起來頗費力氣,估計起碼要折騰一天半。
……
簡單檢查過窯洞,確定洞內(nèi)依舊安全,陳舟順手抱了幾根晾干的木柴,準備返回木屋。
地震當天下午會有一場暴雨,在窯洞收拾干凈前,他不想在土堆里居住,決定回木屋將就一晚,等明日天晴,清理完窯洞,搬運完物資再說。
……
天色將晚,已經(jīng)能看到空中布滿陰云。
陳舟回到木屋沒幾分鐘,雨點便噼里啪啦地敲在了地上。
沒有雷聲,沒有閃電,只有純粹的暴雨。
密密麻麻的雨滴撞在木屋屋頂樹枝上的聲音連成一片,嘈雜混亂,使屋內(nèi)的人幾乎聽不到其它聲音。
爐灶中的火焰被從煙囪里涌進來的風吹得上下舞動,斜雨從陽光房空蕩蕩的窗框中飛進來,穿過半敞開的門,落入爐灶邊緣。
嘶~
水珠蒸發(fā)成肉眼難以辨識的白氣,在木屋中升騰,旋即冒出一股帶有泥土氣味兒的怪味兒。
來福臥在門口,脊背被雨水打濕,不耐煩地回過頭瞥了一眼房門,懶散地往屋里挪了挪腚。
雨勢越來越大,很快就超過了陳舟在山下營地中經(jīng)歷過的那場風暴。
風也隨著雨肆虐,嗚嗚作響。
順著屋門向外望去,高大的樹木頂端,濃密的樹冠仿佛殺馬特熱舞時的頭發(fā),瘋狂甩動。
剛經(jīng)過地震的搖晃,又襲來狂風。
不堪折磨的樹葉在風中飄舞,被雨水附著變得沉重,又呈螺旋狀飛速墜落。
它們從陽光房的窗框中落下,很快就將地板鋪滿。
小木屋頂部的枝葉被風掀飛,就連塞在木棍縫隙間的一些苔蘚都在灑落。
陳舟坐在床上,擔憂地望著頭頂,害怕木屋經(jīng)不住暴風雨的洗禮。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狂風和暴雨逐漸收起了兇惡的嘴臉,爐灶中加熱的面粥也飄出了香味兒。
屋外的雨聲越來越小,一切都過去了。
吃過晚飯,臨睡前,陳舟打開小龍貓的箱蓋,看見小家伙挺著毛絨絨的肚子,倚靠著箱壁,正抓住一根纖細的草葉咀嚼。
木箱中的固定排便區(qū)域內(nèi)多了幾顆糞便,可見小龍貓已經(jīng)擺脫了恐慌情緒,恢復(fù)了正常。
放下心,多往爐灶中添加了幾根木柴,沒有預(yù)留火種,摟著小灰灰,陳舟安然入睡。
……
一夜過去,風停雨歇。
4月19日是個大晴天。
惦記著前往河谷平原和果樹山谷,順便尋找調(diào)料、鴿子洞,探索羊群的遷徙方向。
在沒有足夠壓力的情況下,陳舟依然發(fā)揮出十成十的熱情,清理窯洞中的砂土,挑水浸濕抹布,擦干凈室內(nèi)家具,然后往回倒騰物資。
從早忙到晚,工作還差一點沒完成。
天黑之前,陳舟去了一趟山羊一家的新駐扎地。
母山羊和小山羊行動自由,昨日下雨躲到了樹下,身上毛發(fā)基本已經(jīng)干透。
公山羊無處可躲,硬是在草地上被暴雨從頭淋到尾,身上的羊毛都打綹了,手指摸上去還有些濕乎乎的,羊膻味極重。
看被雨淋成落湯雞的公山羊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有點可憐。
想到自己外出歸期不定,很有可能要三四天才回來,擔心公山羊攝取不到足夠水分生病,陳舟將它牽到母山羊曾待過的那片草地,并解開了它脖子上的繩索,給公山羊換上了腳絆。
與山羊母子相比,公山羊的腳絆要短一些,雖然不限制它的自由,卻對它的行動做了更嚴格的約束。
4月20日又忙碌了大半天,臨睡前,陳舟找出幾塊海豹皮給自己縫制了一個口袋。
這次縫制,他沒像縫蓑衣那樣,把針腳搞得那么細密,因此完成的很快。
出遠門肯定要帶食物、引火物、武器工具等各種補給,弄個便于攜帶的口袋很有必要。
……
4月21日,吃過早飯,完善了一下口袋的細節(jié),陳舟準備出發(fā)。
預(yù)計最快兩天,最慢四天回家,他帶了兩瓶涼開水、八塊面餅、四條海豹肉干、一小盒鹽,還裝了一罐油炸過的兔肉丸子。
沒有調(diào)味料,炸制過的兔肉丸雖然酥脆,味道卻十分寡淡,微微帶點腥,不算好吃,但裝在玻璃罐中當應(yīng)急食品,不需要加熱,簡單便捷,還是蠻合適的。
除必要的食物外,陳舟還裝上了用罐頭包裝改造的小快壺,帶上了火鐮和兩個打火機。
不急著生火的情況下,使用火鐮慢慢敲打,節(jié)省打火機的氣。
如果急用火,打火機足以滿足需求,而且他帶了兩個打火機,如果其中一個意外損壞,還能剩一個備用的。
食物和生火工具幾乎塞滿了整個口袋,陳舟又拿了幾個空玻璃罐子。
倘若在河岸找到了合適的植物幼苗,他就將其挖出,連根帶土放在罐子里,把它們背回來。
維持生命的食物和工具都裝好了,在選擇防身武器這一步,陳舟犯了難。
照理說,出遠門最好背上一把火繩槍。
以大口徑鉛彈的威力,不管遇上什么野獸都能對付,基本是防身武器方面的天花板。
但陳舟知道島上并沒有可以危及到人類生命安全的大型野獸。
若有機會捕捉山羊或其它動物,他也不會用槍。
火繩槍的威力太大,精準度也差點意思,只要開槍非死即傷,根本活捉不了。
打傷了獵物帶不走,打死了尸體丟在地上,吃又吃不掉,拿又拿不回去,那不是糟踐東西嘛!
而且火繩槍又重又長,加上口袋中的補給,負重足有三十多斤,不便攜帶,還要給槍配上一大堆小工具,論性價比遠不如十字弩。
然而那把從木匠房間找出的十字弩因為長時間未保養(yǎng),加上空放過一次,弓弦已經(jīng)有些松垮,弦內(nèi)部的纖維也出現(xiàn)了斷裂。
好在鋼弩的金屬弓身結(jié)構(gòu)非常強悍,并未受到損傷,只要重新更換弓弦,還是能重現(xiàn)往日榮光的。
但弓弦損傷后,十字弩的準確度已大幅度降低,穩(wěn)定性也堪憂,不再適合狩獵防身了。
自從兩個月前巡視完田地,把十字弩丟在窯洞以后,陳舟一直讓它在木箱中吃灰,已很久沒有掏出來使用。
考慮到十字弩的種種瑕疵,以及自己長期未用,手生準度不足,陳舟決定還是帶上手斧和匕首。
食人土著不可能往島內(nèi)跑,有這兩樣武器防身足夠。
長柄斧作為他生活中最常用到的工具,熟練度早就拉滿,質(zhì)量方面更沒得說。
在外出過程中,斧頭既能砍樹,攻擊,也能開辟道路,或是當錘子使用。
除欠缺遠程手段之外,長柄斧幾乎是完美的武器,也是陳舟最習(xí)慣的裝備。
扎緊腰帶,往上面掛了一把鐵片刀。
臨行前,他又細致地打磨了一遍長柄斧、“大馬士革花紋”匕首和魯濱遜身上的小刀。
收拾好所有裝備,檢查沒有遺漏后,陳舟掏出裝有小魚干的袋子,敞開袋口,給小灰灰和提子留下了儲備糧,又往龍貓的木箱中添了一大把干草和幾株鮮草。
確定爐灶中沒有余火,不會引發(fā)火災(zāi)。
戴上大檐帽,關(guān)好臥室門窗,把魯濱遜漂流記原著揣進懷中,下了山,陳舟直奔沙灘。
下一次神秘獎勵降臨的日期是4月26日,待他外出回家,正好可以取走獎勵。
在出門之前,他得重新整理壘砌沙灘上的木石墻。
地震過后,那些半成品木板和石磚肯定被弄的一團糟,若是不管,15天時間就被浪費掉了。
重新切割一次成品,又要等一個月。
……
此次外出,小灰灰、提子和龍貓都被留在了家里,只有來福陳舟放心不下,帶著它一起出門。
來福這家伙飯量大,家里沒有適合它的干食,肉干含鹽量太高,連著吃幾天影響健康。
若是提前給它煮一大鍋面糊,又放不久。
進入旱季后島嶼氣溫日漸高漲,面糊用不了一天時間就會發(fā)酸變餿,滋生細菌產(chǎn)生毒性。
把來福拴在窯洞中,只給它留幾個面餅和涼水,陳舟又不忍心。
相處半年有余,感情深厚。
讓他把功勞赫赫的老伙計丟在家里坐牢,他做不到。
思考過后,陳舟覺得帶來福一起外出利大于弊。
白天,來福能在狩獵過程中提供幫助,夜晚,它能擔當警戒員,防備野獸蛇蟲,及時示警。
若是迷路了,或許還得指望它帶領(lǐng)找到回家的正確方向呢。
而且就算來福辦不好這些事,孤獨外出,身邊有個伙伴,能逗弄一下,說說話,排解煩惱,也是一項其它動物做不到的工作。
……
地震過后的沙灘模樣大變。
海浪的末端泛著白色泡沫,看上去臟而渾濁。
沙地不再平整,出現(xiàn)了許多平緩的起伏。
距離獎勵降臨之地不遠的那座山峰頂部少了一塊巨大的巖石,仔細看能找到石頭底部印在山上的凹坑。
至于陳舟辛苦搭建的木石墻,早就變成了一片廢墟,就連中心的防雨棚都歪歪扭扭,不成樣子了。
早就料到沙灘上會是這樣一種景象,陳舟嘆了口氣,心里雖然接受,想到工作,不禁感到繁瑣疲憊。
放下口袋,解下腰間的鐵片刀,把長柄斧丟在沙灘上,減輕負擔,他開始了切割場地的重建工作。
往返于海濱樹林和沙灘時,陳舟發(fā)現(xiàn)沿海一帶被浪沖上來了許多碎木頭。
這些被海水泡爛的木板木塊都是那艘被拖入海中的販奴船上的殘破組織,除了晾干以后當柴燒基本沒什么用。
在木板附近,陳舟還看到了一條長達一米五六,身體發(fā)白發(fā)臭的大魚。
這條魚可能是地震后擱淺在沙灘上的,死后被海鳥啄食,眼睛處留有一個干癟的空洞,身體露出骨頭,已經(jīng)腐爛了。
除顯眼的大魚外,沙灘上還有比往常大得多的斷海帶,碎海草、海星、各種貝類以及小魚小蝦,螃蟹一類生物。
它們大多數(shù)都已死去,活著的也沒什么活力,走到近前都不知道逃跑。
要不是不知底細,陳舟真想在沙灘上架起他的小罐子,燒水煮點海鮮吃。
……
忙忙碌碌,直到下午太陽西垂,陳舟才收拾完所有木石墻。
在這個過程中他拆掉了防雨棚——反正已是旱季,留著它還要繼續(xù)維修,犯不上,不如直接拆了省事。
結(jié)束沙灘的工作后,他曾認真考慮要不要返回窯洞先睡一覺,等明天早晨再外出探索。
最終他還是決定堅持原有計劃,直接沿著河往島內(nèi)走,直到走到河的盡頭,或是找到河谷平原。
……
在林中穿行,天漸漸黑了下來。
土地不平,深一腳淺一腳,草又高又密,擔心有蛇,陳舟被迫停下了步伐。
砍下一根樹枝,掃平周圍的草,挖出一個土坑,摸黑尋找柴火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忘了帶照明器具。
如此昏暗,若是有一盞油燈,生火做飯就方便了。
他現(xiàn)在有打火機,點燈只要一秒,根本不用像之前那樣,拿著火鐮鐺鐺敲擊,油燈的性便捷性還能提高一檔。
但都走出這么遠了,馬后炮也沒有意義,總不能為了油燈折返回家。
隨便劃拉了一些半干半濕的樹葉,陳舟大氣地掏出了打火機,沒多大會兒就架起了篝火。
坐在地上,附近的野草像一堵矮墻將他和來福環(huán)繞。
火光伴著煙氣,愈發(fā)明亮。
用樹枝做了一個簡單的三腳架,簡單削出一雙筷子留待使用。
掛上罐頭鍋,往鍋里倒了小半瓶水。
待水滾開,他用匕首削了幾塊碎肉進去,放了些鹽,煮了一罐肉湯。
掰開一張面餅,放在肉湯中泡軟食用,期間不時喂喂一旁嘴饞的來福。
吃過早飯后,他腳不停蹄地忙碌了一天,直到此刻才停下來休息。
這時候吃點熱乎的飯菜,撈兩塊煮熟后仍有幾分嚼勁的海豹肉吃,腸胃和內(nèi)心全都舒坦。
火焰照亮了陳舟的臉,染紅了他蓬亂的頭發(fā)和胡茬。
雖在室外,卻不覺寒冷。
來福站在草地上,微微晃動著尾巴,注視著黑暗中的森林——它比往常警惕得多。
樹木高聳,銀河在天幕中閃耀。
吃飽飯,揉了揉肚子,背靠樹干,又往篝火中添了些柴,看著漫天飛舞奮不顧身撲向火焰的蠅蟲,陳舟漸漸感到疲憊。
他沒脫衣服,稍微側(cè)過身體,將斧子放在手邊,枕著口袋,緩緩閉上了眼睛,不多時就發(fā)出了鼾聲。
來福扭頭看了看進入睡眠的主人,身姿依然挺拔。
火光映射在它眼中,使它顯得更加精神抖擻。
它毛發(fā)濃密的大尾巴驕傲地翹在屁股上,輕輕邁著步,繞著陳舟用木棍掃平的草地,開始巡邏。
無人照料的篝火光芒愈發(fā)黯淡,林中的黑暗更加濃密,晝伏夜出的鳥獸開始活動。
悉悉索索的聲音取代木柴的燃燒聲,成為新的旋律。
從天空俯瞰,林冠并肩倚靠的剪影內(nèi),只有一點小小的火光和旁邊一抹淡淡的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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