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嬤嬤是德妃的貼身嬤嬤,見她進來,顧希沅要起身,她趕緊扶著人坐下:“新娘子快坐好,老奴來伺候您梳妝。”
顧希沅頷首致意:“梁嬤嬤,我今日出嫁,娘親和外祖母不可以進來嗎?”
“誰說不可以的?”梁嬤嬤冷冷的掃了一眼兩側:“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您最大。”
海棠笑著行禮:“是,奴婢這就請人進來。”
江氏母女進了里間,眼圈含淚,忍著不敢落下。
顧希沅拉過二人的手:“娘,外祖母,你們放心,希沅會幸福的。”
二人不住點頭,低頭之際,江氏的眼淚滴落,趕緊背過身擦了擦眼角。
“新娘子要蓋紅蓋頭了,燕王應該已經出府。”
此時的蕭泫正騎在他的坐騎之上,寶駒額前系著大紅花,很是喜慶。
前頭是敲鑼打鼓的儀仗,紅綢裹著的鑼鼓一敲,整條街都充滿了喜氣。
蕭泫只覺迎親隊伍仿若一條紅河,擁著他走進另一人的世界。
伸手扶了扶冠帽,今日過后,頭上又重了一分。
垂下時,手心已全是汗,她不會反悔吧?
平陽侯府門外傳來敲鑼打鼓聲,鞭炮被點燃。
顧家子侄們開始賣力堵門。
結果,燕王下馬大步過來時,堵門的力道瞬間松松垮垮。
顧希沅此時已在正堂,主位上坐著老太太和顧坤,下首坐著江氏。
老太太原本不讓江氏坐,是顧坤同意的,意在賣好。
燕王進來,看見那抹紅色身影,一顆心止不住的砰砰跳。
站到一起,他第一次給顧坤作揖行禮:“見過祖母,岳父。”
顧坤心中突然覺得好爽,不是冷冰冰的顧侯了,而是要尊稱他一聲岳父。
“賢婿免禮。”
蕭泫又對著下首的江氏行了一禮:“見過岳母。”
江氏有些驚訝,她已經不是侯夫人,燕王還能給她行禮,看來女兒這門婚事不錯,眼窩又熱熱的:“賢婿免禮。”
老太太說了幾句祝福話,顧函誠走過來,背起顧希沅出門。
他的腳邁出門的那一刻,江氏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窩在母親肩頭哭了起來。
孫氏也在偷偷的抹眼淚。
顧坤看著女兒遠去的身影,也是濕了眼眶。
自己的親女兒,他如何能不愛?
只是娶江氏的前些年被笑怕了,他知道太子不會如他一樣忍受,所以他為了侯府只能這樣做,可女兒并不理解他。
她自己謀了燕王的婚事,也許等她知道燕王不是良配,才會理解他這個當爹的做法。
老太太一直笑呵呵的,瞥了董嬤嬤一眼。
后者頷首領會,給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新娘子出門嘍。”
此時的燕王府喜堂內,皇帝,皇后,德妃已經坐的穩穩當當,只等一對新人拜見高堂。
皇后面上全是喜色,說出的話句句恭喜,只是心里截然相反。
大喜之日,很快就會變成你們的大悲之日。
今日蕭瑾宸也來了,他要永遠記住這一天,早晚有一日,他要把他的沅沅搶回來。
回府這一路,蕭泫注意著四處的動靜,殊不知沒有人搶他媳婦,只想搶他媳婦的嫁妝。
嫁妝隊伍一眼望不到頭,京城本地人都直呼開眼。
看到燕王府大門,蕭泫松了一口氣,真的把人娶回來了。
院子里所有的廊柱都系了紅綢,窗戶上貼滿喜字,極致的喜慶。
跨過火盆,一對新人手中牽著紅綢,一同向喜堂走去。
中間的紅花隨著二人的步子搖晃著,不知撥動了誰的心弦。
顧希沅蓋著大紅蓋頭,蕭泫看不到她的臉,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喜婆一路扶著新娘子,蕭泫的步子第一次這般慢,卻覺得很幸福,希望以后的路也能長一些,他陪她慢慢走。
二人拜過天地拜高堂,皇帝說了三聲好,細聽會聽出聲音發哽。
皇后說著快起來,聲音輕快沾染笑意。
顧希沅想笑,皇后的鐲子不白送,這不,她拜的高堂還是她。
“送入洞房!”
顧希沅今天最累,穿戴都是最好的,但也最重,壓的她脖子疼,伸手揉了揉后脖頸。
蕭泫看到,明白過來,陪她回了新房。
在喜婆一套一套的祝福聲中,蕭泫揭了蓋頭。
巴掌大的小臉露出來,白凈又嬌俏,魅惑的眉眼抬起那刻,他的心猛然一顫。
他清了清嗓子,把注意力轉移到無比華貴的鳳冠之上:“鳳冠是不是太重了?先讓人拆下來吧。”
“多謝王爺。”解救了她。
“禮成。”喜婆笑著下去領賞。
“本王還要出去敬酒,你想做什么吩咐她們。”
“好,王爺快去吧。”
“照顧好王妃。”蕭泫不忘叮囑。
“是,王爺。”
梁嬤嬤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不放心一個人,臉上都笑出了褶子:“王爺放心,有老奴在,定不會讓王妃受一絲委屈的。”
蕭泫頷首,耳尖微微發紅的走了,再回來時身上染了酒氣。
顧希沅已經沐浴更衣,披著外衫,用了些晚膳。
屋子里的仆人笑著退出去,把空間留給一對新人。
看到桌上的酒壺,蕭泫倒了兩杯過來:“把該走的儀式走完吧。”
顧希沅沒多想,接過來挽過對方,仰頭飲下。
蕭泫見她如此痛快,片刻怔愣,也一口飲下。
顧希沅又拿起紅剪子,剪了二人一縷頭發,系在一起,像做任務般:“結發完成。”
蕭泫此時心跳如擂鼓,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她現在是在達成交易,還是和他有一樣的……想法?
接下來是不是該洞房了?他囁喏著問道:“那個,洞房……”
“哦對,還有洞房。”顧希沅轉身,去柜子里翻找東西。
她真的要洞房?
蕭泫有些不敢信,兩只手攥的緊緊的,一步都不敢動。
眼睛直勾勾盯著她,不知她在找什么?
顧希沅回來時,手上拿著一張單子:“王爺請坐。”
二人坐去桌旁。
顧希沅把單子擺在他面前:“雖說我們的婚事是交易,但不能洞房這件事,怎么說也是我虧欠,這是十萬兩銀票,送給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