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元姜總算是大病初愈,她本就孱弱,經過這一病,身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肌膚透出病態的白。
趁著謝觀瀾上早朝,元姜被婢女們伺候著沐浴更衣,沐浴在撒滿玫瑰花瓣的浴池中,熱氣蒸騰得小臉紅撲撲的,她雙手舀著水撲在身上。
倏然,門驟然被推開,元清音臉色慘白地沖進來,聲音發顫道:“姜妹,陛下殺人了!”
在場的婢女們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冷顫,如同驚弓之鳥,紛紛望向元清音。
元姜閑散地靠在浴池壁面,漫不經心地捏著一朵玫瑰花瓣,貼在臉頰上,歪著腦袋好奇地問:“殺誰了?”
“你們先下去。”元清音調整好呼吸,朝著那七八位婢女命令道,婢女們紛紛低頭說是,謹慎迅速地退了出去,將門緊鎖住。
元清音快步走到元姜身后,壓低嗓音道:“姜妹,謝賊在朝堂上宣告了要立你為后,立馬就引起了大臣們的不滿跟反對,其中有一人,名為何柳,是右相,反對的態度極為激烈,口出狂言之下,被謝賊一劍砍掉了頭顱!”
“是嗎?”元姜蹙眉,好奇地問道:“然后呢?”
元清音打了個哆嗦,顫著聲繼續說道:“然后還有一個,是刑部侍郎陳忠烈,口口聲聲罵謝賊昏庸不仁、罵你是禍國殃民的妖女,氣憤之下,吵鬧著要撞墻,謝賊攔都沒攔,陳忠烈在撞上墻的一瞬害怕停下了,沒想到......”
“沒想到謝賊直接令慕郢川將軍,摁著陳忠烈就將頭往墻上撞,撞死了,腦漿都爆出來!”
“最后,朝堂上鴉雀無聲,再也沒人敢反對。”
元清音眼眶一紅,心驚膽戰地看向元姜:“姜妹,我們是不是不應該這么做?如此一來,竟有兩人因此事而喪命。”
“阿姐。”元姜眼神冷下,漂亮精致的小臉上面無表情,盯著坐立不安的元清音說道:“你是覺得我錯了嗎?”
“那你可曾想過,我們如今的處境?若謝觀瀾對我無情,我們早就如同其他姜國的公主淪為階下囚或奴婢。”
“我們是戰俘,沒有選擇的余地,我想要的只是成為謝觀瀾的皇后,阿姐,只要我登上后位,便再也沒人敢欺負我們了。”
元清音小臉蒼白,發顫的身子逐漸平緩下來,忐忑不安地望見元姜臉上毫不掩飾的堅定與**,她艱難地吞咽了口水,嗚嗚道:“都怪我沒本事,要讓你以身犯險。”
“阿姐,你這番話要是被陛下聽了去,你猜陛下會做什么?”
元清音渾身一僵,眼淚瞬間就停住,呆愣地問:“會做什么?”
元姜捂唇噗嗤一笑,眼底閃過惡作劇般狡黠的笑意,雙手撐在浴池邊上,一把揪住元清音的衣襟,小聲恐嚇道:“阿姐,我也不知道呢。”
“不過陛下一向小肚雞腸、陰狠暴戾,應該會提劍見你吧?”
元清音眼瞳驟縮,低頭呸呸呸幾句,警惕地回頭看了看,確定謝觀瀾不在后,才舒了一口氣,回頭見元姜笑得焉壞的模樣,她癟嘴哼了聲:“好你個壞妹妹,竟敢嚇唬阿姐!”
“阿姐,你膽子可真小。”元姜挑眉,纖長的手指勾著元清音耳畔垂落的青絲,緩聲說道:“阿姐,日后便不要因為旁人的事分神勞心了,我們姐妹二人,要做的是好好活下去。”
元清音抽了抽鼻子,思緒一片混亂,聽元姜這般說道,頓時茅塞頓通,是了,若不是姜妹入了謝觀瀾的眼,興許她們姐妹二人早就淪為階下囚或者任人欺凌的余孽,如今她們能活得好好的,說白了就是全仰仗謝觀瀾。
要怪就怪那些人擋了她妹妹的路!
大不了她今晚多燒些紙錢就是了!
元清音暗暗想道。
倏然地,殿門被叩響。
“誰啊?!”元清音打起精神,疾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條縫,就看到謝觀瀾陰鷙冰冷的臉,頓時嚇得尖叫。
謝觀瀾漆黑修長的眉頭皺緊:“公主呢?”
元清音費力地做出了個吞咽的動作,動作僵硬地往旁邊挪了兩步:“在沐浴。”
空氣中飄蕩著濃郁的血腥味,元清音眼瞳睜大,在謝觀瀾的衣角處看到了一灘鮮紅的血液,一股寒意躥上她的尾椎骨。
嗚嗚嗚嗚,謝賊好嚇人!
聞言,謝觀瀾收斂了眼底的戾氣與狠厲,轉而襲來的是一覽無余的占有欲癡迷令人心驚。
“陛、陛下,我這就滾出去!您跟姜妹就當我不存在!”元清音在一秒鐘之內做出了明智的選擇,騰得一下就沖出去,猴急之際卻不小心撞到了謝觀瀾的手臂。
“砰”地聲,元清音狼狽地摔在地上,根本不敢抬眸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歉:“陛下啊,我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
話還沒說完,謝觀瀾一腳踏進去,反手就將殿門關上。
元清音戛然而止,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撞疼的左肩,嗖地一下就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跑到花園中,元清音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回肚子里,一屁股坐在地上,幽幽地嘆口氣。
謝賊太嚇人了!
也不知姜妹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元姑娘,你怎么在這?”身后傳來一道詫異低沉的聲音。
元清音眼瞳倏然睜大了些,下意識地扭頭看去,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硬朗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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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殿浴池內。
熱氣升騰的白霧繚繞,凝聚成汗珠,覆在元姜白皙透亮的肌膚上。
此時,謝觀瀾一步一步走入水中,高大修長的身體緊貼著元姜,肆無忌憚地伸手攬住她的腰,俊美陰鷙的臉浮出薄薄的情動的紅,眼底氤氳著晦暗,聲音沙啞地說:“公主,替孤將衣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