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彪一張黑臉漲得有點紅,嘴唇動了動,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
“早上……是我態(tài)度不對。我給你賠個不是。”
這話一出,全場皆驚。
誰不知道民兵隊長張大彪的脾氣?
那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在村里,除了牛鐵柱,誰的面子他都不給。
今天竟然會主動給一個半大孩子道歉?
丁浩也是一愣,隨即就明白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張隊長,你也是為了隊里好,按規(guī)矩辦事,我明白。”
“你別給我戴高帽!”張大彪擺擺手,表情有些不自然:“錯了就是錯了!我張大彪不是不講理的人。你小子,有本事!我服氣!”
說著,他指了指那堆剛剔出來的,還帶著不少肉絲的狍子骨:“這骨頭,給我留三斤。”
“行啊。”丁浩爽快地答應了,轉(zhuǎn)身對正在稱骨頭的人喊道:
“六子叔,給張隊長稱三斤最好的脊骨,算我的,不要錢!”
“那不行!”張大彪眼睛一瞪,嗓門又提了起來:
“部隊有紀律,不拿群眾一針一線!說啥都不能白要你的!”
他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雖然張大彪已經(jīng)退伍了,現(xiàn)在負責民兵隊的事情,
可是在他的心中,
一直都把自己當成一個軍人來看待!
丁浩笑了笑,也不跟他爭辯:“行,那就算錢。”
張大彪?yún)s把手一揮:“你等著!”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步子邁得又快又大,風風火火地就朝著自家院子的方向去了。
沒過一會兒,張大彪又回來了,手里多了一個布袋子,鼓鼓囊囊的。
他把布袋子往丁浩面前一遞,悶聲悶氣地開口:“這里是三斤棒子面,換你三斤骨頭,夠不夠?”
丁浩接過袋子,入手沉甸甸的。
他打開一看,里面是金黃的棒子面,磨得很細。
“夠了,張隊長。”
他讓六子叔撿了最大、肉最多的三斤脊骨,用草繩捆好,遞給了張大彪。
張大彪接過骨頭,臉上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他重重地拍了拍丁浩的肩膀:
“好小子!以后有什么事,用得著我張大彪的,盡管開口!”
說完,他拎著骨頭,心滿意足地走了。
周圍的村民看著這一幕,對丁浩的看法又上了一個臺階。
這小子不光有本事,會來事,連張大彪這樣的硬茬子都能處得這么好,
以后在村里,怕是沒人敢輕易招惹了。
不遠處的張鵬,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的拳頭在袖子里攥得咯咯作響,牙齒都快咬碎了。
丁浩不僅用實力打了他的臉,還把他最想拉攏的民兵隊長張大彪給爭取了過去!
這讓他心里的恨意和嫉妒,如同野火一般瘋狂燃燒。
眼瞅著狍子肉和骨頭被村民們用糧食和錢票一搶而空,院子里的氣氛依舊熱烈。
牛鐵柱揮手讓負責記賬的會計收好東西,這才一把拉住丁浩的胳膊,渾厚的嗓門里滿是壓不住的興奮。
“丁浩,你小子給大伙兒說道說道,這狼……到底是怎么干掉的?”
他這一問,院子里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剛才光顧著搶肉了,現(xiàn)在肉到手了,心也定了,對丁浩獵狼的經(jīng)過,好奇心一下子就涌了上來。
那可是一只正當壯年的野狼啊!
丁浩一個人,一把槍,怎么就給弄死了?
所有人都圍了過來,里三層外三層,把丁浩和牛鐵柱圍在了中間,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滿臉期待。
丁浩也沒藏著掖著,清了清嗓子,就把進山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當村民們聽到丁浩只是試了一槍,就打中了五十多斤的大狍子時,人群里已經(jīng)響起了一片吸氣聲和驚嘆。
“一槍就撂倒個大家伙,浩子這槍法,神了!”
可這僅僅只是開始。
丁浩話鋒一轉(zhuǎn),講到了那些慌不擇路朝他沖來的野兔和獾子。
“……那些小東西,就跟瘋了似的,明明看見我了,也不知道拐彎,直愣愣就往我這邊撞。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它們身后肯定有更嚇人的東西在攆著!”
聽到這,一個有經(jīng)驗的老獵戶猛地一拍大腿。
“對!這叫‘炸了窩’!肯定是碰上狼了!”
所有人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院子里安靜得落針可聞。
丁浩繼續(xù)講著,他講那只灰狼如何從林子里鉆出來,如何狡猾地試探,又如何想拖走他的獵物。
“……那畜生精得很,沒直接吃,叼著獾子就想往后拖,想找個安全地方再下嘴。我一看,機會來了!”
丁浩的聲音陡然拔高,模仿著當時的情景。
“我從樹后面閃出來,抬手就是一槍!那灰狼反應也快,扔下嘴里的肉,不跑,反倒朝我撲了過來!”
“啊!”有膽小的婦人已經(jīng)忍不住發(fā)出了驚呼,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
所有人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仿佛那只兇悍的野狼不是撲向丁浩,而是撲向了他們自己。
“那畜生離我不到二十米,那股子腥氣,沖得人直犯惡心!我眼睛都沒眨,直接摟了火!”
“砰!”
丁浩學著槍響,做了一個開槍的動作。
“一槍干它身上!子彈的勁兒大,直接把它掀翻在地!”
“好!”
“打得好!”
人群中爆發(fā)出雷鳴般的叫好聲,緊張的氣氛瞬間被點燃。
“可沒那么容易完!”丁浩擺擺手,神情又凝重起來:
“狼這種畜生,兇得很。它雖然中了一槍,血流了一地,可愣是又爬了起來,紅著眼珠子還要撲!”
眾人剛剛放下的心,又一次被提了起來。
“我沒敢大意,扔了獵槍,立馬抄起了連弩!”
“嗖嗖嗖!嗖嗖嗖!六根弩箭,一口氣全射了出去!全釘它身上了!這下,它才算是徹底完了,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丁浩講完了,長出了一口氣。
院子里卻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驚心動魄的過程給鎮(zhèn)住了。
雖然丁浩講得輕描淡寫,可誰都能想象出其中的兇險。
跟一頭負傷發(fā)狂的野狼在二十米內(nèi)搏命,那是什么樣的場面?
但凡慢上一步,或者手上稍微一抖,現(xiàn)在躺在地上的,可能就不是那頭狼了!
半晌,牛鐵柱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他看著丁浩,眼神復雜,有震撼,有欣賞,還有一絲后怕。
“好小子……好小子!你這膽子,這腦子,真是天生干獵人的料!”
他現(xiàn)在是徹底服了,把槍給丁浩,是他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決定之一。
其余的村民更是對丁浩佩服得五體投地,那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羨慕了,而是徹頭徹尾的敬畏!
牛鐵柱指了指地上那具狼尸:“這東西,你打算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