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這個計策狠毒,是因為大家都看得出來,這是給了人希望,又把人推入深淵。
關(guān)鍵是,只要硯秋和墨秋被放出去,他們就是進退兩難。
走吧,會被抓住當(dāng)做心虛逃離。
不走吧,舞臺都搭好了,就等著秦國公府上臺。
如果說硯秋或者墨秋察覺到不對,給秦國公府送信——那就更好了,拔出蘿卜帶出泥。
這一局,硯秋和墨秋不管怎么選,都不對。
如果墨秋和硯秋能夠知道這些事情,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后悔在一開始得罪程曦。
當(dāng)然,就算他們沒有得罪,程曦也不一定會放過他們,畢竟,秦國公府的世仆手里能沒點臟事?根本不可能!所以程曦為了自己的利益算計他們的時候,根本不會有愧疚感。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程曦的偶像曹老板說過:寧我負天下人,不可讓天下人負我!
雖然到不了“為我犧牲是你們的榮幸”這種程度的精神狀態(tài),但是程曦絕對不至于說因此感到愧疚——道德標準這么高的人不適合混封建社會的官場。
顯然,真的混官場并且很成功的楊閣老很欣賞程曦的建議。
“確實是妙計?!睏铋w老繼續(xù)撫摸自己為之驕傲的胡須:“欲擒故縱這一計,程曦這小子算是學(xué)明白了。”
“如果老師沒有意見,那么學(xué)生先安排下去了?”池明崖問道。
楊閣老點頭,又叮囑池明崖:“如果這兩人出去后沒有給秦國公府去信,你也可以幫他們一把?!?/p>
設(shè)計這一出,楊閣老從頭到尾想要對付的就是秦國公,怎么可能只收拾兩個仆從就心滿意足?自然要想方設(shè)法把秦國公拉下水。
叮囑完之后,楊閣老又問池明崖:“之前你和程曦談,他有意想當(dāng)你師弟的師爺是嗎?”
池明崖點頭:“他基本答應(yīng)了。”
說罷,池明崖揣摩著楊閣老的臉色,問道:“是否需要喊他過來,給您看看?”
楊閣老聞言擺手:“我暫時不見他,這樣,你給你師弟去信,讓他趕緊休官員赴任的趕路假,提前來這邊,見一見他這未來的師爺?!?/p>
雖然不知道楊閣老是怎么想的,居然不肯見程曦,但是池明崖覺得自己或許猜到了其中幾分,于是只是答應(yīng)下來,沒有提出疑問。
事情緊鑼密鼓地布置了下來,第二天池明崖就把硯秋和墨秋放了。
出獄的時候,硯秋和墨秋都一臉懷疑: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畢竟當(dāng)初兩人是莫名其妙地被抓了起來,審訊的時候還說有人招供他們和河道巡撫死亡有關(guān)系,就算兩人抬出秦國公府的身份也沒有用。
但是就這么過了一天多的時間,衙門又把兩人都放了?
“就算抓錯人,他們怎么放得這么爽快?也不敲詐一點金錢?”墨秋不理解。
在墨秋的世界里,哪里有人都抓了還不敲詐的道理?就是秦國公讓人處置奴仆,大家也會先把他們家里值錢的東西收干凈,又嚴刑逼出財產(chǎn)所在,確定榨不出油水了,再按照秦國公的意思把人賣出去。
在墨秋看來,官府只有比秦國公府更黑的,所以怎么也不能理解對方什么都沒敲詐,就把自己兩人放出來了。
硯秋這兩天打聽消息,也打聽到了一些之前在秦國公府沒有聽過的內(nèi)容。
比如說,楊閣老和他的學(xué)生池明崖是出了名的公正廉明,嚴格按照律法判決,從來沒聽說過兩頭吃的情況。
所以此時,硯秋猜測:“或許是因為欽差在,他們的重點都在破獲巡撫死亡的案件上,并不打算收受賄賂,所以地下的人也不敢隨意動手,確定我們沒事就放我們走了?”
不得不說,硯秋這時候還是有點天真的,只是也從側(cè)面表現(xiàn)了風(fēng)評的重要性。
急著“放虎歸山”,池明崖做的也不是沒有漏洞,比如不收受賄賂這件事情,就不太符合硯秋和墨秋一貫以來的常識。
但是因為池明崖和楊閣老的風(fēng)評一向很好,大家都覺得他們是廉潔的好官,所以知道是他們主持工作,硯秋和墨秋雖然疑惑,卻也沒有過于懷疑,畢竟這事也是說得通的。
而如果池明崖或者楊閣老的風(fēng)評一般,甚至很差,墨秋和硯秋就會一直警惕下去。
墨秋和硯秋被特意放在了劉老漢的餛飩攤附近,這里離兩人的客棧也很近,說起來,池明崖也能說官差是送他們兩去面試的,后面,兩人也不負池明崖的期望,果然吃了餛飩。
于是第二天的,當(dāng)劉老漢沒有按時出攤,池明崖選擇了派人調(diào)查。
第三天,墨秋一邊漱口一邊嘴巴里嘰嘰咕咕,硯秋忍不住說了他一句:“你漱完口再說。”
墨秋吐出嘴巴里的水,說道:“你聽說了嗎,餛飩攤老板不見了!”
“也許是家里有事,所以臨時沒有出攤?”硯秋猜測道,說話的同時還忍不住說墨秋:“你早上不梳頭不漱口,跑出去就是聽餛飩攤老板失蹤的消息?”
硯秋不理解,這種沒什么價值的消息,墨秋怎么也感興趣。
“哎呀!萬一是大事呢!”墨秋說著:“總不能錯過吧!”
“行了,與其想餛飩攤老板,不如想今天早上去吃什么。”硯秋無奈說道。
“要不然,今天換成酒釀?”墨秋試探著問。
“可以?!背幥锎饝?yīng)著,就和墨秋往外走。
到了酒釀的攤子,硯秋和墨秋卻發(fā)現(xiàn)看到了程曦。
“程家莊離這里不近吧?他怎么在這里?”墨秋和硯秋嘀咕。
“可能是為了他們族里的那個通奸案?!背幥锊聹y道:“不是有消息說快要結(jié)案了嗎?”
聽到硯秋這話,墨秋也認為大概是這個原因,于是不再好奇,直接吃起了酒釀。
吃著吃著,墨秋發(fā)現(xiàn)邊上有衙役和官兵把自己圍了起來。
雙眼都是問號的墨秋抬頭看向邊上一圈的人,為首的大漢甚至是前天抓自己兩兄弟的那個。
一瞬間,墨秋懷疑是不是時間倒流。
此時,為首的大漢對著墨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硯秋和墨秋是吧?你們的事犯了,束手就擒,跟爺爺們回牢里吧!”
“什么意思?!”硯秋立馬警覺地問道。
“明明昨天才說證據(jù)不足,還了我們清白,放我們出來,你又在干什么?”墨秋緊張的時候話也是多的。
大漢對著墨秋笑地詭異:“什么叫做還你們清白,我們是說證據(jù)不足以給你們判決罪名,但是不代表你們是清白的,這不,又有新的證據(jù)了,你們這些罪犯,是逃不掉的!”
硯秋和墨秋當(dāng)即想要掙扎,卻被官兵衙役們一擁而上控制住了雙臂,壓低了身體,彎著腰站立。
“帶走!”為首的壯漢一揮手。
“等等!等等!”程曦連忙湊了過來。
“你誰啊?”壯漢不耐煩地說道。
程曦一臉賠笑:“我是一名訟師,好漢您能否讓我和他們說兩句話。”
壯漢一臉警惕:“你們不會是同伙吧?”
程曦連忙擺手:“不是不是!主要是現(xiàn)在生意難做,我看這兩位衣著光鮮,應(yīng)該請得起訟師,所以過來問兩句?!?/p>
聽到程曦這話,壯漢終于緩和了神情,打量了程曦一番,答應(yīng)道:“那你當(dāng)著我們的面說,不許說悄悄話。”
“好的好的!”程曦連連答應(yīng),轉(zhuǎn)頭就問硯秋和墨秋:“兩位,你們?nèi)松夭皇欤瑥婟堖€比不過地頭蛇,要不要請個當(dāng)?shù)氐脑A師啊?”
“你這么好心?”墨秋懷疑,畢竟程曦可是因為少爺沒有親自請他而不滿罵過自己兄弟兩人的人。
程曦臉色夸張:“我當(dāng)然好心了,承惠僅需一百兩,怎么樣?”
“你怎么不去搶啊!”墨秋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