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游戲結束了。” 林薇的聲音在應急燈的紅光里像條吐信的蛇,她攥著網線的手指關節發白,香奈兒套裝的肩線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扭曲成怪異的形狀。
陳默猛地合上筆記本電腦,金屬外殼與桌面碰撞發出悶響:“游戲規則不是你定的。” 他的手悄悄摸向桌下的備用硬盤,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殼 —— 里面存著小李備份的三年績效原始數據。
“規則?” 林薇嗤笑一聲,高跟鞋踩在散落的網線殘骸上,“在鼎盛集團,我就是規則!” 她突然提高音量,“趙強已經在 CEO 辦公室了,他說你非法入侵公司系統,竊取機密數據?!?/p>
走廊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趙強的大嗓門穿透防火門:“陳默在哪?給我把他扣??!” 鑰匙串碰撞的脆響越來越近,其中那把銀色小鑰匙格外刺耳 —— 陳默認出那是財務部保險柜的鑰匙。
“你以為刪了數據就有用?” 陳默突然笑了,應急燈的紅光在他臉上投下猙獰的陰影,“小李早就把原始日志備份到云端,加密密鑰只有我知道?!?/p>
林薇的臉色瞬間慘白,她撲過來想搶筆記本電腦,卻被陳默側身躲開。兩人在狹窄的辦公桌間周旋,她的愛馬仕手鐲勾住文件柜的把手,“啪” 地斷成兩截,其中一半彈到王鵬的工位下,撞在那個墨漬斑斑的馬克杯上。
“砰” 的一聲,辦公室門被撞開。趙強帶著兩個保安沖進來,領帶歪得像條垂死的蛇:“給我把他帶走!” 他的目光在陳默手里的筆記本上打轉,“證據確鑿,看你還怎么狡辯!”
陳默剛要開口,樓梯間突然傳來熟悉的咒罵聲:“趙強你個龜孫子!敢動我哥試試!” 王鵬的身影撞開保安,墨漬斑斑的襯衫上沾著蛋糕奶油 —— 顯然是從生日宴上直接趕過來的。
“王鵬?” 趙強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你不是請假陪你媽去復查了嗎?”
老員工沒理他,徑直沖到陳默身邊,手里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奶油蛋糕:“哥,沒事吧?我媳婦看新聞說鼎盛集團有人鬧事,非讓我過來看看?!?他突然把蛋糕砸向趙強,“吃點甜的,積點口德!”
奶油糊在趙強的西裝上,像坨惡心的嘔吐物。林薇趁機撲向陳默的筆記本,卻被王鵬一腳踹在手腕上?!班弧?的一聲慘叫,她的指甲在鍵盤上劃出五道白痕。
“保安!保安!” 趙強抹著臉上的奶油怒吼,“把這兩個瘋子都抓起來!”
“誰敢動?” 陳默突然舉起備用硬盤,金屬殼在紅光里閃著冷光,“這里面有趙總監三年來篡改績效的證據,包括他把老總監的評分從 98 改成 68,逼他去后勤的記錄。” 他頓了頓,聲音穿透混亂的嘈雜,“要不要現在投屏給張總看看?”
保安的腳步僵在原地。趙強的臉由紅轉白,突然堆起諂媚的笑:“小陳啊,誤會,都是誤會?!?他試圖去拍陳默的肩膀,卻被王鵬打開。
“誤會?” 王鵬的拳頭攥得咯咯響,墨漬在拳頭上暈開,“你三天兩頭找我談話,說我‘性價比低’,也是誤會?” 他突然想起什么,從褲兜里掏出張皺巴巴的紙 —— 正是他昨天寫的辭職信,“這玩意兒我還沒交呢!”
林薇趁機往門口退:“既然是誤會,那我先去跟張總解釋?!?她的高跟鞋剛碰到門框,就被陳默叫住。
“林副總留步。” 陳默點開手機里的錄音,趙強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把 35 歲以上的績效都砍 10%,就說系統自動校準……”
“你錄音?” 趙強的聲音陡然尖銳,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不止?!?陳默的目光掃過林薇,“還有你讓 IT 主管刪數據的聊天記錄,需要我念出來嗎?”
應急燈突然閃爍了兩下,短暫的黑暗里,陳默把筆記本電腦推到王鵬面前:“你自己看?!?屏幕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亮起,VLOOKUP 函數比對出的紅色差異值刺得人眼睛疼。
“這是…… 我的評分?” 王鵬的手指在 “82 分” 上顫抖,他猛地抬頭,眼里的紅血絲像蛛網蔓延,“我明明拿了季度之星,怎么會是 82?”
“因為你 36 歲?!?陳默的聲音平靜得像潭深水,“他們針對的是我們這個年紀的人。” 他滾動鼠標,“你看李姐,張姐,還有三年前的老總監,評分都被砍了 10%,理由全是‘協作能力不足’‘創新意識欠缺’?!?/p>
王鵬突然抓起桌上的文件夾砸向墻壁,紙張散落一地,其中一張飄到林薇腳邊 —— 正是惠民電器老客戶的名單,劉阿姨的名字被紅筆圈著。“我為了這個項目,連女兒的家長會都沒去,他們憑什么說我協作能力不足?”
“王師傅別激動。” 趙強還在試圖打圓場,“可能是系統……”
“放你娘的屁!” 王鵬突然爆粗口,他撕開襯衫領口,露出鎖骨上的疤痕 —— 那是當年為了搶救公司服務器,被漏電的電線燒傷的,“老子在鼎盛干了八年,從專員做到主管,你們就是這么糟踐人的?”
林薇趁機往樓梯間溜,高跟鞋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格外刺耳。陳默對著她的背影喊:“你的手鐲斷了,一半在王鵬的馬克杯底下,上面好像刻著字?!?/p>
逃跑的腳步聲突然加快,像在躲避什么追咬的猛獸。
“哥,我對不起你?!?王鵬突然蹲在地上,肩膀劇烈地顫抖,“昨天趙強找我談話,說只要我主動離職,就給我推薦新工作,還說…… 說你也自身難保。” 他從地上撿起辭職信,在掌心揉成一團,“我差點就信了。”
陳默拍了拍他的后背,指尖傳來老員工壓抑的嗚咽:“現在明白也不晚?!?/p>
“晚了!” 王鵬猛地站起來,抓起桌上的碎紙機,“這些狗東西!” 他突然想起什么,從碎紙機里掏出張沒絞碎的紙片 —— 上面是趙強手寫的 “優化名單優先級:1. 陳默 2. 王鵬 3. 李娟”。
“他們早就計劃好了?!?王鵬的聲音發啞,他突然撕碎手里的辭職信,紙屑在應急燈的紅光里飄散,“哥,我不走了,陪你干到底!”
趙強還想狡辯,被王鵬一腳踹在膝蓋上:“滾!再讓我看見你在公司晃悠,打斷你的腿!” 保安架著哀嚎的趙強離開時,陳默注意到他西裝內袋露出半截文件 —— 是 “惠民電器項目獎金分配表”,林薇的名字后面標著 “50 萬”。
辦公室終于安靜下來,應急燈的紅光漸漸穩定。陳默把散落的紙張撿起來,王鵬蹲在地上拼湊被撕碎的辭職信,動作像在拼湊破碎的尊嚴。
“哥,接下來怎么辦?” 王鵬的聲音帶著鼻音,墨漬和眼淚混在紙上,“林薇肯定會讓張總開除我們。”
“她不敢?!?陳默插上備用硬盤,開始整理證據鏈,“她的手鐲刻著‘35 歲倒計時’,說明她自己也在怕這個。” 他頓了頓,“而且惠民電器的項目離不開我們,王總上午還說要跟張總提漲預算?!?/p>
王鵬突然笑了,抹了把臉:“那老狐貍,昨天還跟林薇眉來眼去,今天就變卦了?”
“商人逐利,但不蠢。” 陳默調出老客戶的反饋視頻,劉阿姨舉著十年前的保修卡說:“我就信鼎盛的老員工,他們不會騙我們?!?他把視頻發給張總,附言:“這是惠民電器最在意的‘信任資產’?!?/p>
電腦右下角彈出時間提示:晚上十一點整。陳默的手機突然震動,是妻子發來的照片 —— 女兒在醫院的病床上睡著了,小手攥著個蜘蛛俠玩偶,正是他落在病房的那個。
“妞妞退燒了?!?妻子的消息帶著笑臉表情,“醫生說明天可以出院,她說要等爸爸帶會跳舞的冰箱零件?!?/p>
陳默的眼眶發熱,王鵬遞過來包紙巾:“哥,要不你先回去?這里有我?!?/p>
“一起弄?!?陳默擦掉眼淚,點開小李發來的云盤鏈接,“我們把證據分三類:績效篡改記錄、數據刪除操作日志、林薇與渠道商的利益輸送?!?他新建三個文件夾,命名為 “利劍”“盾牌”“炸彈”。
王鵬突然站起來,翻出儲藏柜里的速溶咖啡:“通宵干!” 他的手在發抖,沖咖啡時灑了一地,“我女兒總說我是窩囊廢,今天我要讓她知道,她爸不是!”
凌晨兩點十七分,電腦屏幕的藍光映著兩張布滿血絲的臉。王鵬突然指著 “炸彈” 文件夾里的錄音:“這段!林薇說‘張總的渠道可以多刷點假數據,反正陳默會背鍋’!”
陳默的指尖在 “增強音量” 按鈕上停頓:“夠了?!?他把所有文件壓縮加密,“備份到三個地方:你的 U 盤,我的私人郵箱,還有惠民電器王總的服務器?!?/p>
“王總?” 王鵬愣住了。
“他剛才發消息說,林薇想讓他簽陰陽合同,虛報 100 萬推廣費?!?陳默調出聊天記錄,“他現在是我們的盟友?!?/p>
窗外的天色漸漸泛白時,兩人終于整理完所有證據。陳默看著屏幕上的加密進度條,突然想起老總監退休前說的話:“數據會消失,但人心不會?!?他轉頭看向王鵬,老員工趴在桌上睡著了,口水在績效報表上暈開小小的濕痕。
晨光透過百葉窗照進來,在地上畫出金色的條紋。陳默拿起王鵬的手機,給老員工的妻子發了條消息:“王鵬在公司加班,早上回去給妞妞帶個好消息?!?然后將加密好的證據包發送到三個目的地,密鑰設置為 “妞妞的冰箱超人”—— 這是王鵬兒子畫的畫的名字。
走廊里傳來掃地聲,保潔阿姨推著清潔車經過,她的工牌晃了晃 —— 陳默認出那是李姐的母親,手里攥著塊抹布,正在偷偷擦拭王鵬工位下的墨漬。
陳默輕輕推開辦公室門,晨光像潮水般涌進來,將應急燈的紅光徹底吞沒。他站在窗前,看著樓下漸漸熱鬧起來的街道,惠民電器的送貨車正緩緩駛來,車斗里裝著嶄新的冰箱配件,在朝陽下閃著金屬的光澤。
王鵬突然從身后拍他的肩膀,眼里的紅血絲還沒退去,手里卻舉著個完好的馬克杯:“哥,你看!林薇的手鐲碎片卡在杯底,上面刻著‘35’!”
陳默接過杯子,陽光透過杯壁,將那兩個數字映在墻上,像道即將被沖破的枷鎖。他突然笑了,轉身走向會議室:“走,去準備上午的項目匯報,讓某些人看看,35 歲以上的‘老骨頭’,到底有多硬?!?/p>
王鵬的笑聲在走廊里回蕩,墨漬斑斑的襯衫在晨光里像面不屈的旗幟。陳默知道,真正的戰斗才剛剛開始,但此刻他的心里沒有恐懼,只有一種久違的堅定 —— 就像當年和王鵬一起在倉庫里搶救服務器時,那種背靠背的信任,足以抵擋所有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