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清故作神秘的說道“:這倒不是,就在殿下登船運糧走的那日,這狗爺突然跑到了我謝府,指名要求見于我。待丫鬟將他帶到了我面前,這狗爺,竟說出了一件天大的秘密。”
宋宇聽到此,皺了皺眉頭“:怎的?史彌遠那倒霉兒子,又想出毒計,加害于你了?”
謝道清對著遲鈍的宋宇,搖了搖頭“;不是他兒子,是史彌遠本人,而且要加害的,是殿下你。”
宋宇被謝道清說的越加糊涂了,追問道“;怎的害我之事,反倒去找清兒你?”
“:清兒當時也以為是那史施德養好了傷,誑我,哪知這狗爺一句話,立馬讓清兒打消了這個念頭,那狗爺說,殿下你的府上,史彌遠安插了間隙,若是去了,管飽是個死。”謝道清看宋宇不太相信,一臉認真的解釋道。
宋宇聽到謝道清說府內有間隙,禁不住打了個冷戰:乖乖,間隙?也不知他說的是小小,還是有別的間隙?照理說劉克莊接管府內事務后,對府內人員盤查的十分仔細,應該說的是小小吧?
以防萬一,若還有間隙恰好是個廚子,在飯菜里投毒,豈不是死的更快?不行,這次回去后,定要讓劉克莊再好好徹查一番。如此想著,宋宇繼續問謝道清“:這狗爺說了什么要緊事?”
謝道清看宋宇開竅了,緊皺的眉頭略微舒展“:狗爺說,有一日在史彌遠門口站班,無意中聽到他史彌遠,讓總管萬昕去給山東李全送信,讓這李全在長江之上,截殺殿下。”
“:李全?山東忠義軍首領?這史彌遠果然跟李全有說法啊!”宋宇既疑惑又吃驚得自言自語道。
謝道清看宋宇眼神復雜,以為宋宇仍舊不相信自己所說,繼續的對宋宇叮囑道“:殿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攸關身家性命,還請殿下留心。”
宋宇看謝道清誤會了自己心中所想,趕忙澄清道“:清兒,我已盡信,實不相瞞,出發前一天,我便知曉這運糧荊襄,乃是史彌遠所安排。但卻無理推脫。這幾日飄蕩在海上,始終小心謹慎,不敢有絲毫疏忽。今日清兒你來此說出了史彌遠的計策,實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啊。”言罷,宋宇滿臉感激的看向謝道清。
謝道清聽明白了事情始末,緊張的心,終于放下了,又露出了平素那討喜的微笑“:能幫到殿下便好。這一路走來,清兒還真怕殿下已經碰上了什么麻煩。又怕錯過了殿下停靠建康的時間。還好,都趕上了。看到殿下你相安無事,清兒再苦再累也值。”
宋宇被謝道清的暖言暖語搞得一時不知所措,竟亂了方寸脫口而出“:誰娶到了清兒,真是撿到寶了。”
謝道清被宋宇突如其來的話語羞得滿臉通紅“:事關大宋的未來,只要良知尚在,都會幫殿下的。”
話到此處,兩個人就這樣傻傻的看著對方許久,終是謝道清這丫頭又開口了“:殿下,清兒想要與你同行,還請殿下準許。”
宋宇聽這丫頭說要同行,心里就是一咯噔:我這一路走去,少不得兇險,李全,到底會帶來多少兵馬來對付我?戰斗力比我方強多少?此戰萬一有個閃失?
一連串的問題,讓宋宇不敢再想下去,溫柔的對著謝道清拒絕道“;清兒,此去兇險萬分,若是有個閃失,我死是小,怎么能連累清兒你?。況且,令尊大人此時尚在家中等候你回去。清兒便莫要讓我難做了。”
“:你!哼......”
謝道清眼見宋宇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冷哼了一聲。眼神中充滿了失望,但低頭思慮了片刻,又高興地將頭抬了起來“;殿下,清兒幫你如此大忙,殿下總該給點酬勞吧?”
宋宇見謝道清變臉比翻書還快,有些不知所措,暗道:清兒肯定沒死心,現在要的賞賜,八成還是同去襄陽。
不如將計就計,順著對方要賞賜的路數,徹底讓她死心。
“:清兒數次搭救,我在此謝過了,只要不跟隨船隊出發,想要什么盡管說。我若是皺一下眉頭,天打雷劈。”
謝道清本來想借著賞賜之名要挾宋宇讓自己跟隨,卻被宋宇這木頭腦袋直接堵死了自己的小算盤。
眼見自己的算計被宋宇輕易戳破,一時氣憤,撅著嘴對宋宇大聲說道“:殿下,呆瓜,以后你就算掉江里了,本姑娘也會視而不見。”
言罷,謝道清怒氣沖沖的走出了宋宇臥房。留下一臉錯愕的宋宇,愣愣得坐在原地發呆。
謝道清前腳剛出去,余階后腳便走了進來,看了看傻乎乎發呆的宋宇,疑惑的問道“:殿下,您說錯什么話了?怎的將謝姑娘氣成那樣?”
宋宇搖了搖頭,雙手一攤無奈的說道“:前世拼命追,今世拼命推,性命只在朝夕之間,又怎敢誤了人家性命?”
莫名其妙的說出這么一席話,宋宇長嘆口氣“:清兒帶來了消息,史彌遠要動手了。”
余階一聽宋宇言語,頓時來了興致,快速坐在了宋宇對面,倒了杯茶“:哦?殿下說來聽聽。”
“:兄弟,你就不問問消息可靠不可靠?”
余階端著茶杯,品了一口,平靜的問道“:謝姑娘的人品,小弟信得過。還請殿下明言。”
宋宇嘿嘿一笑,將方才謝道清所說之事,原原本本的講給了余階,只見余階神情越發緊繃,待宋宇一席話講完,余階禁不住拍腿叫好“;妙哉,此番西行,殿下可有驚無險矣。”
話分兩頭,兩日前,淮南東路楚州一豪華宅院前廳內。正手太師椅上,有一約莫四十來歲之人正悠然的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兩旁跪著兩名丫鬟正在捶腿。偏座則是一妙齡女子,一身紅色戎裝,背后血紅披風。一桿長槍在側,看上去俊美中透著幾分英氣。就這樣一言不發的坐著。
不多時,一門口小廝求見,入得廳內,倒地便拜“;總管,姑姑。門外史彌遠府上下人求見。”
太師椅上坐得,正是山東義軍頭領李全,而坐于側首得,便是一代女將楊妙珍。
只見李全聽了稟報,懶洋洋的睜開了雙眼,沖著正在為自己捶腿的兩名婢女擺了擺手,示意其退下,這才提了提精神說道“:既是史相府上來人,速速帶入堂來。切莫冷落了。”
小廝得了令,領了聲喏,快步走了出去。李全轉過頭,笑著對楊妙珍說道“;妙真,俺說俺滴右眼咋老跳呢?感情是有人給俺們送銀子來了。”
堂下俊美的楊妙珍聽了李全言語并未開心,反倒是搖了搖頭“:頭領,這史彌遠在大宋惡名昭彰,廣結黨羽,招財納賄。早晚必有不臣之心,頭領還是莫要在與此人有所牽扯了,以免留下惡名,遭后世子孫唾罵。”
哪知李全聽了楊妙真的指責,全然不放在心上,依舊一副無賴相,對著楊妙珍繼續說道“;他史彌遠想要弄啥?那是他滴事。俺李全,向來是一碼歸一碼,他給俺送錢,俺就幫他弄別人。送滴多,俺就朝死里弄。送滴少,俺就弄個半死。這就叫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妙珍?”
楊妙珍不削的看了一眼李全“:當年我爹起兵反金,就是看不慣這些當官的貪婪無度,把人往死里逼。你倒好,專門和這些人眉來眼去,把我山東義軍的臉,都給丟盡了。”
“:嗨!妙珍。這天下,哪有不變滴道理?說到底,還是誰滴拳頭硬,誰說了算。以前俺們是民,跟那些官老爺身份不對等,現在好不容易能和他們平起平坐,甚至是讓他們拿著銀子來求俺們辦事。又有銀子,又讓官老爺們高看俺們一眼,這多好的事?”
楊妙真卻并未被說服,甚至是有些慍怒“:你看他史彌遠讓你干的都是什么齷齪事?殺的又都是哪些人?上次淮東一個統制就因為參了史彌遠一本,就被史彌遠記恨,讓你除掉了人家,事后兵馬歸你,史彌遠少了一根扎手的刺。殊不知,這世上又少了一個好官。”
“:婦人之見,好官?內斗罷了。再者俺們平白多了不少兵馬,這也錯了?管他大宋如何內斗?俺們只管悶聲發財不就好了?”
楊妙真差點被氣笑,深知這李全終究不懂什么叫道義。明白勸也是白勸,干脆不再言語了。
不多時,小廝領著史彌遠府上之人走入了堂內,只見此人見了李全,也不跪拜,樂呵呵的對著李全拱了拱手,也不待人勸,便尋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李全見此,也不以為意,俗話說得好,宰相門前三品官,更何況這人每次來都是送錢來呢?
只聽李全十分客氣的與此人打招呼“;哎呀!俺是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盼來了俺的萬總管。萬總管此來,是不是又有啥好買賣那?”
不錯,這史彌遠所差之人,便是前些時候被宋宇可勁羞辱了一番的萬昕,小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