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頭匠】咒紋從肖染的手指尖融入進【斷頭刀】內,同時【剃頭匠】的職業技能“靈刃”一并被激活。
“噌——!”
一聲細微到幾乎被酒缸震動淹沒的銳響,手中的斷頭刀染上了一層銀輝。
“斬!”
肖染的動作快到了極致!融入墨域的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步踏出,剎那間拉近距離!【斷頭刀】在他手中劃出一道肉眼難以捕捉的、近乎完美的幽暗弧線,無聲無息,不帶一絲煙火氣,卻帶著斬斷一切有形無形之物的決絕意志,精準無比地斬過那人形惡念的脖頸。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聲,沒有血肉橫飛的景象。
刀鋒過處,空間仿佛出現了一瞬間的絕對凝滯。
同時【斷頭刀·剃頭匠】的特權“誅罪”被激發。
誅罪:目標身上的罪孽越大,殺傷力越強,最高可提升三倍殺傷力。
那由純粹惡念構成的“軀體”,在接觸到【斷頭刀】鋸齒狀刃口的剎那,如同陽光下的冰雪,又像是被投入強酸中的油脂,沒有任何抵抗的過程,就被那道幽冷的弧線無聲無息地……湮滅!
不是斬斷!是徹底的抹除!
刀鋒所及的區域,人形惡念脖頸以上的部分,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橡皮擦抹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斷口處翻滾不休、試圖重新凝聚卻被某種無形力量死死抑制住的黑煙!那裂開到耳根的巨口,尖嘯聲戛然而止,只剩下斷頸處如同破風箱般的“嘶嘶”漏氣聲!
“嘶……”
一股源自靈魂本能的、極致痛苦的無聲嘶鳴,并非來自那被抹去頭顱的惡念殘軀,而是從酒缸底部那顆被鹽漬得漆黑發脆的頭顱口中爆發出來!那頭顱猛地劇烈抽搐,緊閉的眼瞼被無形的力量強行撕裂,露出兩團瘋狂翻滾、充滿了無盡痛苦與驚駭的黑色漩渦!
“嗡——!!!”
后院其他十二口酒缸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驚恐與暴怒交織的共鳴!缸壁瘋狂震顫,靈牌上的暗紅液體如同噴泉般狂涌而出!覆蓋在缸口的厚重鹽晶被劇烈震動的力量掀飛大片!
整個后院瞬間被更加狂暴、更加混亂的惡意浪潮淹沒!地面匯聚的血線如同活化的血色毒蛇,瘋狂地朝著肖染纏繞撕咬!墻壁、木梁上留下的無數漆黑手印瞬間活化,化作一只只巨大的、由怨毒凝結的鬼爪,帶著撕碎魂魄的尖嘯,從四面八方狠狠抓向肖染的后背、頭顱!
更有數股冰冷刺骨、足以凍結思維的精神尖刺,無視物理防御,狠狠扎向肖染的識海深處。
“你這個畜生!!你敢對老祖宗下手!!”
瘋狂的怨念匯聚成一團巨大的負面能量,想要將肖染的意識沖碎裂,直接掠奪走他的肉身。
只是他們顯然是挑錯了對象。
當這股龐大的怨念沖入肖染意識的瞬間,竟發現肖染的識海之中,空空蕩蕩,沒有任何雜念和思緒的情感。
唯有一顆猶如明珠般的念,宛若皓月般懸在識海當空。
肖染憑借修魂術,早已經完成了‘聚識成念’這一步,自身意念堅如磐石,根本不懼他們的沖擊。
“修魂術!”
隨著肖染念頭微動,頃刻間只見識海的意識宛如火爐般點燃,整個識海乾坤顛倒,竟是要將這股惡念強行煉化。
“奪陰陽五行之變,蓋周天環宇之數。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
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天人合發,萬化定基。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
伴隨著修魂術發動,這股浩大惡念立刻瀕臨崩裂,口中發出怨毒的咒罵,可他們怨氣越重,此刻在修魂術的轉化之下,反而變成精純的精神力反哺肖染。
“李笑!你敢!!”
這些李家先祖意識到大事不妙,發出了混雜著驚怒與難以置信的尖嘯!
可肖染哪里管這些,這是送上門的補品,他可沒有理由放過。
不過片刻之間,肖染突然心神一震。
他緩緩睜開雙眼,眸底一絲銀芒如剃刀刮過般銳利,隨即隱沒。
精神力被牢牢卡在290點,如同隔著堅韌的牛皮,再也無法寸進。
雖是極限,但這番淬煉,卻讓他的念核更加凝實,皓月懸空,清輝自生,對周遭的感知敏銳到纖毫畢現,他甚至能“聽”到后院地面鹽粒在晨風微拂下的摩擦聲。
“也好,貪多嚼不爛。”他心中低語,將那股無法吸收的精純能量引導向自己已經快要被抽干的潛意識,如同為一片混沌的曠野鋪上一層堅韌的基石。
雖然這不會對自己有任何實質性的提升,但潛意識作為思維的緩沖帶,在面對精神類沖擊的時候,還是有著非常重要性質。
他站起身,走到那這些酒缸前。黑煙早已散去,肖染目光如冷電掃過每一口缸,確定再無半點邪祟氣息殘留,才朝著周圍輕輕的揮動手掌,看似隨意地一揮,無形的力量牽引下,那些被震飛的厚重缸蓋“哐當”作響,精準地重新扣回各自的位置。
同時地面上的墨跡也紛紛退去,除了空氣中還殘留著一股淡淡墨味之外,任誰也發現不了其中的變化。
做完這一切,他晃了晃脖子,發出輕微的咔嗒聲,仿佛只是干了件微不足道的活計,慢悠悠踱回旅館前臺。
門外,墨色的天幕正被東方一抹魚肚白緩緩撕開。
游蕩一夜的亡魂如同退潮般消散在晨曦將至的微光里,街道恢復了空曠和死寂。
可昨晚上那位負責幫自己,去打聽金蟾子等人下落的惡鬼卻還沒見到。
“看來,想要打聽出金蟾子他們的下落,并沒有那么容易。”肖染靠在冰冷的柜臺上,食指無意識地在布滿灰塵的臺面勾勒著什么,留下帶著奇異韻律的刻痕。那并非文字,更像是某種精神意念的殘跡,是他方才無法吸收的多余能量無意間的逸散。
剛過五更天,死寂的街道開始響起零星的人聲。早起趕集的鄉民,提著菜籃,步履匆匆,試圖用生活的煙火驅散這鎮子骨子里的陰寒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清晨的虛假平靜。七八個穿著粗布衣服、手持鋤頭棍棒的漢子簇擁著一個女人,氣勢洶洶地直奔這邊而來。
為首的,正是肖染那位“熱情周到”的大姑。她那張刻薄的臉此刻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急切和殘忍的期待,眼珠子滴溜亂轉,恨不得立刻穿透門板,看到里面橫尸當場的景象。
大姑身后,緊跟著的是那位被指定為自己老婆的女人,臉上同樣滿是焦急的神色,只是關切和恐懼的神色和大姑臉上的貪婪形成鮮明的對比。
“哐當!”
那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被粗暴地推開,狠狠撞在墻上。
大姑一步跨進門檻,可下一秒,當看到靠在柜臺上的肖染時,那臉上的貪婪驟然變成了驚悚。
只見肖染好整以暇地站在柜臺后。
他微微歪著頭,左手肘撐著柜臺,右手食指剛剛從柜臺上抬起,仿佛剛畫完最后一筆。
晨光從門外斜射進來,勾勒出他挺拔而略帶疲憊的身影,和他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身上不見半點傷痕,連衣服都干凈得像剛從漿洗坊出來,唯有那雙眼睛,深邃得像兩口幽潭,平靜無波地望向門口這伙闖入者。
這下,大姑張大嘴巴,發出尖利的聲音如同破鑼般響起:“李笑!你!你!你沒死啊!”
她困惑的目光在肖染身上打量,似乎是想要從肖染身上看到一些期待的傷口。
可讓她失望的是,肖染好端端的站在那,似笑非笑的盯著這位大姑,邁步走出柜臺。
他走的很慢,似乎是想要讓這位大姑看清楚自己全頭全尾的模樣,只待來到大姑身旁的女人跟前。
目光看了一眼女人驚訝的眼神里,透露出驚喜的神色,這才轉過頭向大姑,聲音帶著一絲剛睡醒般的慵懶:“喲,大姑,天還沒大亮呢,就這么惦記侄子我?還帶了這么多‘親友’來串門?真是……讓侄子受寵若驚啊。”
“你!!你!!”
大姑瞪大眼睛,這大避日,只要家里有產業的人,誰家都要死上幾個倒霉蛋。
這些死掉的人,就是給家里的產業增添福報財運,也是對自家財運的一種回報,或者說是祭祀。
李笑這家伙,吃喝嫖賭,身子骨早就爛透了,早早給他娶了媳婦,到現在都沒個孩子,斷然是活不過昨晚才對。
可現在……
大姑以及一眾親戚的臉上神色復雜,空氣仿佛凝固了,大姑張著嘴,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肖染瞇著眼盯著她,那眼神看不到情緒的波動,冷漠的讓人像是在看一具尸體,讓大姑心跳都跟著一跳一跳的快要蹦出到嗓子眼外面去,一張臉逐漸變得蒼白,終是尖叫了一聲猛地沖出門外,才好像能夠喘上一口氣一樣。
肖染走到門前,看著這位大姑狼狽的模樣,面無表情的冷笑了一聲:“大姑,昨晚上我守了一夜了,這會也乏了,就不招待大伙了,老婆,關門,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