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剛用魚肉丸子勸退了餓熊嚇跑了毛子,正琢磨這北風刮得臉生疼,是不是該讓鳳尾鯨噴點水霧造個小彩虹暖和暖和,就聽見身后那黑壓壓的老林子里,傳來一聲截然不同的吼聲。
那聲音,低沉雄渾,不像是熊瞎子的暴躁咆哮,更像是一種帶著王者威嚴的、震動山林的宣言!仿佛在說:“誰?。繑R俺家地盤整這出兒?又是魚丸子又是雞飛狗跳的?”
林子里的百獸——正搶魚丸子的熊、鹿、狼——聽到這聲音,動作齊刷刷一僵,連嘴邊的吃食都忘了,一個個縮起脖子,耳朵趴塌,露出又敬又畏的神態,慢慢朝兩邊退開,讓出一條道來。
只見那密林深處,積雪簌簌落下,一頭龐然大物緩步踱出。好一頭吊睛白額猛虎!身長丈余,毛色金黃漆黑相間,在雪地里如同燃燒的火焰鑲著墨紋,四肢粗壯如柱,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顫,那雙虎目掃視過來,帶著審視和不容置疑的威儀。
正是這白山黑水間的真正霸主——東北虎!
它先是瞥了一眼滿地狼藉的魚丸和噤若寒蟬的獸群,鼻翼聳動,似乎也對那異香有些好奇,但王者風范讓它保持了克制。隨后,它的目光越過獸群,牢牢鎖定了那個唯一還站著、甚至嘴里還嚼著魚丸的“小不點”——阿蠻。
阿蠻也瞅著它,眼睛一亮:“嚯!這大貓!帶勁!比終南山的猞猁魁梧多了!”她非但不怕,反而又撈起一個熱乎魚丸,吹了吹,朝著東北虎的方向遞了遞:“虎大哥,來點?剛煮的,鮮靈!”
東北虎:“……”
它大概是頭一回見到不怕自己還敢給自己遞吃的兩腳獸。它低吼一聲,算是回應,但那吼聲里更多的似乎是疑惑,而非威脅。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東北虎身后那片被積雪覆蓋的林地間,泥土突然微微拱起,一道柔和卻執著的ru白色光芒透土而出。緊接著,一株奇特的“植物”竟自己從雪里鉆了出來!
它主體像是一棵碩大無比、須發虬結的老山參,根須如同老者的胡須,沾著黑土和白雪。但奇特的是,這山參頂端,并非普通的紅色參籽,而是凝聚著一團溫暖明亮的ru白色光球,光球中隱約可見一個袖珍的、慈眉善目的老者虛影,胡子眉毛都像是參須所化。
這便是成了精、得了道的——人參王!
參王的光輝一出現,周圍的寒意似乎都被驅散了不少,一股濃郁沁脾的藥香混合著泥土草木的清新氣息彌漫開來,讓人聞一下都覺得精神百倍。
那東北虎見到參王出現,竟微微低下頭,用巨大的腦袋蹭了蹭參王的根須,喉嚨里發出類似家貓的、表示親昵的“呼嚕”聲,顯然二者關系極好,是這片山林共同的老祖宗。
參王頂上的光球閃爍,那袖珍老者的聲音直接響在阿蠻和眾獸的心底,溫和又帶著滄桑:“山外的客人,你帶來的食物,攪動了此地的寧靜。不過,并無惡意,反而驅趕了那些帶著鐵器和貪欲的鬣狗(指毛子),老夫在此謝過。”
阿蠻眨巴眨巴眼,明白了,這是正主兒來了!她嘿嘿一笑,把魚丸塞自己嘴里,拍拍手:“老參頭你客氣啥,路見不平,順手的事兒。主要是這幫毛子太吵吵,耽誤我吹風涼快。”
參王的光輝搖曳,似乎是在笑:“涼快?此地苦寒,何來涼快可言?客人說笑了?!彼D了頓,光球轉向東北虎,“老伙計,這位客人身上,有股奇特的氣息,溫暖又祥和,倒與這林間的風雪格格不入,卻又不讓人討厭?!?/p>
東北虎低吼一聲,表示同意,它巨大的金色眼眸看著阿蠻那只還在冒熱氣的陶鍋,又看了看地上已經被搶食一空的魚丸,居然……伸出巨大的、帶著倒刺的舌頭,舔了舔嘴巴。
阿蠻多機靈啊,立馬就懂了:“哎呀!虎大哥是沒吃著饞了吧?早說?。‰嘧觽?!再撈幾條最大的魚上來!今天咱請客,管飽!”
海豚們吱嘎叫著又竄回海里。
不一會兒,更多的魚被送了上來。阿蠻手腳麻利,再次剁餡撒鹽搓丸子。這次,她直接把鍋架在開闊地,大火燒開,咕嘟咕嘟地煮起了一大鍋魚丸湯。那鮮香混合著終南山的煙火氣,在這苦寒之地格外誘人。
她還覺得不夠,又對參王說:“老參頭,看你香噴噴的,借我幾根須須提提味唄?不白借,我用終南山的雪水跟你換!”
參王愣了一下,大概從未聽過這種要求,但它能感受到阿蠻身上那股凈化地獄的灶火之力并無邪氣,反而純粹。它頂上光球一閃,幾根細長的、蘊含著濃郁靈氣的參須自動脫落,飄到阿蠻鍋里。
這一下可不得了!參須入鍋,那鍋魚丸湯瞬間光華流轉,異香撲鼻!那香味不僅僅是魚鮮,更混合了千年的藥力和大地精華,聞一口延年益壽,喝一口怕是能平地飛升!
東北虎再也忍不住了,小心地湊過來,低下巨大的頭顱。阿蠻直接用陶勺舀起一顆碩大的、飽吸了參湯的魚丸,吹了吹,放在它面前。
老虎舌頭一卷,吞了下去。瞬間,它舒服得瞇起了眼睛,巨大的尾巴甚至像大貓一樣輕輕甩動起來,發出更加響亮的呼嚕聲,哪還有半點山林之王的威嚴,整個一被美食俘虜的大貓咪!
周圍的野獸看得眼饞,卻又不敢靠近虎王和參王。阿蠻干脆把鍋里的魚丸和湯分給海豚們,讓它們撒給其他野獸,算是雨露均沾。
參王看著這其樂融融(主要是虎王被美食收買)的景象,光球中的老者虛影笑得更加慈祥了:“妙哉,以食為媒,化解干戈,引來祥和。客人非凡人也。既是有緣,老夫便再贈一物?!?/p>
說著,它又脫落下一小截更粗壯、形態酷似一個小小嬰兒的參體,緩緩飛到阿蠻手中:“此物贈你,或可解你日后路途饑渴傷病之憂?!?/p>
阿蠻也不客氣,接過那還帶著泥土和靈光的人參娃娃,揣進懷里:“謝啦老參頭!以后路過終南山,記得來找我喝茶,我那兒寬心面管夠!”
于是,在這北國的風雪岸邊,就出現了這樣一幅奇景:一個人類小姑娘,用一鍋加了參須的魚丸湯,成功投喂了一頭東北虎王,旁邊還站著個發光的人參精老祖宗,海里有一群海豚在給岸上的熊瞎子傻狍子分發零食……
這地界,想不涼快都難了——心都被這意想不到的暖乎勁兒給燙熱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