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視線受阻，隔著幾十米遠，壩河中間冰面上得的人，未必能瞧的清楚這邊。

驢大寶距離陳大力還近點，并且他眼力好。

仔細瞅能發現，陳大力看似是在往河面上奔跑，可兩腳卻是離地的。

跑的又急又快，但身上綁著麻繩，麻繩這頭在驢大寶手里攥著，一扥，人都跟風箏似得，像是要飛起來。

無風自燃的黃紙，被驢大寶甩手，朝著陳大力身旁飛了過去，十一二米的距離，嗖一下子就到了跟前。

然后只聽，嘭的一聲悶響，小火團炸開，像是點燃了什么似得。

“嗷！”

一聲凄厲慘叫聲，傳出去老遠，但是卻瞧不出是打哪發出來的，一般人也聽不到。

原本被無形力道拉出去的陳大力，又被驢大寶一下子扯了回來。

驢大寶黑著臉，低聲罵了句：“還真有尼瑪不怕死的犟種，行，今天小爺就成全了你們！”

說完，扔掉手里的麻繩，解下左手腕上紫黑色的蛟龍筋，一手捏一頭，繃著對準了河面上。

瞬息之間，方圓百米之內，風好像都靜止了，甚至就連天氣都像是暖和了些。

孤魂野鬼，骯臟磁場這些東西，霎時間消散的無聲無息。

驢大寶最終還是沒彈射蛟龍筋，緩緩的把手放了下來，冷著臉，嘟囔著罵了句：“給臉不要臉，非他媽要惹火小爺，才知道啥叫不行！”

噗通！

壩河上，陳老實深吸了一口氣，跳進了冰窟窿里！

那只大公雞站在冰面上，一動不動！

大概四五分鐘，就有喧鬧聲傳過來。

“出來了出來了！”

“是忠良！”

“先把他給拉上來！”

驢大寶無聲嘆了口氣，世事無常，因果循環，人這輩子的定數命數誰都說不好，命這玩意，無時無刻不在變，可能不能變的了，做不做得數，就不是人自己說得算的。

十幾分鐘以后，陳忠良父子的尸體，都被陳忠實從冰窟窿里給撈了出來，然后陳忠實也被人從冰窟窿里拉了出來。

驢大寶在河岸上看著，隱約感覺著，陳忠實周身似是有火焰環繞，他的皮膚通紅，遇水竟然在冒著熱氣。

老爺子是有些道行的！

驢大寶伸了個懶腰，知道剩下就沒他什么事情了，而他來，其實也沒干什么，只是用家人的氣息，引著找到了陳家父子在水下面的尸體。

有些東西確實骯臟，說不好是什么，興許是磁場，興許是小鬼，也興許是河里的精怪，這人下去，有些好找好撈，有些就需要受點磨難，遭點罪，變數太高，誰也說不好。

“大力！”

驢大寶朝著前面的陳大力，招了招手：“引著你爹和你哥，往家里走了！”

陳大力看向驢大寶，又看向河面那只大公雞，為難說道：“大寶叔，那只公雞可以吃肉，我娘身子弱，能給她補補。”

驢大寶一愣，然后臉上再次流露出欣慰笑容，一閃即逝，面色緩和道：“行，那就帶回去，給你娘補補身子，挺肥的，丟了也怪可惜的！”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那只大公雞竟然又轉身走了回來，陳大力高興的一把把它薅起來，抱在懷里，這才大步朝家中走去。

驢大寶看著陳大力的背影，輕聲道：“瞧見了吧，大力長大了，也懂事了，放心吧，日子會越過越好，有他在，他娘受不了罪，都安心去吧。”

陳大力在前面引路，眾人用兩扇門板抬著陳家父子的尸體跟在后面，來到陳家院子門前。

“這戶人家，就剩下了這對孤兒寡母，我呢，做個中間人，說個客套話，前塵往事，因歸因，果歸果，淡了，化了，也就這樣吧！”

驢大寶站在陳家宅子門口，嘟囔著說道。

在陳家宅子上面，凝聚出一團黑色煞氣，像是個窩窩頭狀，又像是有雙眼睛在盯著驢大寶。

似是在冷哼，又像是在不滿他多管閑事！

驢大寶瞧著這架勢，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低聲罵了句：“給臉不要臉！”

摘下手腕綁著的蛟龍筋，兩手各拉一頭，看著也沒用多大力氣，也就拉長了半公分。

咣當！

一聲龍吟，朝著陳家宅院上空煞氣射過去。

噗嗤！

“哎，下雪嗎？我怎么覺得有冰水掉到我臉上似得！”

“我好像也感覺到了！”

院里的人，紛紛仰頭看向天上，晴空有星，哪有什么烏云，下個屁的雪。

陳家院子里，這時候已經支上了燈，左鄰四舍的正在幫襯著搭靈棚。

驢大寶之所以愿意出手，一個是因為自己今天來了，跟陳家有了這份交情，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他還挺喜歡大力這孩子的，雖然憨厚，腦瓜子反應有點慢，卻是個重情重義的主。

既然情分到這了，那就幫一把，給陳家宅子的煞破了吧，抬個手的事情。

驢大寶從回來，就沒在進陳家院子，而這時候，陳大力重新走了出去，噗通，跪在驢大寶身前，然后用力朝著驢大寶磕了個頭。

驢大寶知道，是院子里陳老實交代的，他也沒攔著。

“起來吧！”

陳大力起來以后，把手里一沓錢遞過來說：“這是大爺讓俺給您的勞苦費。”

驢大寶他腦袋上輕拍了兩下：“叔給你了，自己收著，給你娘買點補品，以后家里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說完，揮了揮手，示意他回去。

自己則轉身走了，孤兒寡母的錢，驢大寶咋能收，他又不差這三瓜倆棗，全當給自己積德了。

積德成蔭，是能庇護子孫后人的。

陳大力走回院里，對著陳老實道：“大爺，錢大寶叔沒收，說讓我留著給娘買吃的補身子。”

陳老實嘆了口氣，道：“這是個好人，往后等你長大有能力了，可千萬不能忘了這份恩情啊。”

陳大力眼神沉穩，用力點頭：“俺知道！”

陳老實愣了下子，他也突然感覺著，這孩子腦瓜子好像是靈光了似得。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屋里還亮著燈，有人在說話。

驢大寶打開院門，把獵豹越野車開進去，跟梁月茹那輛車并排停放在了一起。

他院子足夠大，放兩輛車是沒什么問題的，反正周邊就他這一戶。

東屋炕上，坐著程曼玉，秀桃，懶洋洋躺著梁月茹，呂清瑩和胡嵐她們已經走了。

驢大寶忍不住笑了下，睡了好幾天雪地，帳篷，他現在特別懷念自己家的熱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