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冷,轉眼就到了寒假。
裴度的父親裴嶼從外地回來了,邀請盛夷光到家里吃飯。
裴嶼送了盛夷光一部手機,感謝盛夷光輔導裴度學習。
盛夷光推辭不過,收下了。
裴度送盛夷光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捧著那部手機,盤算著那兩本想買的資料要先擱置一下,回家先把手機殼,鋼化膜都買了,把這部手機好好保護起來。
裴度看著他小心翼翼,又掩飾不住欣喜的模樣,心又軟,又心疼他。
盛夷光一直在用那部卡得不行,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老古董。
裴度有心給他換一個。
但他買,盛夷光絕對不會收。
所以當裴嶼問裴度,給盛夷光準備什么禮物比較好的時候,裴度反手給了一個手機鏈接。
“這么喜歡?”
盛夷光點點頭,笑容都掩不住。
裴度笑,“你這樣捧著,像捧骨灰盒。”
盛夷光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還是捧著。
一路捧到家里,放在桌子上,才小心翼翼地打開,把盒子里的手機拿出來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格外珍惜。
盛夷光咬咬牙,花了大價錢買了手機殼和鋼化膜,然后就把新手機收了起來,打定主意在“保鏢”抵達前,不再使用,怕磕壞了。
沒等手機殼到家,盛夷光的手機就被弟弟發現了,拿在手上,揮舞著跑到后媽面前。
“媽媽,你看!哥哥有新手機!”
盛夷光臉色當場就變了。
不止是因為被發現。
盛夷光平時翻看,都是小心再小心。
此刻弟弟隨意地拿在手上,好似下一秒就會飛出去的樣子,讓他整顆心都懸著。
后媽把手機拿到手上,只看一眼就看出來不是什么低價位的千元機。
她面上在笑,但眼底里是探究,戒備,和不爽。
“小光,這是爺爺奶奶偷偷買給你的?”
她的兒子可也是二老的孫子。
要真是二老買的,那她可要找二老好好算一算。
說好不偏心的,怎么給盛夷光買這么好的手機。
“不是,是同學送的。”
“同學送的?”
后媽很意外,但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二老沒偏心就好。
“什么同學送你這么好的東西?男同學女同學?”
“男同學。”
“你有這么大方的同學,怎么不介紹給你弟弟認識認識?”
盛夷光不說話。
他不想和任何人分享裴度。
后媽把手機遞到弟弟的手上,笑著說:“你現在正是關鍵時刻,要這么好的手機也沒用,不如和你弟弟換一換?”
“我不換。”
后媽愣住。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盛夷光如此明確的拒絕。
她笑了笑,卻沒什么溫度,“那給你弟弟玩一會兒總可以吧?你可是哥哥。”
盛夷光不想,“他有,為什么要玩我的?”
后媽第二次被盛夷光拒絕,面上維持親善形象的笑容都消失了,面色冷下來。
弟弟抓著盛夷光的衣服,“哥哥,我就是想看看。一會兒就還給你,可不可以?”
盛夷光不想。
其他人說話了。
爺爺:“小光,你弟弟就是看看,別那么小氣。”
盛夷光只好答應。
他陪著弟弟一起坐在沙發上,挨在一起看手機。
弟弟也確實只是看一看。
正要還給盛夷光的時候,被突然到家里玩的小孩子嚇了一下。
手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背板摔了一道裂痕,邊框也摔花了。
盛夷光心疼得要命,還沒開口,后媽就說:“哎呀,沒事沒事,還能用。”
“可是……”
摔裂了!
他自己都舍不得用!
摔裂了!
爺爺見盛夷光滿臉的不服氣,厲聲,“可是什么?不就是摔了一下,誰的手機不摔那么兩下?又不是不能用了!”
后媽假意維護,“這么說孩子干嘛?好了好了,小光快回房看書去吧。”
爺爺:“他回房能是看書?他最近越來越不學好,整天往同學家里跑,還白拿人家這么貴重的東西!”
后媽聞言,笑容一下子就變得真心實意起來。
以往,盛夷光太優秀,襯得她的兒子笨笨的。
盛夷光學壞,她樂見其成。
“小光,阿姨也是你這個年紀過來的,阿姨知道,你這個年紀正是虛榮好面子的時候,跟著那些有錢人家的壞孩子,或許能得點蠅頭小利,但對你以后的發展可沒什么好處。”
盛夷光不說話,后媽就轉向盛偉。
“你說呢?這可是你兒子。”
盛偉嘆了一口氣,“小光,你阿姨說得對,手機還是還給同學吧。”
只說還,都沒說被弟弟摔壞了的,有了裂痕的手機,要怎么還回去。
大年三十,裴度一早就約盛夷光出門去街上買東西。
盛夷光把新手機帶上了,他告訴了裴度,盛偉要他還手機,其中發生的事情沒說。
裴度擰眉看了他片刻,問。
“你要還給我?”
盛夷光把手機握得很緊,委婉地說:“我覺得我給你輔導,也挺辛苦的。”
裴度笑了,“那你還和我說。”
盛夷光有點不好意思,“你拒絕了,我就可以和家里人說,你不要。”
裴度笑得發抖。
這小心思,也太可愛了。
“哦,那我拒絕。”
盛夷光嘴角抿起一點笑,把手機放回口袋。
裴度買了不少過年家里要用的零食飲料,和盛夷光一起拎回家。到了家,盛夷光要走,被裴度拉住。
“在我家吃飯。”
盛夷光剛要拒絕,田念和裴嶼都出來留他。
盛夷光心里很暖。
這溫馨的一家,和他家里一點兒都不一樣。
他很想留,可是不好意思,也不敢。
“我要回家吃飯。”
裴度拉著他不松手,“你家年夜飯那么晚,先在我家吃一口,吃完了,送你回家,你再在你自己家里吃。不耽誤。”
盛夷光有點兒心動。
裴嶼和田念也跟著勸。
盛夷光就留了下來。
裴度拿出了盛夷光的專用碗。
盛夷光捧在手心里的時候,覺得特別奇妙。
去年還只能在手機里看看照片。
今年這只碗,就在他手上了。
裴嶼和田念特別照顧盛夷光,熱情得讓盛夷光有點兒招架不住。
兩個人你一句,“裴度有今天這個成績多虧了你。”我一句“你要是我親兒子,我不知道能省多少心。”
盛夷光被夸得有點兒暈乎乎的,還不忘維護裴度。
“裴度很好。”
“他很聰明,又肯努力,我沒幫什么。”
被拉踩的裴度也不惱,也不頂嘴,一個勁地給盛夷光夾好吃的。
要不是父母在桌子上,裴度都想把蝦剝了殼再放到盛夷光的碗里。
吃完飯,外頭才剛擦黑。
裴度送盛夷光回去。
盛夷光想起剛剛吃飯的時候,叔叔阿姨說的話。
“你明天就要去外婆家?”
“嗯。”
“什么時候回來?”
“開學前。”
那邊有親戚結婚,要留在那邊喝喜酒。
盛夷光情緒低落下來。
裴度本就舍不得,看盛夷光這樣,心里更難捱,伸手拽了拽盛夷光的衣服。
“怎么辦,要小半個月見不到。”
“我沒什么事,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可我有事。”
盛夷光不知道要怎么辦了。
家門近在眼前。
盛夷光放慢腳步。
想這條路走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小心眼根本瞞不過裴度。
裴度也跟著慢下來。
心里洶涌的情緒在不停地漲潮。
他舍不得他。
這個認知讓裴度徹底停下來。
“那天以后,你自己弄過嗎?”
盛夷光愣住,臉瞬間漲得通紅,嘴唇動了動,想回答,但不好意思,就搖搖頭。
裴度逼近一步,投下的陰影籠著盛夷光。
“想嗎?”
“我……”
“我想。”
盛夷光詫異抬頭,望進裴度的幽深的,帶著明顯欲|念的眼睛里。
“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