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林陽輕聲說道:“你在病房好好陪著大叔,我去找顧醫(yī)生。”
來到顧醫(yī)生辦公室前,林陽抬手輕輕敲響了房門。
“進!”
里面?zhèn)鱽眍欋t(yī)生清脆的聲音。
林陽推開門走進去,先將交過錢的收據(jù)遞給顧醫(yī)生看了看,然后從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兩只野雞和一只兔子,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笑容:
“顧醫(yī)生,還得麻煩您多費心幫忙。我們都是村里的人,也沒什么值錢的好東西,只有這些自己打的野味還能拿得出手,您千萬不要嫌棄?!?/p>
顧醫(yī)生愣了愣,隨即急忙擺手拒絕:“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這是違反規(guī)定的,請你拿回去吧!”
她對林陽印象本就很好。
看到他為了兄弟父親的手術(shù),傾其所有,還親自跑過來送東西,就為了讓自己能全力幫助患者,心中著實感動。
但職業(yè)操守讓她不能接受這份禮物。
林陽笑著解釋道:“送紅包才算是違反規(guī)定呢!這只是一些不值錢的野味,顧醫(yī)生您就別跟我們客氣了。”
“實際上我們送這些,也是為了求個安心。您要是收下了,我們才能安下心來等著手術(shù)?!?/p>
“要不然心里總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就當是給我們一個心理安慰,您看行不?”
顧醫(yī)生微微猶豫,她能感受到林陽的真誠,思索片刻后,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你放心,以目前的醫(yī)療技術(shù)和我的經(jīng)驗,這臺手術(shù)難度并不大,患者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可以重新站起來?!?/p>
聽到顧醫(yī)生的話,林陽徹底放下心來。
之后,兩人很自然地聊到了別的話題上。
由于上一世豐富的經(jīng)歷,林陽在談吐之間展現(xiàn)出非凡的見識,竟能完美跟上顧醫(yī)生的節(jié)奏。
無論是對當下社會發(fā)展的見解,還是對生活的感悟,都讓顧醫(yī)生大為驚訝。
兩人越聊越投緣,仿佛相識已久的老友。
在交談中,林陽得知了顧醫(yī)生的名字——顧勝男。
從這個名字,他便能猜到顧醫(yī)生父母對她的殷切期盼,希望女兒能比男人更出色。
而且在這個年代,家里只有一個孩子的情況非常罕見,想必她是家中的獨生女。
顧勝男同樣覺得林陽談吐不凡,根本不像是大山里普通的獵戶。
在她好奇的詢問下,得知林陽竟然是高中畢業(yè)。
“你有沒有想過參加高考?”顧勝男眼中閃爍著好奇與期待,“如今高考都恢復兩年了,以你的見識和談吐,上大學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你沒想過繼續(xù)深造嗎?”
林陽微笑著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對生活的篤定與珍惜:“人生短短幾十載,充滿了未知,誰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會先到來?!?/p>
“我更想珍惜眼前的時光,父母辛辛苦苦將我養(yǎng)大,我只想好好陪伴他們,看著他們慢慢變老?!?/p>
“等我老去的時候,回憶起曾經(jīng)的點點滴滴,不會因為陪伴父母的時間太少而留下遺憾。”
顧勝男聽了林陽的話,愣了愣神,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
她想起自己作為家里的獨生女,父母對她寄予了厚望。
五年前,上面特批她前往海外進修。
在海外度過的四年時間里,她學習了許多先進的醫(yī)學理念,積累了豐富的臨床經(jīng)驗。
然而,在追求學業(yè)和事業(yè)的過程中,自己陪伴在父母身邊的時間又有多少呢?
想到這里,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陣愧疚,覺得自己實在愧對父母。
“你說的沒錯,能陪伴在父母身邊,承歡膝下,以后肯定不會留下遺憾。”顧勝男感慨地說道。
隨后她將那些復雜的情緒壓下,突然想起一件事,眼睛一亮,立刻問道:
“對了,你既然是獵戶,那你有沒有打到過飛龍?我聽說天上龍肉,地下驢肉,這里面說的龍肉,就是指飛龍。我回去的時候,想帶一只飛龍給父母嘗嘗鮮。”
林陽自信地笑道:“包在我身上,不只是飛龍,顧醫(yī)生你要是還想吃什么別的野味,盡管開口。到時候我一定全給你準備好?!?/p>
“咱們以后也算是朋友了,說不定哪天我還得麻煩你幫忙呢!”
兩世為人,林陽當然清楚人脈在生活中有多么重要。
顧勝男年僅二十六歲,便是從海外歸來的高端醫(yī)療人才,也不說本身的背景如何,她本人就絕不簡單。
認識這樣一位外科頂尖醫(yī)師,對自己和身邊的人未來的生活,無疑有著諸多好處。
從醫(yī)院離開時,林陽小心翼翼地將顧勝男寫有她在省城家庭住址和電話的紙條,平整地裝進衣服口袋。
在他們這個偏遠的縣城,安裝電話可不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要裝上一部座機,得先交至少一千塊錢的初裝費。
有的地方甚至高達三千。
而且打電話的費用也不低,打一分鐘差不多就得五毛錢左右,高峰期甚至要八毛。
如此高昂的費用,一般家庭根本負擔不起,所以裝電話的人家少之又少。
林陽把自己的自行車放在了驢車上。
王憨子因為要在醫(yī)院全心全意陪著王大叔,這驢車總不能一直拴在醫(yī)院門口的警衛(wèi)室旁邊。
要是不把驢車牽回去,等晚上警衛(wèi)室的人員下班了,就沒人幫忙照看。
到時候,王憨子說不定還得在外面的驢車上湊合睡一晚。
林陽此前從未趕過驢車,這一試,他終于深刻理解了為啥會有“倔驢”這個詞。
這驢兒似乎故意和他作對,走走停停,十幾里的路程,他愣是花了三個多小時才走完。
等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下來,眼看就要擦黑了。
“你咋把憨子家的驢車給趕回來了?”
林大海一眼就瞧見了驢車上的自行車,眼中滿是疑惑。
林陽苦笑著解釋道:“憨子得在醫(yī)院守著他爹,估計得住個半月左右。大叔的情況雖說不是特別嚴重,但必須在醫(yī)院好好養(yǎng)著?!?/p>
“到底是啥病?”趙桂香在一旁關(guān)切地問了一句。
林陽腦子一轉(zhuǎn),隨便找了個借口:“不是啥大毛病,就是長期臥床,褥瘡感染了。要是不好好治,怕引發(fā)別的大問題?!?/p>
“錢夠不夠?我去給你拿錢,你明天送過去?!壁w桂香直接問道。
她向來勤儉持家,平日里一分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但真遇到事兒的時候,卻從不吝嗇。
而且她心里清楚,王憨子以后要跟著林陽一起進山,那就是可以相互依靠的兄弟,幫襯一下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