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廚阿蠻 小禮到

（好嘞！咱這就把場面給它鋪開，細節給它拉滿！）

且說那阿蠻，站在糧船船頭，身后是終南山帶來的灶火余溫，眼前是浩渺無垠的東海。她這趟出來，本是心里憋著一股勁兒——地獄那萬年血污都能被炊煙洗凈，人間這點倭寇掀起的腌臜風浪，還能平不了？

船正行著，前方探路的那幾條機靈海豚“嗖”地竄回來，吱吱嘎嘎叫得急切。領頭那只腦門锃亮的，更是人立而起，用胸鰭啪啪拍著水面：“蠻姐！蠻姐！不好了！前頭！就那個岬角拐過去，三四艘蟑螂似的破船，正圍著咱們大唐的漁村撒野呢！搶網搶魚，還攆得老鄉們抱頭鼠竄，鍋灶都掀翻啦！”

阿蠻一聽“鍋灶都掀了”，眉頭當時就擰成了疙瘩。這還了得！吃飯的家伙事都敢動？比地獄里不悔改的惡鬼還可恨！

她瞇眼一瞧，可不是么！遠處黑煙滾滾，哭喊聲順著海風隱隱約約飄過來，幾艘矮趴趴的倭船像水虱子一樣叮在寧靜的海灣里，囂張得很。

“兄弟姐妹們！”阿蠻回頭，看著自己這支臨時湊起來的“奇兵”——美人魚眼角還掛著淚花，鳳尾鯨焦躁地甩著它那華美的巨尾，海豚們氣得鼻孔噴水，連那剛入伙的深海宅皇馬帶魚，都慢悠悠把巨大的腦袋探得更高了些，睡眼惺忪里帶上一絲不耐煩。

“瞅見沒？就那幫玩意兒！吵得咱妹子唱不了歌，撞得咱老哥睡不著覺，現在還敢掀老百姓的鍋！你們說，能忍不？”

“不能忍！”海豚們齊聲吱嘎，雖然沒啥威懾力，但氣勢很足。鳳尾鯨發出一聲低沉悠長的嗡鳴，算是表態。皇帶魚慢吞吞地甩了一下尾巴尖，攪起一個小漩渦：“煩…………

阿蠻腦子飛快一轉，硬碰硬直接撞過去，痛快是痛快，可怕傷了岸邊逃竄的老鄉，也毀了好不容易壘起來的漁村屋舍。得想個法子，既能嚇破倭寇的膽，又能把他們沖個七零八落，還盡量不傷著人和房子。

她目光掃過鳳尾鯨那山巒般的脊背，瞅了瞅皇帶魚那長得望不到頭的銀亮身軀，又看了看那群精力過剩、上躥下跳的海豚，心里有了主意。

“鯨哥！魚姐！還有各位海豚兄弟！咱給他們來個‘請洗澡’套餐！”阿蠻跳到鳳尾鯨的大腦袋邊上，比手畫腳地安排：“鯨哥，您嗓門大，勞駕您先給咱吼一嗓子，震震場子！鎮住那幫王八犢子！”

鳳尾鯨聞言，深吸一口磅礴的海氣，那胸膛肉眼可見地鼓脹起來，旋即——

“嗚——————！！！”

一聲亙古、低沉、仿佛來自洪荒巨神的鯨歌猛地炸開！聲音不像雷鳴那般暴烈，卻帶著無與倫比的穿透力和壓迫感，如同實質的巨錘，狠狠砸在海面上！海面當場就被壓下去一個淺淺的凹坑，音浪呈環形海嘯般擴散開去！

這聲音傳到倭寇船那邊，效果立竿見影。那幫剛才還耀武揚威的浪人，只覺得心口猛地一悶，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臟，耳朵里嗡嗡作響，腦仁都快被震散了！劃船的胳膊軟了，搶東西的手抖了，一個個駭得面無人色，驚恐地四處張望：“納尼？！什么聲音？！海神發怒了嗎？！”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第二波來了。

“豚弟們！看你們的了！繞著那幾艘破船，給我可勁兒地攪！把水攪渾，把船攪亂！”

幾十條海豚得令，瞬間如同離弦之箭，身體繃得筆直，以極高的速度開始繞著那幾艘倭船瘋狂轉圈游行！它們可是天生的游泳健將，這一全力發動，頓時在海面上拖出無數白色的渦流尾跡，幾十個圈子套在一起，硬生生以船只為中心，造出了一個巨大、混亂、湍急無比的漩渦流！

倭船立刻像是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開始劇烈地左右搖晃、打轉，船身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浪人們站都站不穩，哇哇大叫著在甲板上滾作一團，別說搶東西，連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好！陣勢成了！”阿蠻一拍手，看向皇帶魚，“帶魚老哥！您可是壓軸的重頭戲！勞您大駕，潛到他們船底下那片海床，對，就那兒，煩請您……稍微那么……扭兩下身子，蹭蹭癢癢啥的！”

皇帶魚那巨大的、懵懂的眼睛眨巴了兩下，似乎覺得這要求有點掉價，但看在剛才那半塊餅的份上……唉。它那長得離譜的銀白色身軀緩緩沉入水中，像一條巨大的銀色緞帶，悄無聲息地滑向倭船下方的海底。

然后，它開始……翻身。

就像人在床上伸懶腰打滾一樣，它那綿延數十米甚至近百米的龐大身軀，開始在海床上慢悠悠地、慵懶地左右扭動、翻滾。它每動一下，那巨大的體量就會攪動起海床上巨量的泥沙，更會引發上方水體的劇烈涌動！

這可不是海豚們制造的那種表面漩渦了，這是從海底直接掀起來的、帶著洪荒之力的暗涌和震動！

最后，阿蠻看向美人魚：“妹子，別唱傷心的了，來點帶勁的！給他們助助興！”

美人魚深吸一口氣，曲調一變，從凄婉空靈瞬間轉為高亢激昂，如同戰場上的號角，又像是沖鋒前的戰鼓，穿透水浪，清晰地傳入每一位“友軍”耳中。

“就是現在！鯨哥！朝著他們船頭正前方，用您那寶貝尾巴，使勁拍他娘的一下！不用太狠，掀起來就成！”

鳳尾鯨早等得不耐煩了，聽到號令，它那如同鳳凰尾羽般絢爛華麗的巨尾猛地高高揚起，遮天蔽日，帶著千鈞之力，算準了角度和距離，轟然拍落！

“轟隆！！！！！！”

這一擊，如同隕石天降！海面直接被拍出一個巨大的深坑，滔天巨浪以此為起點，層層疊疊，咆哮著向前奔涌！

而這巨浪前行不遠，正好撞上了皇帶魚在海底翻滾制造出的巨大暗涌和上升水流！就像是烈火烹油，兩股力量完美地疊加、融合、放大！

海浪越堆越高，越聚越兇，顏色也從碧藍變得渾濁——裹挾起了皇帶魚攪起的海底泥沙。它不再僅僅是浪，更像是一堵移動的、發出雷鳴般怒吼的黃褐色水墻！

十米？不止！那水墻裹挾著自然之威，浩浩蕩蕩，直撲倭寇船只和那片狼藉的海岸！

但奇妙的是，這海嘯的“勁兒”被阿蠻算計得極準。主要的力量和高度都集中在了倭船停泊的那一小片區域，真正撲向村莊的，更多是被前面岬角和林地削弱了許多的、勢大力沉但破壞性減弱的浪涌。

倭寇們剛被鯨歌震傻，又被漩渦轉暈，抬頭就看見一堵咆哮的、渾濁的、山一樣的水墻壓頂而來，一個個魂飛魄散！“八嘎！是神罰！真的是神罰啊！”哭爹喊娘，屁滾尿流。

下一秒——“轟！！！！！！！”巨浪精準地狠狠砸在那幾艘倭船上！

木屑橫飛，桅桿折斷！船只像小孩的玩具一樣被輕易掀翻、拍碎、卷入渾濁的怒濤之中。上面的浪人？早就不知道被沖哪個旮旯海里喂魚去了。

洶涌的海水接著撲上海灘，勢頭依舊嚇人，但到了村民逃跑的高坡和房屋附近，主要變成了漫灌——嘩啦啦沖上岸，淹沒了灘涂，沖走了倭寇來不及搶走的贓物和他們丟下的破爛兵器，把沙灘狠狠犁了一遍，渾濁的海水甚至沒過了低矮的樹叢。

但它恰到好處地，只是在村口最外圍幾間廢棄的窩棚前停了下來，力道耗盡，化作一片汩汩的泡沫和回流的海水，并沒有真正摧毀村莊民居。

坡上的大唐漁民們都看傻了，從最初的驚恐，到看著倭寇船被瞬間摧毀的解氣，再到海浪神奇止步的愕然，最后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嗓子：“海龍王！是海龍王發威！專門收拾倭寇來救咱們啦！”

嘩啦啦，幸存的人們全都朝著大海跪下了，磕頭不止。

渾濁的海水慢慢退去，沙灘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破船板子和暈頭轉向、被拍昏了的倭寇。

阿蠻站在鳳尾鯨頭上，看著那片被“精準清洗”過的海灘，叉著腰，嘿嘿一笑：“搞定！收工！這下看誰還敢掀老百姓的鍋灶！”

陽光穿透漸漸平息的浪花水汽，映出一道小小的彩虹，就懸在阿蠻和她那支奇形怪狀卻無比可靠的隊伍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