譙周看著眼前的劉璿一眼,低聲說道:“殿下,眼下秦王擊敗鐘會,收降鄧艾、諸葛緒,在軍中威望大增,連姜維都遵從對方的命令,這對于我大漢來說,并不是好事啊!”
劉璿一陣苦笑,他如何不知道其中的情況,一開始他雖然忌憚劉諶奪取軍權,但對方擊敗了鄧艾,劉璿心里面還在為劉諶解釋一二,但現在他看到了劉諶的野心。
分封諸將,自領天策上將,掌控全軍,無一不是在說明對方的野心。對方進入分封諸將,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奪取自己這個太子之位了。
譙周將對方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暗自得意,當下建議道:“秦王如此囂張,不過是打了勝仗而已,殿下英明神武,才能不在秦王之下,若殿下領軍出征,自然也能戰無不勝。”
劉璿雙目一亮,很快就搖頭說道:“且不說兵權都在五弟之手,現在也不是我大漢出兵的時候。”
譙周卻解釋道:“殿下,鄧艾兵敗投降,鐘會現在被困漢中,秦王是不會讓其安然返回關中的,此刻關中空虛,不正是我大漢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殿下若是親領一軍,出漢中,可以輕松奪取關中,讓陛下還于舊都。如此大功,殿下何不取之?”
劉璿聽了雙眼一亮,忍不住詢問道:“果真如此?”
“自然如此。”譙周毫不猶豫的應道:“殿下應該立刻去見陛下。這樣的機會。絕對不能落入秦王之手。八百里關中沃野,千里雍涼之地,就在殿下面前。”
劉璿聽了連呼吸都變的急促起來。他握著譙周的雙手,激動的說道:“我若能奪取雍涼,都是老大人之功。”
“老臣不敢居功,一旦功成,皆殿下之功。”
譙周連忙恭維道。
劉璿連連點頭,思索一番之后,將譙周送了出去,自己親自去見劉禪。
御書房。
劉禪放下手中的奏章,目光復雜地看著跪在殿中的劉璿。殿內燭火搖曳,將父子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璿兒,你怎么知道關中空虛?“劉禪的聲音里帶著少有的嚴肅,冷冷的說道:”更何況鐘會雖敗,其麾下仍有數萬殘部盤踞漢中要道。"
劉璿額頭滲出細汗,就想解釋道:“兒臣以為..."
"你以為?"劉禪突然拍案而起,冷笑道:"這不是你的主意吧!是譙周勸你的吧!"
“啊!”
劉璿聽了一陣驚呼,抬頭望著劉禪,一臉的震驚之色,沒想到劉禪居然知道其中的奧妙。
“哼,就你,也想躍馬疆場?給你幾萬人馬,恐怕送給司馬昭了。”
劉禪站起身來,指著劉璿一陣大罵。
他本身就不喜歡劉璿,但沒想到對方如此愚蠢,沒什么本事,就想染指軍權,還想反攻雍涼,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若是讓劉璿掌握軍權,還有自己這個皇帝什么事情?一個劉諶就讓他坐立不安了,豈能讓劉璿掌握軍權?
"傳旨。即日起,太子閉門讀書,無詔不得出東宮。"
劉璿面如土色,整個人癱軟在地。
“兒臣,兒臣遵旨。”
劉璿聽了心中一陣后悔,早知道就不來見劉禪了。這下被關在東宮,只能看著劉諶建功立業了。
漢中。
鐘會站在漢水之畔,望著滾滾東流的江水,面色陰沉如鐵。他的戰袍上還沾著前日激戰的血跡,身后的親兵們默默整理著行裝,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將軍,探馬來報,劉諶的先鋒已過米倉山,距此不過三十里。“大將丘建快步走來,低聲道。
鐘會冷笑一聲,轉身望向身旁的龐會說道:”劉諶小兒,倒是追得緊。龐將軍,斷后之事,就托付給你了。"
龐會抱拳應命,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他父親龐德當年被關羽所殺,如今要他直面蜀漢大軍,心中既有仇恨,又有一絲莫名的忐忑。
"末將定不負所托。"龐會沉聲道:"只是...將軍當真要放棄漢中?"
鐘會望向西邊綿延的群山,又拍了拍龐會的肩膀,幽幽道:"鄧艾已降,諸葛緒被俘,我軍糧道斷絕。與其困守孤城,不如保存實力,退守西城。記住,只需拖延三日即可。三日后,無論戰況如何,立即撤軍。"
當夜,鐘會率主力悄然東撤。龐會則率領五千精兵,在漢水北岸的陽平關故道設下埋伏。他命人在狹窄的山道上堆積滾木礌石,又派弓弩手埋伏于兩側山林。
翌日清晨,蜀漢果然追至。劉諶親率鐵騎先行,遠遠望見山道上魏軍旗幟飄揚,立即勒馬止步。
"殿下,前方恐有埋伏。“鄧忠策馬上前,低聲道。
劉諶瞇起眼睛,望向兩側幽深的山林。嘴角微揚:”鐘會倒是選了個好地方。還想阻止我追擊他,卻不知道,我故意放他的十萬大軍離開。擂鼓,看看是誰為他斷后。"
鄧忠不敢怠慢,連忙命令擂鼓。
瞬間山道上突然鼓聲大作。
而對面的魏軍也知道自己的行蹤被對方發現,紛紛豎起旗幟,龐會身披重甲,手持長刀立于陣前,高聲喝道:"劉諶!龐會在此,可敢與我一戰!"
龐會,龐德之子,日后將關羽一家盡數斬殺的人物。
“鐘士季臨走的時候,讓我幫他除掉一人,原來是你。”劉諶驅馬上前,用憐憫的眼神望著對方,感嘆道:“將軍乃是人中豪杰,沒想到,最后居然死在自己人手中。”
龐會聽了如同晴天霹靂,死死的望著劉諶。
“我與鐘士季有約,他取雍涼自立為帝,我允他帶十萬兵馬從西城而歸,故而,根本無需將軍斷后。”劉諶搖頭惋惜道:“只是鐘會告訴我,他要借我之手除掉一人,沒想到此人就是將軍,我真為將軍感到不值啊!”
龐會聞言,臉色瞬間煞白,手中長刀微微顫抖。他猛然想起臨行時鐘會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以及那句“無論戰況如何,三日必撤”的奇怪命令。
"胡說!"龐會厲聲喝道,聲音卻已不似方才那般堅定道:”鐘都督與我同為大魏臣子,豈會..."
他又想到劉諶言語中的“鐘會取雍涼自立”的話,頓時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