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對了。”
謝寧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不是在找人,他是在找東西。他在找李德才藏起來的那些,能要了他命的賬本。”
謝寧站起身,走到破廟門口,看著天上的月亮。
“可惜啊,他注定是找不到了。因為,那些東西,現在已經在去燕京的路上了。”
他想起那個在破廟里,跟他徹夜長談的年輕帝王。
霽洪,你的作業(yè),為師已經幫你批改好了。
接下來,就該輪到你這個皇帝親自下場,給你的臣子上最后一課了。
“伯爺,”蒙山也站了起來,“那我們什么時候動手?”
“不急。”
謝寧轉過身,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等。等一個最好的時機。”
“等燕京的消息傳來,等蕭遠山變成一條喪家之犬。”
……
云州城郊,亂葬崗下的秘密洞穴里。
都尉李德才,正蜷縮在一個角落,瑟瑟發(fā)抖。
這幾天,李德才是過得是生不如死。
獨眼彪每天除了給他送點餿飯剩菜,就是變著法地折磨他,審問他。
李德才真想告訴他,他早就把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給招了。
可獨眼彪完全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李德才不知道劫持自己的這群人到底是誰,也不知道他們想干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落到這群人手里,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就在李德才胡思亂想之際,洞口的石門又一次被推開,一道身影走了進來。
來人正是謝寧
李德才看到謝寧,抖得更厲害了。
他永遠也忘不了,在書房里,對方只用一個眼神,就讓他感覺墜入了冰窟的模樣。
“李都尉,這幾日,住得還習慣么?”
謝寧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笑瞇瞇地問道。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
李德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磕頭求饒。
“我知道的都說了,求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吧!我給你們錢,我有很多錢!”
“錢?”
謝寧嗤笑一聲。
“你的錢,不都是從云州百姓身上刮來的民脂民膏嗎?拿著,不嫌燙手?”
李德才的哭聲,戛然而止。
謝寧從懷里掏出了一疊紙,又拿出一支筆。
“也罷,現在,我就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謝寧把紙和筆,扔在了李德才面前。
“把你和蕭遠山,還有那個戴宗,從開始到現在,做過的所有事情,貪過的每一筆錢,害過的每一個人,都給我清清楚楚地寫下來。寫得越詳細越好。”
“寫完了,我或許可以考慮,讓你多活幾天。”
李德才看著地上的紙筆,像是看到了催命符。
寫下來?
這要是寫下來,那可就是鐵證如山了!
別說活命,到時候恐怕是想死都難!
“怎么?不想寫?”
謝寧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
“也行。我這里,還有第二個選擇。”
他從靴子里拔出了一把匕首,在李德才的臉上,輕輕地拍了拍。
“我把你,連同你那些賬本的拓印本,一起打包,送給蕭遠山。你猜,他看到這些東西后,是會感謝我呢,還是會把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李德才的身體猛地一顫,褲襠里瞬間濕了一大片。
給蕭遠山,那不如現在就給他一刀。
他太清楚蕭遠山的為人了。
心狠手辣,翻臉無情。
自己要是落到他手里,下場絕對比死還慘。
“我寫!我寫!我什么都寫!”
他像是瘋了一樣,撲過去搶過紙筆,趴在地上,就開始奮筆疾書。
求生的**,讓他再也顧不上任何的忠誠和道義。
……
與此同時。
燕國都城,燕京。
皇宮,御書房內。
微服私訪歸來的皇帝霽洪,已經換回了他那身明黃色的龍袍。
但他整個人的氣質,卻和離開之前,有了天壤之別。
以前的他,雖然也勤政,也想勵精圖治,但眉宇間,總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郁結和迷茫。
而現在,他的眼神變得堅定,銳利,充滿了帝王的威嚴和殺伐果斷。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他喃喃開口。
謝寧。那個神秘的小乞丐,那個出口成章的大齊詩仙。
一夜長談,改變了很多東西。
就在這時,內侍總管福安,捧著一個密封的木盒,快步走了進來。
“陛下,這有一封加急密件,是一伙神秘人送來的。”
“神秘人?”
福安點了點頭。
霽洪有些詫異地接過那所謂的加急蜜件,心中卻是駭然,什么樣的神秘人,能把這種東西直接送進皇宮來。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木盒,而后打開。
里面,是厚厚的一疊紙。
紙上,是密密麻麻的賬目。
他拿起來,一頁一頁地翻看。
起初,他還有些不解。
可越看,他的臉色就越是陰沉。
越看,他握著紙的手,就抖得越厲害。
當他看到最后一頁,看到蕭遠山和戴宗的名字,以及那些觸目驚心的數字時。
“砰!”
他狠狠一拳,砸在了面前的龍案上。
那張由金絲楠木打造的龍案,竟被他一拳砸出了一道裂縫。
“好,好一個國之棟梁,好一個肱股之臣!”
霽洪氣得怒極反笑,眼中,卻燃燒著熊熊的怒火。
貪污軍餉,私賣軍械,中飽私囊……
他一直以為,國庫空虛,是天災**,是連年征戰(zhàn)。
搞了半天,原來是他的國家,養(yǎng)了一群碩大無比的蛀蟲!
而他最信任的兵馬大元帥戴宗,就是那條最大的蛀蟲!
他終于明白了。
為什么戴宗一直主戰(zhàn),為什么他那么急于挑起和齊國的戰(zhàn)爭。
因為只有打仗,他才能繼續(xù)撈錢,才能把那些虧空的賬目,用戰(zhàn)損的名義,給掩蓋過去!
他想起了謝寧的話。
“你這艘船,早就被蟲子蛀空了,再怎么修補,也是沒用的。你得先把船上的蟲子,全都扔進海里。”
霽洪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只剩下了一片冰冷的殺意。
“福安!”
“奴才在!”
“傳朕密旨!”
“即刻起,京城九門戒嚴!命金吾衛(wèi),秘密包圍元帥府!沒有朕的命令,一只蒼蠅,也不許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