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里河村旁邊就是‘壩河’，出村就到，并不算遠。

雖然沒點燈，可頭上有月亮，能見度不算低！

陳大力走路的速度不算慢，身后，麻繩是在把陳老實手里抓著。

來到壩河邊上，眾人看著前面的陳大力停下來，他們也就都停了下來，這是驢大寶事先交代過的。

“大寶叔，香斷了！”

好一會兒，陳大力才轉過頭來，看著身后眾人叫喊著說道。村里人都面面相覷，看向驢大寶，沒有做聲。

陳老實目光也看向驢大寶，低聲說：“應該是風，把香刮斷了，大寶，你看？”

驢大寶眉頭緊皺，點頭，沒說話，但他知道，不是風刮的，那根香，風刮不斷。

“我過去看一眼，你們在這里等著，只要前面大力動了，你們就跟著，不用管我！”

說完，驢大寶朝著前面的陳大力走了過去。

“害怕不？”

來到陳大力面前，驢大寶把目光看著他腳下折成三段的線香，低聲問道。

陳大力搖頭：“俺不怕！”

“不怕就好，你爹你哥，要靠著你才能接回去，不用慌，有大寶叔在你背后站著，沒人能怎么著你。”驢大寶說道。

“嗯！”

陳大力用力點頭，眼神很堅定。

驢大寶沒在點香，而是從身上，拿出香煙來，叼在嘴上點著，用力吸了一口。

吐出煙霧以后，把煙遞給陳大力：“拿著煙，記住，在河邊走，別上河面，哪怕我喊你，你也別去，就在河堤上，今晚上你不用下河。”

驢大寶看著陳大力，道：“剛才我說的啥，你在跟大寶叔講一下。”

陳大力眼睛眨巴了兩下，低聲道：“今夜不下河，誰喊俺，俺都不下去！”

驢大寶聽完，臉上突然有了笑容。

“對，記好了這話，今晚上不下河，記住了，什么時候都不用你下去，你就在河岸上站著，懂了不？”

陳大力點頭：“懂了！”

驢大寶抬起頭來，收起臉上的笑容，盯著壩河上怒喝一聲：“今晚上誰敢折騰，小爺超度誰，你當你行，那你就再來試試！”

說完，義無反顧的朝壩河冰面上走去！

河面已經凍上了，冰層幾十公分厚，別說是人上來，車上來都沒事，白天的時候，有不少人慕名而來，砸冰，釣魚，撈魚，滑冰，還挺熱鬧的。

“跟著煙走！”

驢大寶走到壩河冰面中央，聲音再次在陳大力耳邊響起。

陳大力看著手上的香煙，冒出白煙，直著升起了二十來公分，然后竟然拐了個九十度的彎彎，朝著東面飄去，當真是神奇。

“大力動了，大家都跟上！”

陳老實時刻關注著前面的情況，看著陳大力朝前面走去，急忙低聲招呼了一聲。

“陳叔，不對勁吧？大力走的方向，是上游，他爹和他哥掉下去的冰窟窿可是在下邊！”

如果按照正常情況，人掉到冰窟窿里，會被冰層下的水流沖走，隨波逐流，尸體指定是在下游，而不是在上游。

陳老實撈了大半輩子的尸體，知道，在河里，什么怪事都有，有些壓根就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陳大力順著河岸，走了大概有四五百米，突然停了下來。

然后轉身，看向冰面。

驢大寶在壩河冰面上，幾乎是跟他平行而動，看陳大力停了下來，他也就停了下來。

先低頭朝冰層下面瞅了一眼，冰層幾十公分厚，表層還有雪，根本就看不見下面的情況。

抬頭看向岸邊的陳大力，視線又越過陳大力，看向他身后的十三里河村，如果驢大寶的方向感沒錯，這個地方，跟陳家宅子是在一條直線上。

心里了然，這是到地了。

陳家父子就在冰層下頭呢。

驢大寶用腳，在冰層上畫了個圈，留了個印子，然后朝著岸上的陳老實和村里青壯招了招手。

自己往上面走去！

“陳叔，把我剛才站著畫圈的地方，刨開吧，人應該就在下頭！”

說完，把麻繩從陳老實手里接了過來，驢大寶自己攥著。

陳老實領著人下去，開始刨冰窟窿，因為人多，半個來小時，就刨出來個兩米見方的水面出來。

拿出隨身帶的手電，往冰窟窿里面探照。

“好像是有什么東西，但是在旁邊， 不好確定。”

“鉤不出來！”

“那咋辦？”

驢大寶站在岸邊，看著河面上，已經開始活動的陳老實，皺了下眉頭，這個時間進水，不是什么好事，可不進水，尸體就撈不出來。

他是不行的，這點不服氣也不行，術業有專攻，大河里撈尸體他是生手。

“陳叔，你這能行嗎？”

“就是啊，現在這個溫度，要不你等白天在下去？”

陳老實在身上綁上了兩根繩子，都在腰間，一根是怕出意外，一根是防著鬼掐繩害他。

“沒事，等一會，我要不露頭，你們就拉我上來！”

陳老實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等，是有時辰的，驢大寶去家里，為什么要坐會，跟陳大力說會話，看看時間，應該就是在心里算著呢。

現在尸體在這里，下去能撈，但明天早上尸體還在不在，還能不能撈，撈不撈的上來，這都是兩說的事情。

他陳老實就是個撈尸的，這活他不干，那別人也干不了啊，最后還得是他來。

陳老實站在冰窟窿外頭，抬手做了個運氣的動作，屈膝下蹲，深吸了一口氣。

只見他身上，肉眼可見的鼓脹了些，皮膚也有些泛紅。

“火燃，護身！”

驢大寶在河岸上看著，眼神一亮，嘟囔道：“這就是陳老實的絕活硬氣功，燃身術吧！”

沒有點絕活，誰敢這個天氣，往冰窟窿里跳，不想活了嗎。

要不是藝高人膽大，腦子沒毛病，都不可能辦這事，換成了是驢大寶，如果實在萬不得已，他都不會下水。

大河里，兇險著呢！

“哎呀！”

驢大寶抬頭拍了拍腦門，嘟囔道：“咋把大老黑給忘了，這事它能辦啊！”

就在這時，手里的麻繩突然傳來了巨大力道，讓驢大寶眉頭立馬皺起來，轉頭朝著不遠處陳大力看過去。

只見陳大力手里的公雞已經跳出去，朝著冰面上跑了，而后面，陳大力好像是想去抓它，也在朝冰面上跑著。

麻繩瞬間就繃直了，巨大力道，要是換成普通人，都得一下子拽飛出去不可。

“臥槽尼瑪的！”

驢大寶破口大罵，手里突然多張了一張黃紙，嘭，無風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