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一頭,一女二男,都是年輕人,另一頭是方才吵架的光頭漢子,以及一個額頭上紋著一只眼睛的青年。
“嗯,五個人,加上剛才摘掛的、擠車門的,人倒是不少。”
“那個額頭上紋眼睛的是什么東西??丟包的?”
“應該是。”
周尚和李慶兩人低著頭一陣嘀咕,李慶壓低聲音:“拋開那個丟包的憨蛋兒,這隊伍大概也就八個人左右,嘿,看樣子是千門的人。”
千門行動,往往以八人為基礎。
八人也對應八將。
上八將分別是正、提、反、脫、風、火、除、謠。
下八將分別是撞、流、天、風、種、馬、掩、昆。
上八將在做局,招搖撞騙,坑蒙怪盜,偷搶砸鬧,無所不作,無所不為,但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親手沾血。
下八將靠賭博,欺、托、詐、騙、財色誘人,再下流點,騙色騙財之后還要殺人奪命。
至于‘丟包’其實是近些年里面才搞出來的。
丟包斷后,每次作案前都會找一個外地人,所有的臟活都給他,作案后分他一筆錢,讓他遠走高飛。
這個人需要滿足以下幾點特征,首先是個亡命徒,其次身上特征明顯,但這個人對其他八個人根本不知根底,目的就是為了給警方當做煙霧彈,擾亂警方追蹤的路線,給他們爭取時間來。
而且一旦出現被抓的情況,所有人都會異口同聲,咬死他為賊首。
這伙人此刻一左一右堵在車廂兩端,顯然是要來找場子了。
只見一名青年從當中走出來,手上拿著一份報紙,樣子和其他乘客無異,慢悠悠的走到周尚兩人面前后,將報紙放在桌上,然后坐在兩人面前。
隨后把手上的折好的報紙放在一旁,雙手緩緩平攤于桌面上,猛地向內一收,雙手拇指翹起,四指并攏虛握,合成一個規整的“抱拳”姿勢。
他臉上雖帶著笑,眼神卻如同出鞘的刀,口中吐出一串低沉卻清晰的春點:
“尖局!合字上買賣?敢問兩位老合兒,頂的是哪炷香?盤的哪座山?”
高手,同道中人吧?敢問二位老前輩,供奉的是哪路祖師?占的是哪家山頭?
周尚一聽這標準的盤道切口,又看了看青年這一手‘里抱拳’的架勢,嘴角一咧,沒有回答青年的話,反而向一旁李慶稱贊道:“多少年了,沒見過這么準的味,比老四家的孫子咋樣?”
李慶想到了肖染,兩眼珠子一轉,搖了搖頭:“那小子就是個臭椿棒子,手辣腳黑的。”
兩人說完,不等周尚開口。
李慶便是搶在前面,他將扣起了大拇指,四根手指放平在胸前桌面上。
聲音不高,卻像悶雷般在每個字上加了重音:
“嗤……合字兒上倒瓢兒了?風不正,扯什么虎皮?甭費那唾沫星子盤蔓子(màn zi)。
咱老哥倆兒海里蹦跶的時候,你們堂口擺枝開堂那會兒的火捻子怕是還沒點著響呢!山不轉水轉,趁腳底兒還沒粘膏藥,趕緊扯帆。”
青年臉色驟變,看著李慶伸出的四根手指,眼神一陣忽明忽暗,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火車車輪撞擊鐵軌的哐當聲響,
正所謂,里抱拳是禮,外揚指是輩。
四根手指,就是擺明大自己四輩的意思。
加上這一口的行話,青年眉頭緊鎖,意識到這倆老頭來者不善,將面前的報紙橫在胸前。
報紙代刀,橫刀向胸前,擺明了這是要李慶的手指。
只聽青年冷哼一聲,聲音陡然拔高三度:“風緊扯呼是常理,可今兒個梁子架了千斤頂!您老蔓兒(名號)再響,山神廟也壓不住崩豆兒的雷!”
聽青年這番話,周尚的眼睛都瞇成了一道線了。
一旁李慶都懶得回應,只是一副你們自己找死的模樣,側過頭去。
周尚臉上露出笑意,那笑容很是慈祥親和:“你說個法,咱們盤一盤?”
青年低頭思索一下;“這輛車說是到安順,但實際上到了敘永北站嗎,就要停車修整半天,次日一早才發車,你們要是不怕死,就在車站等到晚上,晚上凌晨,你們要是能活著走出車站,后面這一路,我出錢,給兩位包一個車廂,給兩位端茶倒水,鞍前馬后。”
周尚側目看向一旁的李慶:“你覺得怎么樣。”
李慶豎起四根手指。
青年頓時一怔,沒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聽李慶說道:“我們兄弟四個,到時候你可伺候好了。”
“你!”
青年站起身,一言不發,抱拳一禮,便要準備離開。
這時候周尚突然站了起來,伸手輕輕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小伙子,鋒芒畢露,過剛易折啊。”
“哼,受教!”
青年冷哼一聲,轉身大步離去。
“刀哥!”
等青年折返回去,幾個人立刻圍了上來。
被稱為刀哥的青年,擺了擺手,示意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迅速帶著人離開車廂。
正如這位刀哥所說,車子行駛到了敘永北站的時候,車子就停了下來。
“尊敬的乘客,列車需要進站檢修,檢修時間到明早八點,車站已經準備好了食物,熱水,并提供免費的住宿酒店,請乘客們有序下車,不要滯留。”
刀哥等人混在人群中疏散開,守著車站的路口。
足足等待了很久,大部分乘客都已經下了車之后,也沒見到那兩個老家伙的身影。
“刀哥,這倆老頭還真信了。”
光頭男咧著嘴冷笑起來。
自從迷城降臨后,這個車站同樣也遭受到了污染。
不管是從哪來的火車,只要進站必然會莫名其妙的停靠在這里一晚,無論怎么啟動都不行。
只能等到第二天一早八點才能重新出發。
最要命的,是車站過了六點之后,是決不能再有活人待著,當初據說一個火車的人,都明奇妙的消失了。
據傳聞,車站的保安曾經在半夜看到了那些消失的乘客,一個個青面獠牙,猶如惡鬼。
這兩個老家伙待在了里面,必死無疑。
“嗯。”
刀哥點了下頭,轉身看向一旁女人:“幺妹,你確定這兩個老頭不是入門者么?”
這個叫做幺妹的女孩大概十**歲的模樣,嘴里嚼著泡泡糖,看上去瘦瘦的,可其實卻是他們一行人當中實力最高的。
E級入門者,蟲師。
幺妹張開嘴,一條紅頭蜈蚣從口中爬出來,晃動著細長的觸須,身體抖動了幾下。
見狀,幺妹確定道:“放心,他們絕對不會是入門者,靈蠱在他們身上沒有感受到咒紋的氣息。”
“哈哈哈哈,我還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老前輩呢,連入門者都不是,看起來也就是一群老混子罷了。”
“嗨,這種老混子,咱們見多了,要不是擔心引來公司,剛才在車上,刀哥一刀就能秒殺他們。”
幾人說說笑笑,完全沒有把這兩個老家伙放在眼里。
只是笑著笑著,他們就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回頭一瞧,只見刀哥站在一旁,手上拿著一根煙,不知道在想什么。
“刀哥!”
光頭男走過去,小心問道;“您這是……”
刀哥站在昏暗的站臺燈光下,眉頭擰成了疙瘩,指間的煙明明滅滅。
光頭男、幺妹他們幾個剛才的嬉笑已經徹底收斂了,圍攏在他身邊,空氣里只剩下列車偶爾發出的金屬收縮聲和遠處車站模糊的廣播。
刀哥猛地吸了一口煙,煙頭的火光短暫地照亮了他眼底的驚疑。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投回那輛寂靜得可怕的綠皮火車車廂,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胸膛里擠出來的:
“南風,你們沒有感覺到,這兩個老人……和我師父很像么?”
南風一愣,下意識地重復:“是段老爺子?”
“嗯。”
刀哥點了點頭,腦海里不自覺的想到了自己師父。
那個風濁殘年的老人,也是他一手把自己養大起來,據說,老爺子當年是整個川蜀里,有名的獨行大盜,江湖上的跑腿的,無不對他敬佩有加。
當自己興致勃勃的和老爺子說起來,自己成為了入門者,并且給老爺子展示了入門者的手段后。
卻不想,老爺子只是躺在床上淡然一笑,嘴上輕聲說了一句:“小把戲爾。”
似乎在他們眼中這些玄乎其神的能力,在這位老爺子眼里面,反而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有人說,這是人老了跟不上時代。
但刀哥清楚的記得,老爺子眼中的那份不屑,那絕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不屑。
如果不是老爺子身體行動不便,或許這應該是屬于他們這些人最好的時代吧。
想到這,再聯想起方才那兩位老人輕描淡寫的神態。
刀哥心里不免開始有些慌了。
隱約的覺得,自己好像這一腳是踹到了鐵板上。
難道!他們是和師父一類的人么??
想到這,刀哥心跳不由得加速了起來。
“車站已經封閉,閑雜人等請盡快遠離。”
這時候喇叭里面傳來播音員的聲音,車站的保安也紛紛走出來,開始強制驅散坐在車站周圍的行人。
“刀哥,已經開始清場了。”
光頭見狀,喊著刀哥盡快離開,車站封閉后,是決不允許有人靠近的。
刀哥丟下手上的煙頭,幾個人跟著人群迅速離開車站。
他們幾個都是這條車上的慣犯了,輕車熟路徑直來到鎮子上的一家牛肉面館。
“老板!還是老樣子。”
“好嘞!”
老板都認得刀哥幾個人,應了一聲,朝著廚房喊道:“九碗,牛雜面,加牛雜,加辣!”
幾人坐在圓桌前,像是忘掉了那兩個老人一樣,因為他們潛意識里不覺得這兩個老家伙能活著走出車站,自然不會掛在心上。
“這一趟還不錯,六個錢包,一共3458。”
負責摘掛的青年把錢包里面的錢都拿出來,數了數,全部交給了刀哥,嘴里砸了咂嘴:“可惜沒有冥錢。”
“知足吧,夠用一陣了。”
幺妹白了他一樣:“冥錢太危險了,只有在污染區才會有機會獲取,咱們這邊污染區不多,但進去的都沒見有幾個人全胳膊全腿的出來的。”
“嘿,這倒是。”
青年咧著嘴把錢都收起來,也就是他們這邊污染情況比較輕,以前的錢還能使用,據說一些地方,錢已經不值錢了。
交易都是需要冥錢來換。
幾人說話間,突然刀哥猛地站了起來,然后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轉身就往外走。
“唉,刀哥,刀哥!!”
眾人見狀一怔,立刻站起來去追。
但刀哥轉身吼住了他們:“別過來,別管我,該干什么干什么,幺妹,如果我回不來,照顧好大家,照顧好我師父。”
此話一出,幺妹頓時就意識到他要做什么,立刻把腿就追。
可他雖然是E級入門者,但屬性則是偏重于精神。
根本追不上刀哥。
只見刀哥身影靈巧的像是一直猴子一樣,身子輕盈的翻鎮子的墻頭,轉身踩著路邊的鐵絲網,一個箭步就翻上房頂。
他想要回去看看。
看看這兩個老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難道真的是和師父一樣的人么?
他們連入門者都不是,憑什么那么鎮定。
因為他師父身體已經不允許從床上站起來,他無法明白師父的不屑,是從何而來。
自己詢問過師父,但師父只是嘆了口氣,什么也不說。
現在答案就在面前,刀哥想要看看,他不想在這里當個井底之外。
車站已經是無法進入了,但這難不住刀哥這個地頭蛇,翻過樹林之后,后面就是軌道。
翻過外圍的鐵絲網,刀哥沿著軌道,朝著車站的方向走。
沒走幾步,原本昏沉的天色就迅速黑了下來。
同時空氣中開始傳來一股刺鼻的腥味。
這股味道讓刀哥心里頓時有種不安的感覺,他迅速從腰間取出兩把飛刀。
這兩把飛刀,都是F級詛咒物。
算是刀哥手上最值錢的裝備了。
前方的車站安靜的可怕,里面沒有燈光,沒有車站人員。
只有自己的腳步聲和砰砰的心跳聲。
然而等刀哥爬上車站。
定睛一瞧。
“唉???車呢??”
原本停靠在車站里的那列火車,居然消失了。
再仔細看了一眼四周,確定沒有火車的影子,刀哥心中猛地有種不安的感覺。
“走!”
這個時候,他不敢再有絲毫停留,理智已經壓過了原本心間的沖動,轉身便是要準備走。
卻不想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
原本空蕩蕩的候站臺上,竟是密密麻麻的占滿了人影。
什么時候!
突然出現的這么多人,讓刀哥全身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咚咚咚!!!”
車站的另一頭,傳來一陣敲鑼生,原本昏暗的站臺上,閃動起來昏黃的燈光。
“嗚!”
刀哥回過頭,只見遠處陰影中,一輛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火車,冒著滾滾白煙行來。
只等列車入站,發出“噗嗤”一聲氣閥的聲響,身后那些身影一個接一個涌入車廂。
刀哥本能的想要后退,但這些人每次從身旁躍過的時候,就讓他感覺渾身一陣陣冰冷。
緊跟著意識也開始變得恍惚起來。
恍惚間,刀哥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身邊走了過去,他揉了揉眼睛,只見幺妹等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正坐在車廂里。
在車廂里面,幾個人有說有笑,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飯菜,還有一個生日蛋糕。
“幺妹……你們怎么會在這里,快下來,這車不對勁啊。”
刀哥瞪大眼走到車窗前,用力拍打這車窗,想要喊他們下車。
但無論怎么喊,車里的人都像是聽不到一樣,甚至都么有人看他一眼。
就在這時,兩個人的身影出現在刀哥的面前。
熟悉的面孔,讓刀哥只覺得渾身冷汗直冒。
只見幺妹他們紛紛站起來,迎上去,攙扶著自己師父,以及……
另一個自己。
是,另一個自己,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孔。
無論是相貌還是神態,都和自己一模一樣。
“怎么會這樣,這么會有兩個我??不對,那個是假的,假的!!幺妹,他是假的!”
刀哥拳頭砸在車窗上。
咣咣的做響聲,并沒有讓車里眾人注意到他。
見狀,刀哥急迫的左右觀望了一眼,當看到旁邊的等車口時,他也顧不了那么多了,一個箭步跳起來,推搡開擋在面前的影子。
然而就在他一步就要踏入車廂大門的瞬間,脖頸猛地一緊,一只手一把將已經躍起在半空的刀哥給狠狠拽了回來。
這突如其來的力道,然刀哥頓時失去平衡,一個踉蹌的摔倒在地上。
一抬頭,就看到那兩個老人正背著手,笑盈盈的看著他。
“二哥,這小子還不錯嘞,居然自己跑回來了。”
李慶咧著嘴調侃道。
周尚卻是冷哼了一聲:“也未必是良心發現。”
周尚彎下腰,盯著面前的刀哥:“小子,我問你一句,段瑞是你什么人。”
刀哥看到兩人時,心間已經是涌起千言萬語,但此刻都被周尚一句話給頂了回去,木訥的看著兩人,咽了口吐沫:“那是我師父。”
說完,刀哥才意識到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師父姓名?”
“哼,這地方姓段的人多了去了,但能教出個小江湖,到是也不多,我看你剛才拿出來的是飛刀,想來想去,也就只有段瑞那小子能把飛刀玩明白的。”
只見周尚一招手,一張薄薄的紙人竟是出現在了刀哥的肩膀上。
他們出去后說的那些話,周尚通過紙人,早就聽得一清二楚。
“如果你不提你師父一嘴,嘿。”
周尚瞇起眼皮,勾了勾自己的手指頭,只見刀哥肩膀上的紙人突然貼在刀哥的脖子上。
頓時,刀哥只覺得脖子上一緊,像是有什么東西卡在了自己喉嚨里一樣,任憑他伸手去抓撓,卻是什么也撓不下來。
僅僅片刻,刀哥就感覺到呼吸困難了起來。
“好了好了,既然是段瑞那小子的徒弟,你就別毛導他了。”
好在這時候,李慶開口說道。
周尚手指頭一松,刀哥才猛地喘上一大口氣,隨后劇烈的咳嗽起來,再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脖子上貼著一個小紙人。
“你們……咳咳咳……你們……咳。”
他大口喘息了幾口,才勉強緩過氣來,抬頭看向周尚:“你們是入門者?”
這樣殺人的手段,刀哥聞所未聞,剛才好像只要對方勾勾手指,自己就真的被這個不起眼的小紙人給掐死一樣。
“入門者?”
周尚和李慶相視一眼,周尚臉上笑容越發慈祥:“你師父叫你了那么多規矩,怎么就沒告訴過你,紙人周家的名號呢。”
“紙人周?”
刀哥仔細一想,覺得這名字耳熟,好像聽說過。
突然想起來了什么,仰起頭驚駭道:“洛都,響器揚、紙人周,你是陰行周家!”
“嘿,還不算傻呢,下次記得把紙人周放前面。”
周尚得意的仰起頭來。
“行了,有什么話待會再說吧,先帶著孩子離開這鬼地方,待在這我的老寒腿都開始酸了!”
李慶開口催促著。
刀哥這時候才想起來,趕忙看向面前的列車,拉這周尚的胳膊:“周爺,我……我兄弟,朋友,還有我爺爺都在車上呢。”
周尚聞言,抬手一個大耳刮子抽上去,打的刀哥臉皮火辣辣的刺疼:“蠢貨,睜大眼看看,那是什么!”
刀哥被這一巴掌拍上去,只覺得血氣翻涌,再看向那列火車的時候,才看清楚面前的火車上的景象。
只見火車殘破不堪,滿是銹跡,里面更是橫七豎八的全都是已經高度腐爛的尸體,綠油油的蒼蠅、蛆蟲到處亂爬。
饒是刀哥也被這一幕給嚇到了。
周尚背著手:“剛才若不是拉你一把,你小子怕是就要讓你師父,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是,謝……謝謝周爺。”
刀哥渾身發涼,背后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可再回頭一瞧,發現遠處黑壓壓一團人影,正朝著這邊涌過來,這次他看清楚了,那些模糊的人影,根本不是活人,一張張腐爛的面龐,全身散發著肉眼可見的黑氣。
“唉!!”
見狀,一旁李慶嘆了口氣,解開背包,只見背包里有兩個壇子。
嗯,就和鹽酸菜的壇子差不多。
兩個壇子上面各自寫著一個名字,左邊的寫著趙清明,右邊的寫著肖振業。
李慶把手放在壇子上面:“大哥,老四,你們也該出來活動活動了。”
說著兩手一捏,將壇子緩緩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