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線順著七名灰袍守衛(wèi)的腳踝攀上小腿,如活蛇般游走。陸淵站在祭壇邊緣,右肩布條下的九厄劍微微震顫,劍脊裂痕滲出暗金血絲,正與地脈中那道“葬”字血線共鳴。七柄青銅短劍同時揚(yáng)起,劍尖指向天穹,沙土翻涌間,地底浮現(xiàn)出無數(shù)斷裂的劍刃虛影,齊齊震顫,仿佛整片南荒大地都成了劍冢的延伸。
他沒動。
反而將右手按在劍脊上,精血順著掌心銀線倒灌而入。九厄劍在識海中轟然一震,時繭形態(tài)應(yīng)聲開啟——銀輝流轉(zhuǎn),半炷香內(nèi)的未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
第一息:七人同時出劍,萬劍鎖魂陣成型,他的左臂將被斬斷。
第二息:陣法中央浮現(xiàn)一道殘卷虛影,符文扭曲,寫著“葉孤鴻持劍刺主,因果逆轉(zhuǎn),局破”。
第三息:畫面崩碎,殘卷一角露出真實(shí)文字——“非叛,乃餌;非死,乃引;葬劍魂者,方為破劫之刃”。
陸淵嘴角一揚(yáng)。
“好一招‘以真亂假’。”他低笑,劍尖輕點(diǎn)地面,劃出一道符文。沙地微顫,那符文竟與地脈血線共振,浮現(xiàn)出半幅殘缺劍陣圖,隱隱指向祭壇深處。
原來所謂“背叛”,是初代閣主親手寫下的陷阱。他要的不是陸淵信或不信葉孤鴻,而是讓他在懷疑中遲疑,在遲疑中錯失破局時機(jī)。可時繭看得清楚——未來從無定數(shù),唯有“葬劍魂”刺入噬靈尊心臟的那一刻,時間閉環(huán)才會真正撕裂。
七名守衛(wèi)已動。
青銅短劍齊落,地脈劍氣如潮水般涌來,七道銀河紋路在空中交織,化作一張?zhí)鞕C(jī)鎖魂網(wǎng),直撲神魂。陸淵左眼銀河紋路爆閃,道痕觀法逆向運(yùn)轉(zhuǎn),目光穿透幻象,直視那未來畫面中的葉孤鴻虛影。
劍勢無寂滅之意。
葬劍魂的劍,從不追求殺伐凌厲,而是歸于沉寂,如落葉入土,無聲無息。可那“未來葉孤鴻”的劍,卻帶著斬斷因果的狠厲,毫無葬劍之韻。
“假的。”他冷笑,舌尖一咬,痛意直沖識海。
七情絲線驟然繃緊,夜未央殘識被強(qiáng)行拉至識海前線。那抹微光輕顫,仿佛在回應(yīng)他的痛楚。陸淵將心口最后一絲情劫之力注入絲線,低語:“該你了。”
絲線如劍,暴起千丈。
一道情劫劍絲破空而出,精準(zhǔn)纏住最前方守衛(wèi)的手腕。那人動作一滯,劍勢偏移三寸,天機(jī)鎖魂網(wǎng)出現(xiàn)裂痕。其余六人動作同步,卻因這一瞬延遲,節(jié)奏紊亂。
陸淵踏前一步,九厄劍橫于胸前,劍脊裂痕對準(zhǔn)祭壇核心。他不再看那七名守衛(wèi),而是將目光投向祭壇深處——那里,一道模糊身影正緩緩浮現(xiàn),背負(fù)斷劍,眉心無痕,正是葉孤鴻殘魂。
“你看到的背叛,是他故意讓你看到的。”夜未央殘識微弱低語,僅陸淵左眼余光捕捉到她眉心一閃而過的裂痕紋路,與初代閣主虛影如出一轍。他未動容,只將手按在劍柄上。
“我知道。”
君臨天自陰影中走出,手持半塊青銅圓盤,指尖劃過圓盤邊緣,祭壇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悶響。他嘴角揚(yáng)起,聲音沙啞:“你破得了時間線,破不了命定之局。葉孤鴻,終究會刺你一劍。”
陸淵沒理他。
反而將九厄劍插入地面,劍骨裂痕張開,引動識海中殘存的時間之河。一道銀流自劍脊溢出,纏繞君臨天腳踝,將其動作凝滯在抬步的瞬間。
“你說對了一半。”陸淵抬頭,看向葉孤鴻,“他不會刺我。”
他會刺噬靈尊。
而且,必須是現(xiàn)在。
葉孤鴻眼神驟然清明,背脊一震,一柄無鋒古劍自體內(nèi)剝離——葬劍魂,本無形,唯心知。他抬手,劍尖直指祭壇中央那團(tuán)扭曲的黑影,噬靈尊所在。
陸淵低喝:“該結(jié)束了。”
葬劍魂出。
無風(fēng),無雷,無光。只有一道劍影,如落葉般飄向噬靈尊心臟。不是血肉之軀,而是其與天道碎片的因果連接點(diǎn)——那一點(diǎn),是時間閉環(huán)的錨,是初代閣主布下萬年棋局的支點(diǎn)。
劍未至,噬靈尊已震。
黑影劇烈扭曲,君臨天手中青銅圓盤炸裂,碎片四散。時間之河倒卷,祭壇震動,沙土崩裂。陸淵左眼銀河紋路瘋狂閃爍,時繭銀輝暴漲,將那一瞬的因果變化盡數(shù)映照。
他看見了。
葬劍魂刺入的剎那,噬靈尊體內(nèi)浮現(xiàn)出一張年輕面孔——與葉孤鴻一模一樣,眉心無痕,眼神空洞。那是被吞噬前的君臨天,也是初代閣主實(shí)驗(yàn)中的“第一具容器”。
原來葬劍魂所斬的,不只是噬靈尊,更是初代閣主埋下的第一道因果。
陸淵瞳孔微縮,卻沒有出聲。他將手重新按回天道碎片,掌心銀線與碎片底部符文完全重合。記憶再次回流——十萬劍修跪伏,自愿獻(xiàn)魂,只為鎮(zhèn)壓那柄貫穿天地的巨劍。而執(zhí)劍者,正是初代閣主。
“葬”字劍柄,封的不是外敵。
是他自己。
也是他的惡念。
噬靈尊,本就是初代閣主斬下的執(zhí)念,卻被反噬,成了天道意志的源頭。而葉孤鴻,從一開始,就是被選中的“破局之刃”——葬劍魂,葬的不是劍,是因果。
葬劍魂刺入,噬靈尊發(fā)出無聲嘶吼,黑影崩解,時間閉環(huán)的邏輯鏈條出現(xiàn)裂痕。陸淵識海劇震,時繭銀輝如潮退去,半炷香未來徹底模糊。
但他笑了。
“你算盡一切。”他盯著祭壇深處那道初代虛影,“卻算漏了——有人愿意為我死。”
虛影沉默。
七名灰袍守衛(wèi)動作停滯,銀河紋路暗淡。君臨天癱倒在地,青銅圓盤碎片刺入掌心,鮮血滴落沙地,與地脈血線交匯,竟泛起詭異銀光。
陸淵拔出九厄劍,劍脊裂痕滲血,暗金血絲順著劍尖滴落。他抬頭,看向葉孤鴻。
“下一步。”他聲音平靜,“你準(zhǔn)備好了嗎?”
葉孤鴻握緊葬劍魂,劍尖垂地,沙土無聲裂開一道細(xì)縫。
陸淵右肩七情絲線微微一顫,夜未央殘識微光閃爍。
祭壇中央,天道碎片忽然輕顫,符文逆向旋轉(zhuǎn),掌心銀線如活物般蠕動,順著經(jīng)脈爬向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