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峨眉掌門,滅絕行事看似魯莽,實則粗中帶細。
視線從顧少安身上收回后,滅絕先是掃了一眼宋遠橋以及張松溪,莫聲谷三人,確定三人并沒有注意到她剛剛與弟子之間的暗中交流時,這才徐徐開口。
“貧尼不是不講理的人,若讓江湖中人知曉我滅絕今日故意坑騙武當才拿回這倚天劍,我峨眉面上也是無光。”
“既然宋少俠覺得貧尼今日所行有缺,那就請宋少俠親自指點指點貧尼這才入門兩月的弟子。”
聲落,宋遠橋連忙道:“師太,這樣不妥,青書早在十二歲經脈初成時便已經開始修煉,現如今已經有了五年時間。”
“更別說青書年長幾歲,氣力也要強太多,若是讓青書動手,對師太的弟子太過不公。”
宋青書再過幾月便滿十八,又經過在武當時多年打磨基礎和內力的蘊養,即便是碼頭那些苦力在氣力上都遠遠比不上宋青書。
可顧少安才十一歲,說句孩童都不為過。
若讓宋青書出手與顧少安比斗,無異于是大人欺負孩童。
滅絕輕哼道:“武學之道,要只是有把子力氣就能橫行無忌,這江湖,早就是那些修煉外功的人做主了,我們還修煉個什么勁?”
“而且我觀宋少俠雖然長得頗高,但行事卻比不上我這作為孩童的小徒弟。”
“既然如此,虛長那幾歲,貧尼就當沒有了。”
聽著滅絕的話,別說顧少安了,即便是一旁絕塵等峨眉的幾名長老此刻都是緊抿嘴唇。
以前在峨眉面對滅絕時,眾人只當滅絕的嘴冷如冰石。
可今日幾人才發現,往日里滅絕在她們面前,已經是極力溫和了。
若平日里用這樣的話說她們,幾次下來,指不定得給她們留下什么心病。
有句話說的好,當功成名就之時,迎來送往者,皆是和善有禮之輩。
自武當在江湖中的地位越來越高,宋遠橋以及張松溪和莫聲谷所遇見的武林同道,誰不是溫聲細語,以禮待人。
哪里會如滅絕這樣,含槍帶棒,陰陽怪氣。
面對滅絕所言,別說張松溪和莫聲谷了,即便是宋遠橋也感覺胸口堵得慌,偏偏還不知道該怎么還嘴。
忽然,滅絕話語一轉:“不過,此前說好,若我這弟子比試中輸了,貧尼拿出《峨眉九陽功》與武當交換,若是貧尼這弟子勝了,就將我峨眉的倚天劍奉還。”
“現在貴派既然不服氣想要加試一場,不會覺得還是之前的條件吧?”
張松溪問道:“不知師太意見?”
滅絕開口道:“宋少俠下場與我這弟子比試,輸了,貧尼的條件不變,但贏了,除了這倚天劍外,貴派還需抄錄一份《武當九陽功》與我。”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可聽到滅絕的條件,不管是宋遠橋還是張松溪都不由皺了皺眉。
宋遠橋《峨眉九陽功》與《武當九陽功》雖然同出一源,但里面蘊含的理念因創功者的不同有所不同,嚴格來說,算是兩種內功心法。
而《武當九陽功》放在武當,雖然比不得張三豐后面《純陽無極功》,但絕對也是上乘內功心法。
即便是在武當派里,也非尋常弟子能學。
如若是與峨眉派的《峨眉九陽功》交還,你來我往,大家就當是互相印證武學,讓各自門派多一門武學底蘊了。
可依照滅絕所言,一旦顧少安在接下來的比試中贏了,峨眉多了《武當九陽功》。
至于武當,則是多了一肚子氣和委屈。
血虧到家了。
一時間,宋遠橋也不敢開口應下來。
見此,滅絕輕笑兩聲,語氣多了幾分譏諷。
“怎么?難不成,武當派當真是后繼無人了,連貧尼這個入門不過兩個月的弟子都怕?”
宋遠橋和張松溪不是莽撞沖動之人。
滅絕的激將法雖然讓兩人眉頭皺的更深了幾分,可卻依舊沒讓兩人開口。
倒是一旁的宋青書見宋遠橋沉默不言,著急開口。
“爹,師公想要《峨眉九陽功》有用,若孩兒能夠幫武當換取《峨眉九陽功》,想來師公也會開心。”
雖然知道這是宋青書的借口,可不得不說,宋青書說的也是事實。
猶豫了片刻后,宋遠橋再次看了看低眉順眼,乖巧不言的顧少安,嘆了口氣。
“也罷!師太這賭約,宋某應下了。”
隨后偏過頭對宋青書囑咐道:“記著,點到為止,切莫傷人,影響了兩派和氣。”
宋青書自信回應道:“孩兒知道。”
隨后,宋青書握著劍身體一縱,身體在空中旋轉一圈后穩穩落地,與顧少安間隔三丈而立。
渾身上下都透露出自信與朝氣。
而在落地的瞬間,宋青書目光第一時間看向周芷若,見后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眉梢不由帶著幾分喜意。
面對宛若孔雀開屏的宋青書,顧少安眼底笑意閃過。
“很好,又上當了。”
為免夜長夢多,顧少安也不耽擱,抬劍對著宋青書執禮道:“峨眉,顧少安,請宋師兄指教。”
宋青書輕輕頷首,姿態多了幾分高傲和輕蔑。
但還是順勢回了一禮。
“師弟,請。”
話落,宋青書左手握著劍鞘,右手負后。
儼然一副等顧少安先動手的樣子。
顧少安見此心中冷笑一聲,身體中的內力瞬間鼓動。
沒有半分預兆,顧少安的身形原地陡然模糊,宛如一縷被狂風扯碎、卻又瞬間彌合的輕煙!
他整個人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拉扯,違背常理地直接出現在宋青書左側三尺之外。
其速度之快,帶起的勁風才“呼”地一聲響起!
湛藍的劍光幾乎在他身位落定的瞬間便已暴綻,長劍依舊還在劍鞘之中并未拔出,面對宋青書時,竟是也如之前一樣,不準備拔劍。
內力運轉于手,如針似線,勁力凝聚一點,勢若奔雷的朝著宋青書的左肋狠狠刺去。
正是《柳絮劍法》中第六式“春絮穿簾”。
這一劍來的太快,尤其那劍鞘劃破空氣帶起的沉嘯,一聽便知曉這一劍蘊含著極強的氣力。
讓在場所有聽風辨位的高手都心頭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