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悅明白太后的心情。
她疼愛顧悅,但是依舊不愿意看到她們母女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但是在深宮之中,太后也非常清楚,有些矛盾,絕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化解的。
否則的話,當初那些在宮里頭悄無聲息死掉的人,又都是從何而來呢?
“皇祖母。”顧悅拉著太后的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提起了另一件事,“攝政王那位師母秦氏,您知道她的過往嗎?”
“怎么突然問起她了?”太后聽到顧悅這么說,當下若有所思地回憶道,“哀家倒是見過一兩次,不過也都是她隨著硯卿的師父進宮來拜見,瞧著是個謹小慎微的,并不多話。”
“攝政王的師父先前也曾進宮嗎?”
其實,顧悅對蕭燼的事了解得并不多,而且礙于他們先前的約定,她也不好讓人暗中打聽。
當然她也能直接去問蕭燼,但是有些事,主觀上的感受和旁觀之人的看法到底還是有所不同的。
“硯卿的師父以前曾在欽天監任職。”
太后想了想才繼續說道,“先帝在的時候,并不是多么出眾,又不是出身世家,所以一直寂寂無名,不過他暗中早早地就站在了皇上身邊,而且還教了硯卿很多東西,后來皇上登基后,他就辭官隱退了,在哀家看來,是個很聰明的人?!?/p>
顧悅點點頭,表示贊同。
身負從龍之功,又是攝政王的師父,若是真的留在京城,絕對能帶著寒門跟世家抗衡。
“也就是因為他離京,楊懷遠一眾寒門學子才開始冒頭。”太后好似又想起什么,蹙眉說道,“說起來,當初你替皇帝擋了毒酒,還是他留下的一個解毒的方子才把你的命留住了?!?/p>
依著當時那兇險的架勢,若不是恰好有那個方子配藥解毒,只怕顧悅早就一命嗚呼了,哪里還能有后來這些事。
“他還懂醫術?”
顧悅有些意外。
畢竟,這是第一次她聽人說起蕭燼的這位師父。
如今看來,不僅是個聰慧之人,甚至還是個未卜先知的存在。
“你以為什么人都能成為硯卿的師父?”太后笑了,搖搖頭說道,“容貌上倒是平平無奇,所以才會隱藏于眾人之中不被人察覺,大智若愚,說的就是這樣的人,不過,怎么突然想起來問起他來?”
“皇祖母知道姚青吧?”見太后點頭,顧悅才笑著說道,“我與她甚為投緣,王爺的師母身子不好,所以我們經常碰面,今日見到王太妃,所以才想起來問問王爺以往的事。”
這王太妃,也算不得蕭燼的什么正經親戚。
要說起來,他這位師父和師母要比王太妃親近得多。
“王太妃那人就是小家子氣,你莫要與她一般見識?!?/p>
太后知道顧悅的脾性,若不是覺得今日是自己的壽辰,只怕她都能直接砍了王太妃的手指頭,如今只不過是給了她兩耳刮子,已經是收斂不少了。
“這么多年,她也甚少回京,所以哀家都是眼不見心不煩,等到壽宴過后,把人趕回去就算了?!?/p>
這個時候肖嬤嬤走了進來,恭敬地說道,“太后娘娘,后宮妃嬪都到了?!?/p>
顧悅不愿跟皇后那些人打交道,當下起身道,“皇祖母,我出去走走,等到晚宴再陪皇祖母。”
太后當然知道顧悅的想法,當下點了點頭,也沒有強求她,只讓肖嬤嬤把人送出去。
而顧悅出門的時候,那些妃嬪都等在偏殿之中,所以自然也沒有跟她們碰上,倒是省心了不少。
“郡主,姚女醫知道您進宮來,等您多時了?!钡鹊阶叱鋈ズ靡欢尉嚯x,素秋才在顧悅身后低聲道,“不過瞧著姚女醫的神情,似乎有些焦灼,應該是遇到了什么事?!?/p>
顧悅一聽,當下便讓素秋帶路,直奔姚青而去。
另一邊,姚青一直在一處荷花池的涼亭里等著顧悅從太后那出來。
先前,她已經遞了口信過去,想來不多久人就該到了。
而這個荷花池離著太醫院沒有太遠,又在一處假山后頭,所以平日里甚少有人會來這里,方便她們待會說話。
只是,沒等顧悅先到,姚青等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這宮里頭的小宮女都長得這么俏?”
其中一個又瘦又高的男人,握著手里的折扇,瞇著眼睛打量了姚青一番,才笑著對身邊的小太監說道,“怪不得人都擠破頭想來京城,連一個小宮女都比咱們那青樓的花魁娘子強,就是不知道滋味如何?”
“王公子,這宮里頭的,哪怕是宮女也都是皇帝的女人,染指不得?!毙√O陪著笑臉,壓低聲音道,“咱們初來乍到,弄燕調鶯,怕是會給太妃添麻煩?!?/p>
這瘦高男人,正是王太妃后來的便宜兒子王寶喜。
因為太妃的身份在那,他爹又是太妃養的面首,所以他也就隨了太妃的姓氏。
“放屁!”王寶喜那是太妃的老來的子,平日里就被寵得無法無天,這會聽到小太監竟然敢阻攔自己,當下踹了他一腳,怒聲道,“這皇宮那么大,就算是老子瞧上了個小宮女,又能有誰知道?”
宮女而已,又不是妃嬪。
就算是他真的睡了,到時候母親跟太后把人要過來就是。
他就不相信,太后會為了區區一個小宮女跟母親翻臉。
“還不滾開。”想到這里,王寶喜一把推開了小太監,快步走到了姚青面前,一屁股坐在了她對面,搖著折扇說道,“小娘子,自己坐在這里等情郎嗎?”
姚青蹙眉,倏然起身,連退了幾步,轉身就要走。
身為太醫院的女醫,她見過的達官貴人數不勝數,自然一眼看出此人衣著華貴,但是絕不是京中人士。
因為太后的壽宴,今日宮中來了不少人,但是能沒點規矩四處閑逛到這邊來的,想來也只有遠道而來,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客人。
但是不管是哪個,她也得罪不起。
這些人若是真的找起麻煩來,端的是能顛倒黑白,潑人臟水。
“哎!”
王寶喜沒想到姚青竟然起身就走,當下幾個跨步就攔住了她的去路,笑瞇瞇地開口。
“小娘子跑什么?”
“小爺可沒有惡意,就是瞧著小娘子坐在這里孤孤單單,所以想陪小娘子說會話,小娘子難道不該好好謝謝小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