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橋也適時出聲道:“還望師太勿怪,確實是師太這位弟子表現的太過于出眾,兩個月的時間,竟然就能將《柳絮劍法》修煉到這樣高的層次,著實罕見。”
伸手不打笑臉人。
好聽的話誰都愿意聽,滅絕自然也不例外。
更何況能夠引得宋遠橋和張松溪幾人如此反應的,還是自己的親傳弟子。
滅絕臉上雖是陰沉如水,心中卻是如暑天飲下一碗冰水,只覺舒暢不已。
此刻見張松溪主動認錯,滅絕也不再揪著不放,輕哼一聲便收回目光。
“既然決出了勝負,想來宋掌門這樣的人,也不至于耍賴吧?”
宋遠橋是忠厚,不是憨厚。
到了現在,如何不明白自己是著了滅絕的道,被顧少安入門的時間蒙蔽,輕視了顧少安。
可宋遠橋卻并沒有因此心中責怪滅絕,反而是怪自己坐井觀天,小瞧了顧少安,這才導致不自覺踩了坑。
旋即正色道:“師太放心,我宋遠橋不是愿賭不服輸的人,既然與師太有約在前,自當遵守。”
說完,宋遠橋看向張松溪。
后者也不廢話,身形一縱,雙腳在空中接連踏下,仿佛空中有著無形的云梯拖著一樣,讓張松溪瞬息間便到了真武大帝像旁的墻壁上。
右手捂住倚天劍的劍鞘,張松溪雙腳在墻壁上輕踏兩下,將倚天劍從墻壁之中拔出的同時,身體如陀螺一般在空中旋轉幾圈后穩穩落于之前的位置。
且下落時,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這一輕功,當真稱得上身輕如燕。
即便是滅絕,看著張松溪展露出來的《武當梯云縱》造詣,也不由眸光閃過一抹凝重。
取下倚天劍后,張松溪目光并未在倚天劍上逗留一分,抬腳向著滅絕走去,便準備將倚天劍交還給滅絕。
看著自家門派的至寶即將回到自己的手中,即便是滅絕,此時竟也無暇顧及其他,眼中只有倚天劍。
“且慢!”
就在這時,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眾人聞聲看去,發現出聲的赫然是站在宋遠橋旁邊的宋青書。
“青書,有什么問題嗎?”
“二師叔,倚天劍是師公親自繳下來的,若我們就這樣處理了,萬一師公怪罪怎么辦?”
“更何況,即便師太這名弟子天賦異稟,真的只是加入峨眉才兩個月的時間,可師太瞞而不言,估計在比斗中立下賭約,以這樣的行徑贏走倚天劍,到底有失風范。”
說著,宋青書先掃了一眼周芷若,然后再看了看顧少安,話語陡然一轉。
“除非,峨眉和武當再加試一場,若師太這個新弟子還能夠勝出,那就只能怪我武當后繼無人。”
宋遠橋,張松溪以及滅絕等人哪一個不是活了幾十年?
就宋青書講話前那視線的停留,幾人如何不知宋青書這番言論,分明是因爭風吃醋所致。
宋遠橋低喝道:“胡鬧,愿賭服輸,不管如何,賭約已立,我武當弟子豈能做言而無信之人?更何況倚天劍本就是峨眉之物,暫時留在我武當的,還回去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張松溪未說話,但手中的倚天劍并未收回,足以表明張松溪的態度和宋遠橋一樣。
滅絕冷笑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加試一場,要不宋少俠親自下場來指點指點貧尼這位弟子?”
宋青書雖然沖動,卻并非傻子,如何聽不出滅絕話中的陰陽味道。
雖然有心下場教訓教訓這個敢和周芷若親昵無比的小子,可以宋青書的年紀,真的下場對顧少安動手,贏則為恃強凌弱,輸則面目無光。
宋遠橋聞言連忙開口道:“師太勿怪,青書年幼,許多事情考慮不周,所以才有些失了分寸。”
“年幼?”
滅絕看了一眼立于一旁,背挺如松,卻乖巧安靜的顧少安。
再看年齡比顧少安長了六七歲,快高出兩個頭的宋青書,心中嗤笑一聲。
“貧尼的弟子年齡不過十一,尚且知禮守禮尚且知道長輩在場時,聽而不囂,知曉安靜聽從貧尼的吩咐。”
“可宋少俠今年貴庚?難不成比貧尼這小弟子還要年幼不成?”
“看來武當到底是頂級勢力,伙食遠比我峨眉派好的多,竟然能讓比我這小弟子還年幼的人長得這般高。”
“以后,若是貧尼還收了弟子,免不了要厚著臉皮帶著他每日在武當飯堂蹭蹭飯,好能如宋少俠這般,年幼時便長得如同他人十七八歲一樣。”
聽著滅絕這話,顧少安嘴唇輕抿。
別說,就自家師父這嘴,怕是也練過的。
說起話來,陰中帶陽,陽中帶陰,陰陽相濟,全是陰陽怪氣。
一旁宋遠橋,張松溪以及莫聲谷等人聽著滅絕這番話,也是臉色時紅時白。
有心想要沉下來反駁,可看著一旁從頭到尾乖巧聽話,不急不躁的顧少安,再看一旁有失禮儀的宋青書,卻無從反駁。
皆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憋得慌。
被滅絕這陰陽怪氣的說了一通,宋青書此刻臉色也有幾分漲紅。
可想到滅絕是周芷若的師父,宋青書也不敢過多忤逆。
一時間,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有口難開。
將宋青書的反應收入眼中,滅絕眼底不屑之意更濃幾分。
“還是少安看的順眼。”
想著,滅絕轉過頭看向顧少安。
但當目光剛剛落在顧少安身上時,顧少安正好也向滅絕看來。
緊接著,在滅絕的愕然中,顧少安卻是輕輕頷首,左手握著的劍,劍柄微微調轉弧度,將劍柄朝向了宋青書。
注意到顧少安給自己示意的小動作,滅絕心中一疑。
但下一秒,滅絕就意識到顧少安的意思。
卻是同意再戰一場。
而且目標,還是宋青書。
看明白了顧少安的意圖,滅絕視線稍頓,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若是換了周芷若,此時有這樣的意圖,滅絕說什么都不會同意。
但想到這兩個月來顧少安的表現,再瞥了一眼張松溪手中的倚天劍,稍稍沉吟后,滅絕心中頓時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