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成見肖染如此堅定,也就不再勸了。
“咱們難得重聚一堂,今天不醉不歸,我去做幾道拿手菜。”
吳縵站起身:“老魯,你想要吃什么??”
“燴菜可以么,說實話,好多年沒吃到過了。”
當年就是吳縵做的一份燴菜,把魯成從村里請了出來,現如今時隔多年,魯成是真想了那個味道了。
“沒問題。”
這種事情對吳縵來說簡直是手到擒來的小問題,起灶架鍋,沒一會功夫就開始燒火做飯。
肖染也趁著空隙,詢問高雨婷的事情。
“還能怎么樣,每次見我不是罵你,就是在罵你的路上,不過你放心,雨婷的性子你懂,最不濟揍你一頓也就過去了。”
肖染一聽也是這個道理。
大不了回去跪個搓衣板的事情,再說床頭吵架床尾和、夫妻沒有隔夜仇嘛。
“來來來,準備開飯了!”
沒多久就聽到吳縵的喊聲,肖染拿出從獸爺房間里順來的那些名酒,幾人也不客氣吃著燴菜,配上幾道吳縵的拿手好菜,坐在營帳外有吃有笑的喝起來。
篝火漸熄,東方泛起魚肚白。
昨夜的燴菜香氣似乎還在唇齒間回味,驅散了些許陰霾,但那份短暫的溫情,在天亮時分便被鬼都沉重的陰影所取代。
酒壇已空,兄弟間的默契無需再多言語,魯成拍了拍肖染的肩膀。
“小染,小心。”魯成的眼神復雜,有關切,有擔憂,更多的是一種對既定命運的無奈接受。
“鬼都之內,瞬息萬變,若有變故盡力退出來,我在外面接應你!”
肖染咧嘴一笑:“放心大哥,我可是給黃潮準備了一份大禮!”
肖染所說的大禮,自然是梅花道人。只要黃潮敢冒出頭,他馬上請梅花道人出來。
就算他是天人又怎么樣,自己就不信,梅花道人弄不死他,也至少能打斷他幾根骨頭,扒下他兩層皮來。
“大哥,這幾位就拜托你了。”
肖染看向后面的黃樂、以及青骸和六目。
這鬼都的風險太大了,黃樂的實力進去純純就是白送,至于青骸和六目,肖染也沒法帶他們兩個進去。
黃潮在門外留下的三不許,分明就是在針對自己,青骸和六目哪怕是奪舍之軀,卻終究是尸身,進不去城內。
“你們跟我一場,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們自己就散了吧,但有一點,看咱們關系還不錯的份上,別在汝州附近搞事情。”
肖染朝著兩人說道。
青貉和六目都是冥土上的魔頭,六目更是費盡心思才來到迷城,所以肖染也不想為難他們,就看在大家相識一場的份上,如果自己沒能出來,肖染也樂意還他們一份自由。
“放心,我們的志向并不在此。”
六目朝著肖染說道,一旁青骸也是點了點頭。
最后肖染從懷里把熟睡的青貉取出來交給魯成:“這是趙家爺爺養的靈物,大哥您先幫我收好。”
“嗯,放心。”
魯成明白肖染的意思,將青貉收入自己的袖袋里面。
“快點,走了!”
金蟾子朝著肖染揮了揮手催促,示意時間差不多了,晉王等人的手下已經開始入城了。
代龍、吳縵兩人也是整裝待發,雖然肖染也勸說過他們三個,不要和自己一起進去。
畢竟黃潮這次明擺著就是針對自己來的,沒必要牽連上這么多人。
不過從結果上看,三人并沒有接受自己的提議。
“大哥,保重!”
肖染拍了拍魯成的胳膊,不等魯成開口告別,隨即頭也不回轉身追上金蟾子三人。
鬼都長安城的城門,巨大得超乎想象,仿佛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城門緊閉,非金非木,布滿斑駁詭異的暗紅色紋路,如同干涸凝固的血跡。城門兩側,矗立著兩座比城墻還高出一截的古怪石碑,上面刻著血淋淋的大字:
【三不入】
非江湖人,不得入!
非是百姓,不得入!
非是活人,不得入!
字跡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詭異法則之力,讓人望之心悸。
“你說,梅花道人算不算是活人?”
肖染看著石碑上的字跡,低聲詢問起金蟾子。
“不算!”
金蟾子搖了搖頭:“他算什么活人,他比死人還邪門,但你也別擔心,黃潮的規矩雖然大,可管天管地管不了他梅花道人,這家伙自身就是一個BUG。”
肖染一琢磨,也是這個道理。
梅花道人若是連這點規矩都能被影響到,那他就不是梅花道人了。
“肖兄!”
古心堂帶著一行人也走了過來,朝著肖染拱手一禮:“肖兄,還請記得咱們之間的約定。”
肖染聞言,目光環視在古心堂身后,發現古心堂身后的人全都是生面孔,顯然并不是來自乾坤盟。
最顯眼的,就是左邊的那一伙人,數量不多,五六個,但肖染一眼就認出來,這些人正是福王手底下的那一伙憋寶人,至少有一半混在這里。
察覺到肖染的目光望過來,數人不由自主的躲開肖染的眼神,只是他們并不知曉,肖染的精神力已經籠罩在他們周身,將這些人心虛的情緒全都看在眼底。
不難理解,昨日自己和靈神教的人動手時,也聽到那幾位反王提議要聯手殺他的話。
若不是魯大哥趕過來,怕是昨日已經是要殺個天昏地暗不可。
“恭喜古兄,看來你家的乾坤盟規模又壯大了許多,這才一晚上的功夫,就收攏了這么多奇人異士。”
古心堂身后一眾人聞言,頓時一陣面紅耳赤,肖染這一波可謂是諷刺拉滿。
昨日還要一起聯手對付肖染,今天就全都躲在了古心堂的身后,不就是因為古心堂和肖染有過約定,不進入皇城,不會相互廝殺么。
現在這點小心思被肖染當場點破,怎么能讓人不騷的慌。
“肖兄,昨晚福王牽頭,幾位大王都已經簽下了聯盟書,眾人同盟,那這些朋友,自然也都是我乾坤盟的座上之賓,還請肖兄一視同仁。”
古心堂倒是一點也不藏著掖著,這家伙是個君子,從自己第一次見到他,與他在劍評上斗劍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
這么多年,古心堂始終沒有改變這份初心,即便是有些小算計,但這些算計也都是被古心堂拿到了明面上來說。
就沖這一點,肖染也斷然沒有為難他的想法。
“哈哈哈,既然是這樣,那你放心,我一定遵守承諾。”說完,肖染斜眼看向古心堂身后一眾人,“不過有些話咱們說清楚,不進皇城之前,我保證不會率先出手,可若是誰對我動了歪心思,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聽到肖染此話,眾人心中緩緩松了口氣。
昨日已經見識到肖染的手段了,連靈神教的靈神都被輕易鎮壓,他們又怎么敢去主動招惹肖染。
哪怕是晉王等人開口,他們也沒有出手,而是等著,等待古心堂動手,若是沒有古心堂牽頭,誰敢貿然動手。
別看肖染隊伍里還有一位劍評榜首,可這位榜首的實力究竟如何誰也拿不準。
至于這位丙組三十六,哪怕昨日兇神惡煞,強勢鎮壓靈神教的靈神,可不管怎說,他也是古心堂的手下敗將。
若是沒有古心堂在前面撐著,他們早就一哄而散,誰愿意冒這個風險呢。
“咦!”
這時,肖染突然注意到身后,還跟著一個人,這個人是之前趴在他們馬車后面的那個老酒鬼。
此人被古心堂等人轟走之后,現在居然也跟了過來,此人站的很遠,披頭散發,滿身酒氣的樣子。
肖染目光在此人身上仔細打量,卻也沒有看出什么所以然來,只覺得這個人身上土腥味很重。
“門開了!”
金蟾子喊了一聲,眾人頓時精神一緊,紛紛拔出刀劍嚴禁以待。
“咔咔咔……”
面前大門上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那聲音不似是木頭之間發出的聲響,倒像是骨頭被折斷的聲音,聽得眾人一陣心里發毛。
不多時,只見緊閉的巨大門板上,浮現出暗紅色的詭異紋路,這些紋路蠕動、扭曲,如同血管般賁張!
中央位置,厚重的城門無聲地向內凹陷、溶解,一個僅容兩三人并行的、不規則的血色洞口緩緩浮現。
洞口邊緣像是蠕動的血肉,散發出濃烈的血腥氣和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膩氣味。洞內一片漆黑,深不見底,仿佛連接著九幽地獄。
混合著泥土、鐵銹和一股難以言喻的腐朽氣息的空氣從里面飄出。
“yue~~”
頓時就有人受不了這股味道,開始轉身嘔吐起來。
這不怪對方沒見過世面,而是這股味道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大的。
“這是要死了多少人啊。”
一位老人皺著眉頭,他嗅得出來,那空氣中的鐵銹味是不知道多少人的鮮血干透了之后散發的氣味。
混合著無數人的尸臭,讓人難以忍受。
“黃潮屠殺了整個長安城的人,臨走的時候還放了一把大火,你說死了多少人。”
有人一撇嘴,對此一點也不在意,這樣的世道,這種情況又不是沒見過。
“少廢話了,門都開了,咱們別愣著,先進去再說。”
有人嘴上催促著,但人卻是一點也沒有要往前走的樣子。
古心堂看了看肖染,發現肖染也在看他,便是明白了肖染的意思,點了點頭,當即走在前面,一步邁進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