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最后一家設計公司時,夜色已經漫過城市的天際線。阮蘇荷坐在副駕上,指尖還捏著那家公司的招聘簡章——這家公司的設計理念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HR也對她的作品集很滿意,約了下周一面談。
"看起來很喜歡?"江子軒側眸看她,見她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嘴角也跟著彎了彎,"要是面試過了,我讓助理幫你找個離公司近的公寓,或者住我那邊也可以,通勤方便。"
阮蘇荷抬頭看他,臉頰微微發燙:"先等面試結果吧,現在說這些還太早。"她還沒做好和江子軒"同居"的準備,哪怕他們已經領了證,可"新婚夫妻"的身份,總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
江子軒沒再堅持,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把車速放得更穩。車子駛進市中心時,他突然拐進一條熟悉的街道,停在一家老字號面館門口:"你不是說小時候常來這里吃牛肉面嗎?今天帶你過來嘗嘗。"
阮蘇荷愣了愣,看著面館熟悉的招牌,心里泛起一陣暖意——她昨天跟母親打電話時隨口提過一句,沒想到江子軒居然記在了心里。"你怎么知道……"
"聽阿姨說的。"江子軒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快進去吧,晚了就要排隊了。"
面館不大,卻收拾得干凈整潔,空氣中飄著濃郁的牛肉香味。老板是對中年夫妻,看到阮蘇荷,笑著打招呼:"小姑娘,好久沒來了,還是要番茄牛肉面加煎蛋?"
"嗯,謝謝張叔。"阮蘇荷笑著點頭,轉頭對江子軒說,"這家的番茄牛肉面特別好吃,你試試。"
江子軒跟著點了同款,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等待面條的間隙,阮蘇荷看著江子軒,突然想起今天下午周揚被帶走時的場景——他擋在她身前,眼神冷得像冰,卻在轉身時對她笑得溫柔。這場始于意外的婚姻,好像正在朝著她從未預想過的方向發展。
"在想什么?"江子軒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他遞過來一杯溫熱的豆漿,"先喝點暖身子,晚上風大。"
阮蘇荷接過豆漿,指尖觸到杯壁的溫度,心里暖暖的:"沒什么,就是覺得……今天謝謝你。"謝謝他幫她解決周揚的麻煩,謝謝他記著她的喜好,謝謝他給她的所有安全感。
"說了不用謝。"江子軒看著她,眼神認真,"以后還有很多需要我謝你的地方。"比如,讓他枯燥的生活多了些煙火氣,比如,讓他開始期待每天的相處。
牛肉面很快端了上來,濃郁的番茄湯裹著筋道的面條,煎蛋金黃酥脆。阮蘇荷吃得滿足,抬頭時發現江子軒正看著她,嘴角還沾著一點湯汁。她下意識地拿起紙巾,伸手想幫他擦掉,指尖剛碰到他的嘴角,兩人都愣了一下。
江子軒的眼神深了深,看著她泛紅的指尖,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阮蘇荷反應過來,連忙收回手,低頭扒拉著碗里的面條,耳朵尖卻紅得發燙——剛才那個動作太自然,像極了相處多年的夫妻。
吃完面,江子軒送阮蘇荷回家。車子停在小區樓下,阮蘇荷剛要推開車門,江子軒突然叫住她:"蘇荷。"
"怎么了?"她回頭看他,心跳莫名快了幾分。
江子軒從儲物格里拿出一個絲絨盒子,遞給她:"這個,你拿著。"盒子里是一條細巧的銀項鏈,吊墜是個小小的月亮,在路燈下泛著柔和的光。"今天看你面試時有些緊張,這個給你當護身符,希望你下周面試順利。"
阮蘇荷接過項鏈,指尖輕輕摩挲著月亮吊墜,眼眶有些發熱:"江子軒,你不用總給我送禮物的……"
"不是特意送的,是之前出差時看到的,覺得很適合你。"江子軒說得輕描淡寫,可阮蘇荷知道,這條項鏈的品牌是她之前在雜志上看到過的限量款,他肯定是特意為她買的。
"謝謝。"阮蘇荷小聲道謝,把項鏈小心翼翼地放進包里。
"上去吧,早點休息。"江子軒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溫柔,"面試那天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阮蘇荷連忙拒絕,她不想總依賴江子軒,也想靠自己的能力找到工作。
江子軒看著她倔強的眼神,笑了笑:"好,那你要是有什么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阮蘇荷點點頭,推開車門下車。她走到樓道口,回頭看了一眼,江子軒還站在車旁,朝她揮手。她笑著揮了揮手,轉身走進樓道,心里像揣了只亂撞的兔子,滿是微妙的情緒。
回到家,蘇母正在客廳看電視,看到她回來,笑著問:"怎么樣,那家公司還滿意嗎?"
"嗯,挺滿意的,約了下周一面談。"阮蘇荷坐在母親身邊,拿出江子軒送的項鏈,"媽,你看這個好看嗎?江子軒送我的。"
蘇母接過項鏈,仔細看了看,笑著說:"好看,子軒這孩子,心思真細。蘇荷啊,你要是對他有意思,就別總端著,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坦誠。"
阮蘇荷臉頰發燙,連忙別開眼:"媽,我們才剛結婚沒多久,我還沒準備好……"
"傻孩子,準備什么啊?"蘇母拍了拍她的手,"感情是慢慢培養的,你看子軒對你這么好,你也別總把他當'協議丈夫',試著多了解了解他,說不定會發現他的好。"
阮蘇荷沒說話,心里卻悄悄記下了母親的話。她回到房間,把項鏈戴在脖子上,對著鏡子看了看——月亮吊墜貼在鎖骨處,微涼的觸感讓她想起江子軒溫柔的眼神。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是江子軒發來的短信:"項鏈戴了嗎?要是不會系,明天我幫你。"
阮蘇荷看著短信,嘴角忍不住上揚,回復道:"戴了,很喜歡,謝謝你。"
很快,江子軒回復了短信:"喜歡就好。早點睡,晚安,江太太。"
看著"江太太"三個字,阮蘇荷的心跳又快了幾分。她放下手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江子軒的溫柔、細心,還有今天在面館時的微妙互動,像電影片段一樣在腦海里回放。
她突然想起,他們雖然領了證,卻還沒有過真正的"新婚夜"。之前要么是她住在父母家,要么是江子軒忙著處理公司的事,兩人連單獨相處的時間都很少。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她的臉頰就燒得發燙,連忙用被子蒙住頭,試圖壓下心里的慌亂。
與此同時,江子軒坐在公寓的客廳里,手里拿著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和阮蘇荷的聊天界面。他想起剛才在面館時,阮蘇荷伸手幫他擦嘴角的瞬間,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心里泛起一陣微妙的悸動。
他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卻沒有點燃,只是放在指尖輕輕轉動。他從未對哪個女人有過這樣的感覺——會因為她的笑容而開心,會因為她的委屈而煩躁,會因為她的一個小動作而心跳加速。他知道,這份"協議婚姻",早就超出了他最初的預期。
第二天早上,阮蘇荷剛起床,就收到了江子軒的短信:"今天有空嗎?帶你去個地方。"
阮蘇荷愣了一下,回復道:"有空,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江子軒回復得很快,還加了個笑臉的表情,這是他第一次發表情,讓阮蘇荷覺得有些可愛。
收拾好后,阮蘇荷下樓,江子軒已經在小區門口等她了。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的休閑裝,頭發也沒像平時那樣打理得一絲不茍,多了些少年感。"上車吧,我們去郊外的莊園。"
"莊園?"阮蘇荷有些疑惑,卻還是跟著他上了車。
車子駛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到達了目的地。莊園很大,里面種滿了各色的花,還有一個小小的湖泊,湖邊放著幾張長椅,看起來像個世外桃源。"這里是……"
"我爺爺的莊園,平時很少有人來。"江子軒拉著她的手,沿著湖邊的小路往前走,"今天帶你過來,是想讓你放松放松,面試前別太緊張。"
阮蘇荷看著江子軒的側臉,陽光落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她突然鼓起勇氣,輕聲問:"江子軒,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江子軒的腳步頓了頓,轉頭看向她,眼神認真而坦誠:"是,不止是有點。"
阮蘇荷的心跳瞬間快了幾分,她看著江子軒,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江子軒輕輕握住她的手,指尖傳來溫熱的溫度:"蘇荷,我知道我們的婚姻始于意外,你對我還有防備。但我想告訴你,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我不想再只做你的'協議丈夫',我想做你的愛人,做你可以依靠的人。"
阮蘇荷看著江子軒真誠的眼神,心里的防線徹底崩塌了。她點了點頭,聲音帶著幾分哽咽:"我……我也想試試。"
江子軒的眼睛亮了起來,他輕輕把她擁進懷里,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語氣溫柔:"謝謝你,蘇荷。"
夕陽下,兩人的身影依偎在湖邊,微風拂過,帶來陣陣花香。這場始于意外的新婚,終于在微妙的試探與坦誠中,迎來了真正的心動。阮蘇荷靠在江子軒的懷里,感受著他溫熱的體溫,心里滿是安定——或許,這場突如其來的婚姻,真的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在莊園里,江子軒帶著阮蘇荷參觀了每一個角落。他們走過玫瑰園,穿過葡萄架,最后來到一棟精致的小木屋前。
"這是我小時候最愛來的地方,"江子軒推開木門,"每次和母親吵架或者心情不好時,我都會躲在這里。"
木屋內部布置得很溫馨,雖然不大,但應有盡有。壁爐旁放著幾個柔軟的抱枕,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墻上還掛著幾幅風景畫。
"這些畫……"阮蘇荷注意到其中一幅畫上的簽名,"是你母親畫的?"
江子軒點點頭,眼神柔和:"她是個很有才華的畫家,可惜……"他沒有說下去,但阮蘇荷能感覺到他語氣中的傷感。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她一定很為你驕傲。"
江子軒轉頭看她,眼中閃著復雜的情感:"謝謝你,蘇荷。"
傍晚時分,兩人坐在湖邊看日落。夕陽的余暉灑在湖面上,泛起金色的波紋。阮蘇荷靠在江子軒的肩上,感受著這難得的寧靜時刻。
"其實,"江子軒突然開口,"我很久沒有這樣放松過了。自從接手公司后,每天都像是在打仗。"
阮蘇荷抬頭看他:"那你平時怎么放松?"
"工作,"江子軒自嘲地笑了笑,"更多的工作?;蛘吲紶柸ゴ蛉瓝?,發泄一下。"
阮蘇荷心疼地看著他:"這樣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江子軒輕輕攬住她的肩,"所以現在有你了。"
這句話讓阮蘇荷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著江子軒在夕陽下的側臉,突然有一種沖動,想要更了解這個男人,了解他光環背后的真實模樣。
天色漸暗,江子軒提議在莊園過夜。阮蘇荷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答應了。她給父母發了條消息,說今晚不回去了。
莊園的管家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晚餐。燭光下,兩人相對而坐,享受著精致的法式料理。江子軒開了一瓶紅酒,為兩人各倒了一杯。
"慶祝什么?"阮蘇荷好奇地問。
"慶祝我們開始了解彼此,"江子軒舉起酒杯,"也慶祝你即將開始新工作。"
酒杯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在柔和的燭光下,江子軒的眼神格外溫柔。阮蘇荷發現自己越來越容易被這樣的他吸引。
晚餐后,兩人在莊園里散步。夜空中的星星格外明亮,遠離城市的喧囂,這里安靜得能聽到蟲鳴聲。
"我小時候常在這里看星星,"江子軒指著天空,"母親會告訴我每個星座的故事。"
"你和你母親關系很好?"阮蘇荷輕聲問。
江子軒沉默了一會兒:"曾經很好。后來因為一些事……疏遠了。"他的語氣中帶著阮蘇荷從未聽過的傷感。
阮蘇荷沒有追問,只是輕輕握住他的手。這一刻,她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又近了一些。
回到主屋,管家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房間。讓阮蘇荷驚訝的是,江子軒只準備了一間臥室。
"這……"她看著房間里唯一的大床,有些不知所措。
江子軒似乎看出了她的顧慮:"你睡床,我睡沙發。"他指著窗邊的貴妃椅,"或者我可以去別的房間。"
阮蘇荷看著那張顯然不夠長的貴妃椅,搖了搖頭:"床很大,我們可以……各睡一邊。"話說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臉瞬間紅了。
江子軒愣了一下,隨后溫柔地笑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洗漱后,兩人躺在床的兩側,中間仿佛隔著一條無形的界線。房間里很安靜,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蘇荷,"黑暗中,江子軒突然開口,"你睡著了嗎?"
"還沒,"阮蘇荷輕聲回答,"有點緊張。"
江子軒輕笑:"我也一樣。"
沉默了一會兒,阮蘇荷鼓起勇氣問:"能跟我說說你母親嗎?"
江子軒轉過身,面對著她。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照在他的臉上。"她是個很優秀的女人,也是個嚴格的母親。父親去世后,她一個人撐起了公司,也把我培養成了繼承人。"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阮蘇荷能聽出其中的復雜情感:"她很愛你。"
"是的,"江子軒嘆了口氣,"但她表達愛的方式很特別。從小到大,我很少聽到她的夸獎,更多的是要求和要求。"
阮蘇荷的心揪緊了。她想象著一個小男孩在嚴格母親的期望下努力成長的樣子,突然理解了江子軒偶爾流露出的孤獨感。
"那你父親呢?"她輕聲問。
"在我十歲那年去世了,"江子軒的聲音低沉,"車禍。從那以后,母親就像變了一個人,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我身上。"
阮蘇荷不知不覺中已經挪到了床中間,她的手輕輕覆上江子軒的手:"對不起,我不該問這些。"
"不,"江子軒反手握住她的手,"我想告訴你。我想讓你了解真實的我,不只是那個在商場上的江子軒。"
兩人就這樣手握著手,在月光下分享著彼此的故事。阮蘇荷也講起了自己的成長經歷,講她如何愛上設計,如何在父母的鼓勵下追求夢想。
不知過了多久,阮蘇荷的聲音漸漸變小,眼皮開始打架。在半夢半醒間,她感覺到江子軒輕輕為她掖好被角,然后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溫柔的吻。
"晚安,蘇荷,"他輕聲說,"做個好夢。"
第二天清晨,阮蘇荷在陽光中醒來。她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滾到了江子軒的那一側,而他的手臂正輕輕地環著她。讓她驚訝的是,自己并沒有感到驚慌或不適,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她悄悄抬起頭,看著還在睡夢中的江子軒。卸下了平日的嚴肅面具,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嘴角微微上揚,仿佛在做著什么美夢。
阮蘇荷忍不住輕輕撫摸他的臉頰,感受著他皮膚的溫度。就在這時,江子軒的眼睛緩緩睜開,看到她時先是愣了一下,隨后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早上好,"他的聲音還帶著睡意,"睡得好嗎?"
阮蘇荷點點頭,突然意識到兩人親密的姿勢,臉一下子紅了。她想要挪開,卻被江子軒輕輕拉回懷里。
"再躺一會兒,"他低聲說,"今天不用急著起床。"
阮蘇荷靠在江子軒的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他的氣息包圍了。這種親密的感覺既陌生又令人安心。
"子軒,"她輕聲問,"我們現在算是什么關系?"
江子軒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讓兩人的目光相交:"我們是一對正在相愛的夫妻,蘇荷。也許開始的方式不尋常,但我的心意是真實的。"
說著,他緩緩低下頭,兩人的唇越靠越近。阮蘇荷閉上眼睛,感受著這個溫柔而試探的吻。不同于之前的意外碰觸,這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吻,充滿了情感與承諾。
當這個吻結束時,兩人都有些氣息不穩。江子軒抵著她的額頭,輕聲問:"這樣可以嗎?"
阮蘇荷點點頭,眼中閃著淚光:"我很高興對象是你,子軒。"
這一刻,所有的猶豫和不安都消失了。阮蘇荷知道,無論這場婚姻如何開始,現在它是真實的,而她也準備好了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床上,為新的一天帶來了溫暖的開始。而對阮蘇荷和江子軒來說,這也是他們關系全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