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鏡光割裂的剎那
銅鏡突然發燙時,劉忙正蹲在藍星第七礦區的廢土上,指尖捻著塊被酸雨蝕出蜂窩的礦石。南桂生剛發來消息,說賈政的人又扣了三車給貧民窟的救濟糧,語氣里的疲憊像浸了水的棉絮,沉得讓人喘不過氣。
“嗡——”
古銅色的鏡面突然涌出銀白色的光,不是反射的月光,是從內部炸開的、帶著金屬腥氣的洪流。劉忙下意識想松手,可那光像有生命的藤蔓,順著指尖鉆進血管,瞬間竄向大腦。
天旋地轉。
鼻尖縈繞的酸腐氣味(礦區特有的、混合著毒氣與汗臭的味道)突然被一股甜得發膩的香氣取代,像是把十斤蜂蜜熬成了糖漿,再混上碾碎的花瓣,濃得能糊住喉嚨。眼睛更難受,他習慣了藍星永恒的灰黃色天空,此刻卻被刺目的白光淹沒——不是太陽的暖光,是冰冷的、帶著棱角的折射光,像無數塊水晶在同時反光,刮得視網膜生疼。
“好家伙……”劉忙低罵一聲,意識卻像被按在高速旋轉的陀螺上,根本分不清自己是站著還是躺著。他試圖調動體內剛練成的古武內息穩住心神,可那股力量剛聚起就被鏡面的光沖散,像是水滴撞進滾油里。
不知過了多久,旋轉停下了。
他“站”在一條懸空的透明通道里,腳下是深不見底的云海,身邊是直插云霄的建筑——那不是鋼筋水泥,是泛著淡紫色光暈的水晶,每一塊磚都剔透得能看見內部流動的光紋。通道上每隔三米就有一盞懸浮燈,散發著柔和的暖光,把他“意識體”的影子拉得很長。
遠處傳來清脆的笑聲,不是藍星貧民窟里那種帶著苦澀的笑,是輕快的、毫無顧忌的、仿佛從未見過苦難的笑。
劉忙猛地攥緊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如果意識體有掌心的話)。他明明還在藍星的廢土里,怎么會突然“看見”這些?這面從養父母遺物里翻出的破銅鏡,到底藏著什么名堂?
污濁里長出的眼睛,看得清星辰也認得清血債。
你覺得,這突如其來的意識穿越,是銅鏡給的恩賜,還是命運設下的、更深的陷阱?
(二)水晶森林里的眩暈
劉忙強迫自己冷靜。他試著抬步,意識體竟然真的能移動,腳踩在透明通道上,發出輕微的“咔噠”聲,在這過分安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
通道兩側的水晶建筑越來越密集,像一片沉默的森林。有的建筑頂端鑲嵌著巨大的彩色寶石,陽光透過時灑下彩虹般的光帶,落在下方行走的人身上——那些人穿著銀白色的長袍,衣料光滑得像流水,袖口繡著繁復的花紋,露出的手腕上戴著會發光的手環。他們走路時脊背挺直,眼神里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傲慢,仿佛腳下的土地都該為他們彎腰。
“這就是……帝星?”劉忙的聲音在意識里炸開,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銅鏡里偶爾閃過的信息流曾提過“帝星”,說那是星際文明的中心,可他從沒想過會是這樣——干凈得沒有一粒塵埃,富裕得像把全宇宙的珍寶都堆在了這里。
他下意識地吸氣,想感受這“文明中心”的空氣,卻被那股甜膩的香氛嗆得喉嚨發緊。這味道比藍星貴族用的劣質香水難聞一百倍,因為它太“干凈”了,干凈得像在嘲笑藍星人連呼吸都帶著土腥味。
“呵,連空氣都分三六九等。”劉忙冷笑,視線掃過一個路過的小女孩。她約莫五六歲,穿著粉色的公主裙,手里牽著一只通體雪白的寵物,那寵物長著翅膀,正用紅寶石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他(或許看不見他的意識體)。女孩的母親笑著摸摸她的頭,語氣溫柔:“寶貝快點,爸爸在‘星環餐廳’訂了藍星特產的蜜果,去晚了就被別人搶光了。”
“藍星特產?”劉忙的心猛地一沉。
藍星的蜜果長在輻射區邊緣,每顆都帶著微弱的毒素,底層人吃了會拉肚子,只有權貴才敢偶爾嘗嘗。可在帝星,這竟然成了值得爭搶的稀罕物?
他轉頭看向遠處的水晶塔,塔尖刺破云層,陽光在上面流淌,像一條融化的黃金河。可不知為何,劉忙總覺得那光芒里藏著陰影,像無數雙藍星礦工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這片繁華。
被掠奪的風,吹不散水晶上的血痕。
那些閃閃發光的水晶建筑里,到底藏著多少藍星人從未見過的“特產”?
(三)流動的黃金盛宴
意識像被一股力量牽引著,飄向那座最高的水晶塔。塔的底層是一個巨大的宴會廳,沒有墻壁,只有流動的光簾,把里面的景象清晰地暴露在劉忙眼前。
這哪里是宴會,簡直是一場黃金與珠寶的狂歡。
長桌鋪著深紅色的天鵝絨桌布,邊緣綴著細碎的鉆石,隨著微風輕輕晃動,折射出炫目的光。桌上擺滿了劉忙叫不出名字的食物:像云朵一樣蓬松的白色糕點,綴著金色的葉子;通體透明的酒杯里裝著彩色的液體,輕輕晃動就會冒出銀色的氣泡;還有烤得金黃的獸肉,油脂順著銀盤滴落,在光線下像融化的琥珀。
幾十個穿著華麗禮服的人圍坐在桌旁,男人大多留著利落的短發,女人的長發上插著羽毛或寶石發飾。他們舉杯、大笑、交談,聲音透過光簾傳出來,帶著一種劉忙從未聽過的、漫不經心的優越感。
“聽說了嗎?藍星的第七礦區又出了批好貨,純度比上次高了三個點。”一個胖男人搖晃著酒杯,語氣得意,“我讓賈政那老東西多派了五百個礦工,下個月就能運回來。”
“五百?”旁邊的女人挑眉,她的指甲涂成紫色,戴著長長的假睫毛,“你就不怕他們累著?上次第三礦區的礦工鬧情緒,可是損失了不少設備。”
胖男人嗤笑一聲,往嘴里塞了塊糕點,含糊不清地說:“累著了再招就是,藍星最不缺的就是這種勞力。再說了,給他們口飯吃就該感恩戴德了,還敢鬧情緒?”
“說得是。”另一個瘦高個接話,他的眼睛像毒蛇一樣細長,“等這批礦石到手,我就能給我兒子換最新的‘星軌跑車’了,那小家伙最近總跟我鬧,說同學的車比他的快。”
劉忙的意識體在發抖,不是因為冷,是因為憤怒。
第七礦區?不就是他剛才待的地方嗎?那些被稱為“勞力”的礦工,此刻或許正趴在毒氣彌漫的礦道里,一鎬一鎬地鑿著石頭,咳出來的痰里帶著血絲。而他們的血汗,在這里變成了胖男人的酒杯、女人的指甲、瘦高個兒子的玩具車。
“這群人……”劉忙低吼,意識里的憤怒幾乎要沖破這層無形的屏障。他看到一個穿白色禮服的年輕男人,正拿著一塊藍色的晶體把玩,那晶體的顏色和紋理,像極了藍星貧民窟孩子們用的廉價能量塊——那是他們唯一能用來取暖的東西。
“這破石頭有什么好玩的?”旁邊的女人嬌笑著靠過去,“還不如藍星的蜜果甜呢。”
年輕男人聳聳肩,隨手把晶體丟進旁邊的垃圾桶:“確實沒意思,也就藍星人當寶貝。”
晶體撞擊垃圾桶的聲音,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劉忙的心上。
當盛宴的燭火照亮垃圾桶里的希望,憤怒就該長出牙齒。
如果那些礦工能看見這場盛宴,他們會沖進去質問這些權貴,還是在絕望里繼續沉默?
(四)礦工咳出的血沫
意識突然一陣抽痛,像是被人狠狠拽了一把。眼前的盛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灰黃色——藍星第七礦區的礦洞。
濃重的毒氣彌漫在空氣里,帶著鐵銹和硫磺的味道,嗆得人睜不開眼。十幾個礦工穿著破舊的防護服,正彎腰用鎬頭鑿著巖壁。他們的動作很慢,每一下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呼吸聲粗重得像破舊的風箱。
“咳咳……咳……”一個年紀稍大的礦工突然捂住嘴,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彎著腰,背像一張拉滿的弓,咳了足足半分鐘才停下,攤開的手心留著幾點暗紅的血沫。
“張叔,你歇會兒吧。”旁邊的年輕礦工遞過一塊臟得發黑的毛巾,“賈政的人說了,今天完不成指標,連餿粥都沒得喝。可你這身子……”
張叔搖搖頭,把血沫在褲子上蹭掉,露出一張被毒氣熏得蠟黃的臉,皺紋里嵌滿了黑灰:“歇?我那孫子還等著我換點藥呢。他娘走得早,爹在礦上出了事,我不撐著,他就得餓死。”他頓了頓,拿起鎬頭,聲音嘶啞,“再說了,咱們藍星人,不就這點命嗎?”
年輕礦工沒再說話,只是低下頭,用力鑿向巖壁。鎬頭撞擊石頭的“哐當”聲,在空曠的礦洞里回蕩,像一聲聲絕望的嘆息。
劉忙的意識懸浮在他們上方,看著張叔佝僂的背影,看著年輕礦工手上磨出的血泡,看著那些被鑿下來的礦石——它們將被運到帝星,變成宴會上的酒杯、跑車的零件、女人的首飾,而開采它們的人,連一口干凈的空氣都呼吸不到。
他突然想起剛才在帝星看到的那個小女孩,她牽著雪白的寵物,穿著粉色的裙子,而藍星的孩子,或許從出生起就不知道“干凈”是什么味道。
“用我們的血汗,鑄就你們的樂園?”劉忙的意識在顫抖,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一種幾乎要將他撕裂的憤怒,“這筆債,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血沫落在礦道里的聲音,比帝星的歡笑聲更響亮。
當張叔的血沫遇見帝星的盛宴,你覺得哪一個更該被記住?
(五)權貴指尖的輕蔑
意識再次切換,回到了帝星的宴會廳。剛才那個丟晶體的年輕男人正站在光簾旁,對著一個全息屏幕說話。屏幕上是賈政那張布滿褶子的臉,正點頭哈腰地笑著。
“劉少放心,第七礦區的礦石三天內一定運到。”賈政的聲音諂媚得像沒骨頭,“我已經加派了人手,晝夜不停地挖,保證耽誤不了您換跑車。”
被稱為“劉少”的年輕男人把玩著袖口的寶石紐扣,語氣輕描淡寫:“賈政,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不過提醒你一句,別讓那些礦工累得太狠,培養一個熟練工也挺麻煩的。當然了,累壞了也沒關系,藍星的人多,隨便找些就能用。”
“是是是,劉少說得是。”賈政連忙應和,“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保證讓他們‘心甘情愿’地挖。”
劉少嗤笑一聲,關掉了全息屏幕,轉身回到宴會桌旁,拿起一塊蜜果塞進嘴里,對旁邊的人說:“藍星的蠢貨就是好騙,給點餿粥就能讓他們賣命。要我說,當初就該把藍星的人全圈起來,省得麻煩。”
“別這么說。”一個女人嬌笑著挽住他的胳膊,“圈起來哪有現在這樣‘自由’好?他們以為自己能選擇挖不挖礦,其實還不是跟聽話的牲口一樣?這種自以為是的‘希望’,比鐵鏈好用多了。”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笑聲里的輕蔑像針一樣扎進劉忙的意識里。
他終于明白銅鏡為什么要帶他看這些——不是為了讓他羨慕帝星的繁華,是為了讓他看清這繁華的根基,是用藍星人的骨血澆筑的;不是為了讓他嫉妒權貴的奢靡,是為了讓他聽懂那些笑聲里的殘忍,每一個字都沾著礦工的血。
“自以為是的希望?”劉忙的意識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如果意識有掌心的話),“那我就給你們看看,絕望里長出的反抗,有多鋒利。”
當權貴的指尖碾碎尊嚴時,泥土里已經埋下了火種。
你說,那些輕蔑的笑聲里,藏著的是絕對的自信,還是對未來的恐懼?
(六)銅鏡震顫的低語
意識在帝星與藍星之間反復切換,像被投入滾燙的油鍋,又被瞬間扔進冰窖。劉忙的頭越來越痛,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像是隔著一層水汽。
就在這時,口袋里的銅鏡突然再次發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灼熱。一道細微的信息流順著意識流進他的腦海,不是文字,是一段段破碎的畫面:
——一艘巨大的星際飛船降落在藍星,艙門打開,走出穿著銀白色盔甲的人,手里拿著發光的工具,對著反抗的藍星人示意。
——帝星的議會廳里,一群人舉著全息投影,投影上是藍星的礦產分布圖,他們舉手表決,像分割蛋糕一樣劃分礦區。
——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老者,用手指著銅鏡的虛影,對身邊的年輕人說:“這‘星軌鏡’能連通星際,是我們家族的根基。可惜……出了點意外,落在了藍星的普通人手里。”
“星軌鏡?”劉忙猛地抓住了關鍵信息。原來這銅鏡叫星軌鏡,能連通星際?那個老者說的“家族”,又是什么?
他想起自己的養父母,他們只是藍星底層的普通工人,怎么會有這種來自帝星的寶物?難道自己的身世,真的和帝星有關?
銅鏡的震顫越來越劇烈,仿佛在回應他的疑問。又一段信息流涌入:帝星的權貴們通過“星際殖民法案”,將藍星定為“資源供給星”,禁止藍星發展科技,只允許開采資源,美其名曰“文明幫扶”。而負責監管藍星的,正是幾個最大的家族——其中就有那個劉少所在的家族。
“文明幫扶?”劉忙冷笑,意識里的憤怒幾乎要凝成實質,“搶了別人的東西,還說給別人恩惠,這就是帝星的‘文明’?”
他看著銅鏡的意識體影像,鏡面里映出他自己的臉——一張屬于藍星底層的臉,帶著風霜和倔強,眼神里卻燃燒著從未有過的火焰。
“不管你是誰,不管我是誰。”劉忙對著銅鏡低語,像是在對自己發誓,“你讓我看見了這一切,就別想再讓我裝聾作啞。”
能照見星辰的鏡子,也該照見公道。
這面突然發燙的星軌鏡,到底是想幫劉忙復仇,還是在利用他完成某個未竟的計劃?
(七)記憶里的藍星塵埃
意識開始不穩,像是隨時會被拉回現實。劉忙拼命集中精神,想多看一眼帝星,多記一點信息——那些人的面孔、建筑的布局、他們談論的礦區和計劃,都是未來的武器。
可腦海里卻突然閃過另一些畫面,不是礦洞,不是盛宴,是藍星貧民窟的黃昏。
夕陽把天空染成暗紅色,破舊的鐵皮房歪歪扭扭地擠在一起,孩子們在垃圾堆里追逐打鬧,他們的衣服補丁摞著補丁,臉上卻帶著天真的笑。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舉著半塊發霉的面包,跑向一個蹲在地上的男人:“劉哥,你看我找到什么!”
那是幾年前的自己,還沒整合藍星勢力,正被賈政的人追得四處躲藏。他接過面包,掰了一半給小女孩,笑著揉她的頭發:“小花真厲害。等以后,劉哥讓你天天吃新鮮的面包。”
小花眨著大眼睛,用力點頭:“嗯!劉哥說的一定能做到!”
可后來,小花因為吃了不干凈的救濟糧,得了重病,沒錢醫治,死在了那個冬天。她到死都沒吃到一塊新鮮的面包。
“對不起……”劉忙的意識體突然感到一陣刺痛。他曾以為成為藍星的霸主,就能保護所有人,可現在才知道,只要帝星的掠奪不停,藍星的底層就永遠沒有真正的活路。小花的死,張叔的血沫,礦工們的絕望,都不是他一個人能改變的——除非,他能掀翻帝星的統治。
他再次看向帝星的水晶建筑,那些光芒此刻在他眼里不再耀眼,只覺得刺眼。因為他知道,那光芒里藏著小花的死,藏著張叔的血,藏著無數藍星人的絕望。
“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像小花一樣死去。”劉忙在意識里對自己說,語氣堅定得像鋼鐵,“這污濁的煉獄,我不僅要讓它臣服于我的規則,還要讓它長出干凈的花。”
塵埃里的承諾,比星辰下的誓言更重。
你覺得,劉忙能兌現對小花的承諾嗎?這承諾會讓他付出怎樣的代價?
(八)憤怒凝結的冰棱
宴會廳里的宴會還在繼續。那個劉少正摟著剛才的女人,笑著說:“下個月我生日,爸說要送我一艘私人飛船,到時候帶你去藍星‘視察’,讓你看看那些人是怎么挖礦的,肯定很有趣。”
“好呀。”女人嬌笑著,“我還沒見過藍星的‘風景’呢,聽說那里的天空是灰色的,像塊臟抹布,真有意思。”
“可不是嘛,”劉少哈哈大笑,“連呼吸都得戴面罩,跟豬圈似的。也就賈政那老東西能待下去,不過他也快熬出頭了,等我拿到第七礦區的開采權,就把他調回帝星,賞他個閑職養老。”
劉忙的意識靜靜地看著他們,憤怒沒有再爆發,反而沉淀了下來,像巖漿冷卻成堅硬的巖石。他知道,現在的憤怒毫無用處,打不破這光簾,更改變不了這些權貴。他需要計劃,需要力量,需要把藍星的苦難變成最鋒利的武器。
“扮豬吃虎?”他突然想起銅鏡里閃過的一個詞。或許,他可以先隱藏自己的鋒芒,假裝成一個無知的藍星土鱉,慢慢滲透進帝星的圈子,收集情報,拉攏人脈,然后——
在他們最得意的時候,給他們致命一擊。
他想象著自己站在帝星的議會廳里,把這些權貴的罪行公之于眾;想象著藍星的礦工們放下鎬頭,呼吸著干凈的空氣;想象著小花那樣的孩子,能坐在窗明幾凈的教室里,而不是在垃圾堆里找食物。
“這一天,不會太遠。”劉忙對自己說,語氣里的堅定像冰棱一樣鋒利,“你們用藍星的血鋪就的路,終將成為你們的回頭路。”
他開始主動控制意識,想回到藍星。他已經看到了足夠多的東西,憤怒和決心已經填滿了他的胸膛,接下來要做的,是把這些東西變成行動。
銅鏡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想法,光芒開始減弱,帝星的景象像潮水一樣退去,水晶建筑、盛宴、笑聲……都在逐漸消失。
只剩下劉少最后那句話,還在意識里回蕩:“藍星就是個豬圈,永遠翻不了天……”
當憤怒結成冰,就能凍住所有囂張的火焰。
你猜,劉忙回到藍星后,會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是告訴南桂生這一切,還是獨自開始計劃?
(九)意識歸途的誓言
帝星的景象徹底消失了。
劉忙的意識像從深海里浮上來,猛地吸了一口氣——吸入的是藍星熟悉的、帶著毒氣的空氣,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但這一次,他沒有覺得難受,反而有種踏實的感覺。
他還蹲在第七礦區的廢土上,手里捏著那塊被酸雨蝕過的礦石,銅鏡安安靜靜地躺在口袋里,不再發燙,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可掌心殘留的刺痛(意識投射的后遺癥)和腦海里清晰的畫面告訴他,那不是夢。
他站起身,看向遠處的貧民窟,那里的燈光像微弱的星辰,在灰黃色的天空下閃爍。他又看向天空,仿佛能穿透云層,看到那顆遙遠的、閃耀著罪惡光芒的帝星。
“劉信人……劉少……賈政……”他低聲念著這些名字,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還有所有吸藍星血的人,我記住你們了。”
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滲出血珠,滴落在腳下的土地上。血珠很快被干燥的泥土吸收,留下一點深色的痕跡,像一顆種子。
“用我們的血汗,鑄就你們的樂園?”他抬起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聲音不大,卻帶著撼動人心的力量,“這筆債,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從今天起,我劉忙,不只是藍星的霸主,還是你們帝星的……警醒者。”
風從礦區吹過,帶著毒氣和塵土,掀起他的衣角。遠處傳來礦工收工的咳嗽聲,和帝星的笑聲重疊在一起,卻不再讓他憤怒,只讓他更加堅定。
他轉身往貧民窟的方向走去,背影在灰黃色的天幕下,顯得格外挺拔。
從地獄抬頭的人,看得見星辰,更認得清歸途。
這個從帝星歸來的“意識”,會給藍星帶來希望,還是會把藍星拖入更危險的漩渦?
(十)鏡邊滴落的冷汗
回到貧民窟的臨時據點時,南桂生正坐在桌旁擦拭工具。他看到劉忙進來,皺了皺眉:“你去哪了?臉色怎么這么差?額頭上全是汗。”
劉忙抬手摸了摸額頭,果然全是冷汗,冰涼的,順著臉頰往下滴。他剛才沉浸在意識投射里,沒注意到身體的反應——現在才覺得頭暈目眩,渾身發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沒什么。”劉忙擺擺手,走到桌邊坐下,拿起桌上的水壺灌了一大口,“去礦區轉了轉,看到賈政的人又在逼礦工加班。”
南桂生放下手里的東西,眼神里帶著擔憂:“你別太拼了。這陣子你整合勢力,又修煉那什么古武,身子都快熬垮了。剛才我去看張叔,他說礦洞里的毒氣越來越重,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出大事。”
劉忙握著水壺的手緊了緊,張叔咳血的樣子和帝星盛宴的畫面在腦海里交替出現。他深吸一口氣,看向南桂生,眼神里帶著一種南桂生從未見過的堅定:“桂生,我們不能只守著藍星了。”
南桂生愣住了:“什么意思?”
“藍星的問題,根不在賈政,也不在那些礦場。”劉忙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在天上。在那些把我們當豬狗、吸我們血的人手里。”
他沒有說出意識投射的事——現在還不是時候。但他知道,必須讓南桂生明白,他們的敵人遠比想象中強大,他們的戰場,也必須擴大。
南桂生皺起眉,似乎想說什么,但看到劉忙眼底的火焰,又把話咽了回去。他只是拍了拍劉忙的肩膀:“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跟你一起。只是……”
“只是什么?”
“別把自己逼得太緊。”南桂生的語氣很認真,“我們是兄弟,要報仇,要守護,也得一起活著看到那一天。”
劉忙看著南桂生真誠的眼睛,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塊礦石,在手里把玩著:“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在把那些人拉回正途之前,我連閻王爺都不怕。”
他低頭看向掌心的礦石,又想起了帝星的水晶建筑。陽光與血沫,盛宴與礦洞,傲慢與絕望……這一切都將成為他的動力。
銅鏡在口袋里微微發燙,像是在回應他的決心。
冷汗里覺醒的靈魂,比黃金更經得起錘煉。
這個從帝星歸來的“意識”,會讓劉忙和南桂生的兄弟情更加堅固,還是會因為秘密而產生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