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沖天的惡臭,臉上,身上,還沾著沒有清理干凈的黃白穢物。
他們的眼神,是空洞的,麻木的。
但在這麻木的最深處,卻燃燒著一簇,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瘋狂的火焰!
那是對勝利的,病態的渴望!
他們,再也不想,回到那個地方了!
死,都不要!
勝利者們,看著這群“同伴”,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他們的臉上,沒有嘲笑。
只有凝重。
和一絲,連他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畏懼。
他們能感覺到,對面那群人,已經不是人了。
他們是,從糞坑里爬出來的,一心只想復仇的惡鬼!
蕭戰,和王霸,準時出現在點將臺上。
蕭戰的目光,掃過兩邊涇渭分明的隊伍。
他的視線,在失敗者們那一張張污穢不堪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看來,昨晚,睡得不錯?!?/p>
他用一種拉家常的語氣,微笑著問道。
失敗者們,身體猛地一顫!
他們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們的拳頭,捏得發白!
沒有人敢回答。
他們只是用那雙通紅的,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蕭戰!
那眼神,不再是單純的敬畏。
而是混雜了恐懼,仇恨,和一種想要將他取而代之的,瘋狂的野心!
蕭戰很喜歡這種眼神。
這才是他想要的眼神。
“看來,你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開始今天的游戲了。”
蕭戰拍了拍手。
“今天的游戲,很簡單。”
“不再分隊?!?/p>
“你們,將以三人為一組,進行新的對抗?!?/p>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隊親兵,抬著一箱箱沉重的,黑色的鐵鏈,和鐵鎖,走了上來。
那鐵鏈,粗如兒臂。
那鐵鎖,閃著幽冷的光。
所有士兵的心,都猛地提了起來!
這是要干什么?!
“王教官,給他們,組隊。”
“是!”
王霸拿出一本名冊,開始大聲念名字。
“吳能!”
“屬下在!”吳能大步出列。
“李四!”
一個勝利者,走了出來。
“張狗蛋!”
一個渾身惡臭的失敗者,也走了出來。
一個敢死隊的英雄。
一個昨晚睡在營房的勝利者。
一個剛剛從茅廁里爬出來的失敗者。
三個人,站在一起,氣氛,無比的詭異。
“鎖上?!蓖醢岳淅涞孛睢?/p>
兩個親兵上前,拿起一條粗重的鐵鏈,將三個人的腳踝,死死地,鎖在了一起!
冰冷的鐵鏈,貼著皮膚。
那失敗者腳上的污穢,不可避免地,蹭到了另外兩個人的褲腿上。
勝利者李四的臉,瞬間就綠了。
他想躲,可腳被鎖著,根本躲不開!
吳能,卻面無表情。
他只是低頭,看了看那條將三人命運連在一起的鐵鏈。
“下一個!趙鐵柱!王二麻子!孫大頭!”
王霸,繼續念著名字。
一個又一個,三人小隊,被組建起來。
蕭戰,完全打亂了昨天的陣營。
他將勝利者和失敗者,粗暴地,隨機地,糅合在了一起。
很快,三千人,變成了一千個,被鐵鏈鎖在一起的,三人囚徒。
“今天的訓練,叫做‘連坐’。”
蕭戰的聲音,在寂靜的演武場上回蕩。
“你們將以小隊為單位,進行對抗?!?/p>
“規則,和昨天一樣。用顏料彈,射擊你們的敵人?!?/p>
“但是!”
蕭戰的語氣,陡然變得森然!
“你們是鎖在一起的!”
“小隊中,任何一個人,身上的任何一個顏料袋被打爆,則整個小隊,全部‘陣亡’!”
“一個人犯錯,三個人,一起死!”
“轟!”
所有人的腦子,再次炸開!
他們看向身邊那兩個被鎖在一起的“隊友”,眼神,瞬間就變了!
那不是隊友!
那是累贅!
是隨時可能害死自己的,催命符!
尤其是那些勝利者,當他們看到自己身邊,那個動作遲緩,精神萎靡,渾身散發著惡臭的失敗者時,他們的心里,充滿了絕望!
“今天的懲罰,也很簡單。”
蕭戰的嘴角,勾起了那魔鬼般的笑容。
“沒有勝利者。”
“只有,幸存者。”
“所有‘陣亡’的小隊,今天晚上,繼續,睡茅廁?!?/p>
“活到最后的小隊,可以睡營房,吃肉。”
“聽明白了嗎?!”
這一次,沒有人嘶吼。
整個演武場,死一般的寂靜。
每一個士兵,都在用一種看待獵物的眼神,打量著除了自己小隊之外的,所有人!
也用一種,審視的,警惕的,甚至是厭惡的眼神,看著和自己鎖在一起的,那兩個“同伴”。
從團隊對抗,到小隊廝殺!
從集體榮譽,到個人存亡!
蕭戰,只用了一個晚上,就將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團隊,撕了個粉碎!
然后,用一種更殘酷,更血腥的方式,強迫他們,進行重組!
“你的命,現在是我的了!”
吳能,轉過頭,對著身邊那兩個隊友,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冷冷地說道。
“你們兩個,也一樣?!?/p>
“想活,就他媽的,給老子打起精神來!”
李四的臉,瞬間就扭曲了!
那股從張狗蛋身上散發出來的,混合了尿騷和糞臭的惡心氣味,像是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嚨!
他想吐!
他想一腳把這個骯臟的,從茅廁里爬出來的廢物給踹飛!
可是,他做不到。
那條冰冷的,粗重的鐵鏈,將他們三人的命運,死死地捆綁在了一起。
張狗蛋感受到了李四那毫不掩飾的厭惡,他那本就空洞的眼神,變得更加黯淡。他下意識地,想把自己的腳,往后縮一點。
“別他媽的動!”
吳能的聲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同時扎進了兩個人的耳朵里。
李四渾身一震。
張狗蛋也僵住了。
吳能沒有看他們任何一個人。他的目光,像鷹一樣,死死地盯著前方。
演武場上,一千個這樣畸形的三人組合,正在經歷著同樣的,無聲的煎熬。
勝利者的驕傲和潔癖。
失敗者的自卑和骯臟。
在鐵鏈的捆綁下,被無限地放大,發酵,變成了一種足以逼瘋人的,內在的矛盾和仇恨!
點將臺上,蕭戰,滿意地看著這一幕。
他要的,就是這種矛盾!
他要的,就是這種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