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衛民家住在南城一條安靜的胡同里,獨門小院,青磚灰瓦,收拾得干凈利落。
周父戴著眼鏡,斯文儒雅,是中學語文老師;周母溫婉和氣,在街道辦工作。
飯桌上擺著四菜一湯,家常卻透著用心。
“何組長,雨水,快請坐?!敝芨感θ莺挽悖泻舻弥艿?。
“周老師,周阿姨,叨擾了?!焙斡曛f上兩包點心當見面禮,何雨水也乖巧地問好。
飯桌上氣氛融洽。
周父問了問軋鋼廠的生產情況,又聊了些時事見聞,言語間分寸感極好。
周母則拉著何雨水的手,細聲問著紡織廠的工作和生活,眼神里都是溫和的喜歡。
“雨水這孩子,踏實,勤快,衛民回來沒少夸?!敝苣感χ鴮斡曛f,“我們做父母的,就盼著孩子找個本分人家,安安穩穩過日子?!?/p>
何雨柱點頭:“雨水從小懂事,周技術員我也見過,是個穩重有擔當的。”
周衛民坐在何雨水旁邊,話不多,但眼神清亮,給何雨水夾菜倒水都很自然。
一頓飯下來,何雨柱心里最后那點顧慮也消了。
周家家風正,父母明事理,周衛民本人也靠得住,妹妹嫁過來,不會受委屈。
飯后喝著茶,兩家大人默契地對視一眼,周父清了清嗓子:“何組長,雨水和衛民兩個孩子,既然彼此都滿意,我們做長輩的,自然也是樂見其成。這親事……”
“我們這邊沒意見?!焙斡曛苯咏釉挘瑧B度明確,“只要兩個孩子好,怎么都行。具體的事宜,按老禮數,您和周阿姨定,我們配合?!?/p>
周父周母臉上笑容更深了。周母拉著何雨水的手,輕輕拍了拍:“好,好!那就這么定了!改天啊,我們找個好日子,把彩禮過了明路!”
何雨水臉頰緋紅,低著頭,嘴角卻忍不住彎起,周衛民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從周家出來,何雨水腳步都輕快了許多,何雨柱看著妹妹高興的樣子,心里也松快不少。
把妹妹終身安頓好,算是了卻原身一樁大事。
剛回到四合院前院,三大爺閻埠貴就端著個掉了漆的搪瓷缸子,像算準了時間似的從屋里踱出來。
“喲,雨柱,雨水,回來啦?看這喜氣洋洋的,周家那邊…成了?”
何雨柱點點頭:“嗯,定了?!?/p>
“好事!大好事!”閻埠貴立刻眉開眼笑,湊近一步,壓低聲音,“雨柱啊,你看雨水這終身大事定了,你這當哥的,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自己了?”
何雨柱腳步一頓,看向閻埠貴。
閻埠貴嘿嘿一笑,搓著手:“我有個遠房侄女,在小學當老師!模樣周正,性子也好!跟你年紀正般配!你看,要不要……”
“三大爺,”何雨柱直接打斷他,語氣平淡,“我這才剛把雨水的事定了,自己這邊不著急,再說,廠里一堆事等著,實在沒這心思。您的好意,心領了?!闭f完,對何雨水使了個眼色,兩人徑直往中院走。
閻埠貴舉著搪瓷缸子站在原地,笑容僵在臉上,看著何雨柱兄妹倆的背影,撇了撇嘴,小聲嘀咕:“嘁,當個采購組長,眼光就高了?小學老師還配不上你?不識抬舉……”
何雨柱只當沒聽見。閻埠貴這算盤珠子打得,他在前院都聽見響了。
第二天剛上班,何雨柱還沒進采購科的門,小王就急匆匆迎了出來,臉色不太好看:“組長!城西養雞場那邊來電話了!找您!聽著挺急!”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進辦公室抓起電話:“喂?我是何雨柱?!?/p>
電話那頭傳來趙場長嘶啞焦急的聲音,還帶著點驚恐的顫音:“何…何組長!不好了!出大事了!您…您快過來一趟吧!死了!死了好多雞!”
“昨天半夜就開始死!隔離的那幾排…全完了!旁邊兩排也見蔫了!獸醫站的結果剛送到,是…是雞新城疫!烈性的!”
雞新城疫?!
何雨柱的心猛地一沉。這病他聽說過,傳染性極強,死亡率超高,是雞場最怕的瘟疫之一!
上次看到的癥狀,爪子發紫,倒也對得上這病的后期表現!
“確診了?”何雨柱聲音瞬間冷厲。
“確診了!獸醫站的人說沒救了!讓…讓趕緊撲殺深埋!徹底消毒!不然整個雞場都得完蛋!”趙場長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何組長,您可得幫我想想辦法?。∵@…這合同…我們雞場…全完了啊!”
“撲殺深埋,徹底消毒,按獸醫站的要求,立刻執行!一秒鐘都不能耽擱!所有接觸過病雞的人員,立刻隔離觀察!”何雨柱語速極快,不容置疑,“我馬上過去!”
放下電話,何雨柱臉色鐵青。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而且爆發得如此迅猛!
“馬華!小王!”何雨柱一聲低喝。
“在!”兩人立刻站直。
“立刻聯系跟我們簽合同的另外四家廠采購負責人!就說雞場突發緊急疫情,情況嚴重?!?/p>
“原定供應可能出現問題,讓他們立刻派人,一小時后在城西養雞場門口匯合!要快!”
“是!”馬華抓起另一部電話就開始撥號。
“小王,你馬上去后勤倉庫,領十套勞保服,口罩,手套,膠靴,消毒水!越多越好!裝車!跟我去雞場!”
“明白!”小王扭頭就往外跑。
何雨柱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大步流星往外走,邊走邊對馬華吼:“通知完他們,你立刻去肉聯廠找趙副廠長!把情況告訴他!就說我何雨柱說的,請他務必親自到場!要快!”
整個采購科瞬間被緊張的氣氛籠罩。
……
城西養雞場。
離得老遠,就聞到一股濃烈刺鼻的消毒水和…死雞的腥臭味。
場門口拉起了警戒線,幾個穿著藍布工裝、戴著口罩的工人,正把一筐筐死雞往一輛蒙著厚帆布的卡車上抬。
那些雞死狀凄慘,脖子扭曲,羽毛凌亂。
趙場長癱坐在場部門口的石階上,臉色灰敗,眼神呆滯,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看到何雨柱的車到了,他才像被針扎了似的猛地彈起來,踉蹌著撲過來。
“何組長!何組長!您可來了!”趙場長一把抓住何雨柱的胳膊,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聲音嘶啞絕望,“完了…全完了…撲殺的命令剛下,死雞還沒拉完…旁邊兩排也…也快不行了……”
何雨柱甩開他的手,沒理會他的哭嚎,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混亂的現場。
穿著勞保服的小王正指揮人從卡車上往下搬消毒水和防護裝備。
“趙場長!”何雨柱聲音冰冷,帶著一股壓人的氣勢,“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立刻組織人手,按獸醫站要求,把所有病死雞、疑似病雞,全部撲殺!”
“深埋點選好了嗎?必須遠離水源!埋完撒足量生石灰!”
“所有被污染的雞舍、工具、場地,用我帶來的消毒水,給我反復噴!一遍不行就兩遍,三遍!角角落落都不能放過!”
“還有!所有健康的雞群,立刻轉移到最遠的、徹底消毒過的備用雞舍!專人管理,嚴格隔離!”
“進出必須消毒!發現一只蔫雞,立刻處理掉!聽清楚沒有?!”
何雨柱一連串的命令砸下來,又快又狠。趙場長被這氣勢懾住,下意識地立正:“聽…聽清楚了!”
“那就去辦!”何雨柱一指場內,“再磨蹭,你這雞場就真得關門了!”
趙場長被吼得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沖回場內,嘶啞著嗓子吼工人干活。
何雨柱戴上口罩手套,套上膠靴,對小王說:“帶幾個人,跟我進去看看情況!”
剛走到隔離區邊緣,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
就在這時,幾輛掛著不同廠牌的車子,卷著塵土,急匆匆地停在了雞場門口。
肉聯廠的趙副廠長,還有另外四家廠的采購負責人,臉色凝重地下了車,快步朝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