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視線如刀,瞬間掃過全場。
一臉震怒的娘,殺氣騰騰、持槍站立的爹,地上那封礙眼的信紙,還有對面幾個氣勢已泄、眼神閃爍的漢子。
他心里已豁然明白七八分。
他直接越過眾人,沉穩地站到爹娘身前,形成一道可靠屏障。
目光銳利如鷹隼,精準地刺向為首的劉老疤,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穿透混亂的強大力量:
“孫曉蓉?信里說她昨晚跟我私奔?那你們是啥時候發現她不見的?具體時辰?”
“就昨晚!夜里起夜發現的!炕早就涼透了!”旁邊一個面相兇狠的黑臉漢子急不可耐地搶著回答,唾沫橫飛,“人肯定跑了有好一陣了!”
“嗤!”林陽發出一聲短促的、毫不掩飾的冷笑,眼神里的嘲諷如同冰錐扎人。
“劉家溝離這少說也有三四十里山路吧?你們跑過來興師問罪,連最基本的情況都沒打聽清楚?”
“睜開眼好好瞧瞧我這德行!再隨便找個我們林家溝放牛的小孩問問,我前天、昨天人在哪!都干了啥!”
他一指自己胸前刺眼的傷臂,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厲色:
“前天!就在后山那片老林子里,我跟那頭吃人的虎王干仗!差點把命徹底交代在那兒!”
“背上豁開兩道大口子,這條胳膊差點給那大貓拍斷!當場就被放門板抬著送去鄉衛生所縫針。”
“疼得昏死過去好幾回,半條命掛在閻王爺的生死簿上晾著!縣里表彰大會我都給耽誤了!這事兒十里八村誰不知道?”
他又指向院外圍觀的鄉親,目光灼灼:“昨天一天,我躺在自家炕上,傷口疼得齜牙咧嘴,動彈一下都扯著筋!”
“我爹我娘看我一眼,我就得老實躺著,稍微動下胳膊,二老那眼神就能把我凍住,差點沒動家法把我另一條腿也打折!”
“你們去鄉衛生所,去村委會問問,我昨天在不在那掛著號養傷!”
“我們林家溝老少爺們兒,我左鄰右舍的叔伯嬸子,哪個不能給我作證?”
“至少這三天,我從早到晚,都在大伙眼皮子底下晃悠,連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榆樹,都沒邁出去半步!”
“我倒想問問你們幾位,”林陽步步緊逼,語氣森然,“我林陽是長了三頭六臂會分身術?”
“還是能裹著這一身傷,悄沒聲息地變成一陣風,跑到你們劉家溝敲鑼打鼓地拐出個大活人出來?!”
林陽這一番話,條理清晰,事實確鑿,字字如釘,像一記記沉重無比的鐵錘狠狠砸在劉老疤幾人頭上。
他們臉色瞬間大變,煞白一片,豆大的汗珠肉眼可見地從額頭鬢角滾落。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慌亂。
方才那點仗著人多勢眾的蠻橫氣勢泄得一干二凈,只剩下尷尬的惶恐。
關于林陽單人獨力打死那頭連吃六人的虎王的事跡,這兩天在十里八村已然傳瘋了。
連鄉里的陳主任都親自接見了,說要報縣里給英雄稱號。
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俺……俺們不是……”
劉老疤喉嚨干澀,吭哧著想辯解挽回一點顏面,卻找不出任何反駁的詞。
不等劉老疤吭哧出個囫圇話,旁邊圍觀的林家溝村民,早已被林陽這番話點燃了火氣,更是被劉家溝的咄咄逼人激起了義憤,七嘴八舌地就嚷嚷開了。
聲浪一波高過一波。
“沒錯!陽子打虎我們都在場!那老虎大得像頭牛犢子!兇得要命!是陽子豁出命去除了害!”
“就是!鄉里陳主任親自帶人來把陽子接走表彰的!當時那大紅花就戴在胸口!縣里的大喇叭都在夸這事!那可是真正的英雄!”
“敢往打虎英雄身上潑臟水?冤枉救命恩人?這事兒絕不可能就這么算了!”
“對!必須報到鄉政府!上報公社!把誣陷好人的壞分子揪出來!給陽子討個清白公道!”
“陽子現在可是定了親,馬上娶媳婦的人了!你們劉家溝這么一鬧,堵門喊罵,壞人家名聲,壞人家一輩子的喜事,這事怎么賠?必須得有個說法!”
“找支書!去找老王支書主持公道!去公社找陳主任評理!”
……
群情激憤的聲音如同漲潮的海嘯,瞬間將那幾個劉家溝的漢子徹底淹沒。
村民們憤怒的指責,要求嚴辦的聲音層層疊疊涌來。
劉老疤和他身后的幾個人臉色煞白如紙,汗水小河似的順著發際往下淌,瞬間濕透衣領后背。
他張著嘴,看著村民激憤的表情,看著林大海手中那桿閃著寒光的冰冷刺刀,再看看林陽凜然不可侵犯的逼人氣勢,和他那條鐵證般的傷臂,半個辯解的字也吐不出來。
只剩下滿心滿肺的懊悔和后怕。
這下真踢到鐵板,捅了馬蜂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