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給我來碗餛飩湯!”
一到縣城,林陽趕忙停好自行車,三步并作兩步沖到餛飩攤前,從兜里掏出一毛錢,遞到老板手中。
接過餛飩湯后,他立刻跑到火爐邊上,蹲下身子,雙手緊緊地捧著碗就準備先喝上兩口暖暖身子。
這靠城邊的餛飩攤,是一副常見的景象。
一輛雙輪車,車上放著個煤爐子,爐子里的火苗歡快地跳躍著,給這寒冷的冬日帶來一絲暖意。
旁邊整齊地擺放著早就包好的餛飩,白白胖胖的,看起來特別討喜。
想吃餛飩的人,就只能端著碗在旁邊蹲著吃。
在這八十年代的偏遠北方小縣城,賣小吃的大多都是這樣簡單而質樸的經營方式。
林陽迫不及待地喝了口熱湯,那滾燙的湯汁順著喉嚨流下,一股暖流瞬間傳遍全身。
老板瞧見林陽渾身濕漉漉的狼狽模樣,忍不住露出一絲好奇的笑容,打趣道“小伙子,你這是干啥壞事兒去了?”
“不會是大冬天的掉河里了吧?可瞅你這樣子也不像啊,難道是去扒人家墻頭了?”
林陽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這會兒他喝了熱湯,恢復了些許精神,嘴角微微上揚,笑著回應道:“大爺,您瞧我這模樣,長這么帥,還用得著去爬人家墻頭嗎?”
“只要我勾勾手指,那些小姑娘還不得跟蝴蝶見了花似的,拼了命的往我懷里鉆?”
說罷,他和老大爺又你一言我一語地閑扯了幾句,便風卷殘云般把餛飩一股腦兒全吃下肚。
連最后的湯汁兒都喝進肚里,林陽這才心滿意足地站起身來,打了個飽嗝,推著自行車,朝著一處胡同走去。
這是縣城邊緣的老胡同,狹窄而幽深。
胡同兩旁的墻壁有些斑駁,墻皮脫落的地方露出里面的青磚,老舊而沉重。
林陽推著那輛嶄新的自行車走進胡同,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這個年代,一輛嶄新且沒打鋼印的自行車太過惹眼,就像一只色彩斑斕的孔雀闖進了平凡的雞群。
上次林陽買完自行車回去得匆忙,把去派出所打鋼印這事兒忘得一干二凈,今天才突然想起來。
不過他此刻并不著急,心里想著這樣反而能防止被有心人記住鋼印號,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而且他靈機一動,在走進胡同的時候,從車上拿下一個面袋子,把臉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胡同里的人見他這副怪異的裝扮,雖覺得有些奇怪,但大家都忙著自己的事兒,不過是多看了幾眼,便轉過頭去,繼續做自己的事了。
沿著胡同走到盡頭,便是一扇朱漆大門。
歲月的侵蝕讓朱漆有些剝落,露出里面泛黑的木質紋理,就像一位遲暮老人臉上的皺紋,記錄著歲月的滄桑。
門前的兩個小石獅子,雖歷經風雨,卻依舊威風凜凜地蹲在那里。
林陽走上前,抬手重重地拍了兩下房門,聲音洪亮地喊道:“八爺!”
那聲音在寂靜的胡同里回蕩,打破了原有的寧靜。
過了十幾秒鐘,大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個戴著狗皮帽子的壯漢出現在門口。
此人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眼角斜斜劃過臉頰,猶如一條猙獰的蜈蚣,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他的眼神銳利如鷹,目光如同一把手術刀,上下打量著林陽,眼神中充滿了警惕。
“小兄弟,我們好像沒見過面吧?”
刀疤臉壯漢開口道,聲音低沉沙啞,仿佛砂紙摩擦,又像是從幽深的古井中傳來。
林陽笑著伸出手,打了一個獨特的手勢,說道:“八爺,我們應該不用盤道了吧?這還不夠意思?”
說罷,他又將手勢變了一下,兩根手指交叉,拇指和尾指第二節重疊,動作嫻熟,表情自信。
面前這個刀疤臉男人便是號稱八爺的人。
上一世,八爺曾如同一道光照進林陽黑暗的生活,救過他的命。
八爺原本也是個叱咤山林的出色獵人,他的箭術高超,對山林的熟悉程度就如同熟悉自己的手掌紋路。
只是后來一次意外受傷,讓他再也干不了重體力活,無奈之下才轉行倒騰一些別的東西。
雖說現在這個年代“投機倒把”已不像以前那么嚴厲打擊,但他以前的事要是被人告發,還是會有人追究。
所以,八爺行事向來小心翼翼。
即便如此,他手底下仍有一幫人,忠心耿耿地跟著他吃飯。
只因他為人十分仗義,在道上頗受敬重。
盡管這一世八爺對他還沒有救命之恩,上一世的事情也尚未發生,但林陽心中對八爺依舊充滿感激。
這份感激如同深埋在心底的種子,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茁壯成長。
八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還是將林陽迎了進來。
“小兄弟,既然是自己人介紹,就不多說什么了,這次是有什么好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