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翰被綁著丟出了侯府。
魯國公府的下人立刻抓著他回去了。
上一世,定襄侯府如日中天,魯國公府還有所忌憚。
并且當時人并沒有傷這樣重。
魯國公又想與侯府做親家,嫁了個曲連嘉,皆大歡喜。
這一回完全不同。
曲裎這個侯爺如今連狗都不如。
侯府二房更是不值一提。
魯國公位高權重,下手毫不手軟,拿了鞭子將曲翰打個半死。
還說,要是蔣揚宗死了,他是要曲翰陪葬的。
所幸的是,蔣揚宗當天就醒了,太醫來看過,并無大礙,好生休養就是了。
魯國公當場決定,把曲翰留下,伺候蔣揚宗痊愈為止。
何氏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等到了消息。
一邊松口氣,一邊又哭暈好幾次。
曲翰在國公府當牛做馬,她也日日去敲國公府的門,只為看兒子兩眼。
國公夫人雖憤怒,到底顧及臉面,沒讓人把她趕出去。
但也只讓她在寒風刺骨的外廳等,茶都不給上。
曲翰更慘,被蔣揚宗折磨得不成人樣。
見到何氏就哭,“娘,你去求大伯,求郡主?!?/p>
何氏心碎成渣,她怎么沒求,可沒用啊。
她甚至都求回娘家了。
她父親卻說,“養不教父之過,平日就讓你不要對他過于寵溺,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他的因果?!?/p>
這一日,何氏照舊來看望曲翰。
天氣寒冷,她緊了緊身上素白的披風。
心隨著步子一點點下沉。
她算著日子,已經第七日了。
“夫人還是在這等著吧,”帶路的小廝將她帶到,臉上浮現幾分憐憫,“曲公子很快就來。”
何氏滿臉哀愁的點頭。
殊不知,曲翰捧著一碗藥跪在蔣揚宗床前。
身上衣衫已經臟得看不出本色,露出的手腕上布滿淤青。
蔣揚宗額頭纏著紗布,半靠在床上,一只腳架在曲翰的肩膀上。
“燙了。”蔣揚宗只抿了一口就皺眉道。
曲翰連忙低頭,“我這就去換?!?/p>
“不必了?!笔Y揚宗抬手,將整碗藥潑在曲翰臉上。
又一腳踹在他的肩膀上,“笨手笨腳的廢物。”
曲翰狼狽不堪,可不敢有任何不滿。
在這里,他不聽話就是一頓打。
半點沒有在侯府的囂張肆意。
“去把蘿兒叫來,你這個廢物,伺候個湯藥都不利索?!?/p>
蘿兒是蔣揚宗最近很疼愛的丫鬟。
他還未娶妻,國公夫人不給他納妾,有喜歡的也只能當個丫鬟在身邊伺候。
“小公子,侯府的二夫人來了。”
小廝過來傳話。
蔣揚宗笑容更深了,“你娘可真疼你,快去吧。”
“對了,咱們說好的事情,別忘了和你娘說。”
一個破落的侯府。
要不是爹說得給郡主幾分臉面,他根本不會讓那個女人來看望曲翰。
曲翰逃命一樣去了外院。
“他們每天都會打我。”他蜷縮在何氏懷里。
何氏心如刀絞。
翻開兒子的衣領,背上布滿縱橫交錯的鞭痕,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滲著血。
她有些恍惚。
難道這世上真有因果?
兒子喜歡打人,如今卻被人打成這樣。
曲翰突然抓住何氏的手,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娘,我有辦法回家?!?/p>
何氏一怔,“什么辦法?”
“你把姐姐給蔣揚宗做妾,”曲翰急切地說,“讓姐姐替我去照顧他,這樣我就能回家了?!?/p>
他怕何氏不答應,又說,“蔣揚宗也說,這樣是可以的?!?/p>
何氏如遭雷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怎么行呢!”
怎么能讓她的女兒做妾。
“怎么不行!”曲翰咆哮,“難道你要看著我在這里受罪嗎?大伯病了,你把姐姐送到國公府,到時候魯國公會幫我繼承侯府的?!?/p>
何氏看著兒子扭曲的面容,突然感到一陣陌生。
這是她從小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孩子嗎?
“不行,”何氏搖著頭,“不能讓你姐姐做妾?!?/p>
“娘,”曲翰突然跪了下來,嚎啕大哭,“求你了,蔣揚宗鐵了心要她,你不把她送來,我都不知道他會如何折磨我?!?/p>
何氏的眼淚模糊了視線。
就在這時,兩個粗壯的下人走了過來,“曲公子,我們小公子找你?!?/p>
曲翰的臉色瞬間慘白,他死死抓住何氏的衣袖,“娘你要聽我的,聽我的?!?/p>
曲翰被毫不留情的拽走。
何氏的心被深深地挖出了一個洞。
她轉過回廊時,撞上了人。
“啊——”
何氏往后倒,抬眼對上一雙銳利的眼睛。
看著和曲裕差不多年紀的男子,一身華貴的錦袍,面容威嚴中帶著幾分精明。
“你是何人?”男子皺眉。
帶著審視的目光游走在何氏的身上。
旁邊的小廝立刻回話,“回國公爺,這是定襄侯府的二夫人?!?/p>
魯國公的確沒有見過何氏。
他只把曲翰打了一頓,其他的事情,都是他的夫人去處理。
何氏反應過來,慌忙行禮,“見過國公爺,妾身失禮了。”
魯國公沉默不語。
他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梨花帶雨的夫人。
剛喪了夫,一身素凈,反而將她襯得更有風韻
“無妨,”魯國公抬手虛扶了一下,“二夫人這是來見兒子?”
何氏心神紊亂,滿腦子都是曲翰說的話。
胡亂的應了幾句就走了。
魯國公望著何氏遠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他轉頭對身邊的心腹道,“明日她來,你告訴她,等我回家,我與她好好商議她兒子的事情。”
心腹會意地點頭,“小的明白?!?/p>
何氏渾渾噩噩地走出國公府大門。
她回頭望了一眼那森嚴的府邸,里面關著她唯一的兒子,而兒子要她用女兒來換。
直到上了馬車,又忍不住懊悔,剛才應該求求魯國公的。
她靠在車壁上,閉上酸澀的雙眼。
連嘉一直很懂事,也很心疼弟弟。
況且國公府的門第不差。
二房不比從前了。
好好與女兒說。
她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