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凌命人拿出皇帝賜下的和離旨意,又將嫁妝單子拿出來,
“陛下賜頤郡王和年夫人和離,按規(guī)矩,王府需歸還嫁妝?!?/p>
“既已說好今日為限,王爺雖已離世,可這賬也不能就此一筆勾銷,讓王府主事的人出來,把嫁妝還回來?!?/p>
管事哆哆嗦嗦地走上前,“以往都是馮側(cè)妃管事?!?/p>
曲凌目光如炬,掃視眾人,沉聲道,“人呢?”
管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昨夜側(cè)妃還吩咐下人們治喪,今早說身子不適,想來是在房中休息?!?/p>
“去請來吧?!?/p>
沒過多久,下人慌慌張張地跑回來,“側(cè)妃不見了,二公子也不見了,就連側(cè)妃房中的金銀細軟都沒了蹤影!”
此言一出,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難道是跑了?”
曲凌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既然如此,那就讓賬房先生來,把賬算清楚,該給王妃的,一文都不能少?!?/p>
這樣的事情,短短時間內(nèi),她已經(jīng)做第二回了,輕車熟路。
管事此刻早已汗流浹背。
他怎么也沒想到,曾經(jīng)威風赫赫的王府,如今竟連個能做主的人都沒有。
倒是讓他一個下人面對著公主。
宗室中有人本想出言反對,可方才曲凌雷厲風行的手段,把他們都震懾住了。
沒人敢在這里做出頭鳥,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能默不作聲。
管事思來想去,還是去找了趙崇禮。
推開房門,只見趙崇禮趴在床上,氣息奄奄。
管事將外頭的事情快速說了一遍。
“世子,如今可怎么辦才好?!?/p>
趙崇禮狠狠捶床,激動不已,一時血氣上涌,脫口而出,“曲凌,又是曲凌,不殺她,我誓不為人!”
“世子慎言?!?/p>
管事恨不得上前捂住他的嘴。
可別給王府招禍了。
趙崇禮艱難的抬起頭,胸膛翻涌著怒火。
這才想起管事說的,“你說馮側(cè)妃跑了?”
管事點頭。
趙崇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曾經(jīng)備受父王寵愛的側(cè)妃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拋下一切逃走。
簡直太荒謬了。
他更不敢相信平日里囂張跋扈的舅舅,竟然被曲凌治得服服帖帖。
“我娘來了么?她知道我受傷了么?”
比起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趙崇禮更關(guān)心這個。
他請了舅舅來,娘應該知道錯了吧。
父王死了也好。
他就是新的王爺,往后更能大展拳頭。
馮側(cè)妃和趙崇仁那個蠢貨還算識趣,知道逃命去。
只要娘回心轉(zhuǎn)意,往后,頤郡王府會比以前更上一層樓。
在趙崇禮期盼的眼神中,管事點了點頭。
趙崇禮眼中頓時亮起一絲光芒,隨后又沉下臉,將放在床邊的藥碗砸爛,“那她怎么沒來看我?”
難道還要自己去請她不成?
管事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低聲道,“王……年夫人說,有側(cè)妃照顧您,她和王府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
這話如同一把重錘,狠狠砸在趙崇禮心上。
他呆愣住。
他一直以為,娘只是在慪氣,總會有氣消的那天。
原來,十歲那年,娘說的那句,“你再也不是我的兒子”,是真心話。
娘真的不要他了。
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趙崇禮隨即昏死過去。
管事見狀,急得直拍大腿,匆匆吩咐下人好好照顧世子。
世子是指望不上了,他只能去找賬房先生。
很快,來王府吊唁的人越來越多。
來了的也不走,找個合適的位置準備看看接下來發(fā)生些什么。
人群中的蔣言諍神色復雜的看向曲凌。
她坐在頤郡王的棺材前,閑散自得。
此時,正與旁邊的池淵說些什么。
蔣言諍黯淡的挪開眼。
桌案已經(jīng)擺上了,賬房先生在眾人的注視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掏出賬本。
“公主殿下,這......這的確是還不起嫁妝啊。”
賬房先生哭喪著臉。
“偌大的王府,難不成靠王妃的嫁妝度日?”曲凌似笑非笑。
看熱鬧的官員和宗親們也震驚。
“是啊,好歹以前是個親王府,怎么窮成這樣?”
御史大夫張敬也來了。
他是武將出身,卻有一股儒雅氣質(zhì)。
“賬冊可否給我看看?”
賬房先生趕緊雙手呈上。
張敬翻起近半年的幾本,眉宇漸漸凝重。
他對曲凌拱手,“公主,這些賬本,記載的可不止王府的開銷,還有頤郡王的罪行?!?/p>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一一揭露。
侵吞王妃嫁妝,招兵買馬,賄賂官員等。
隨著他的講述,不少人心中暗自惶恐,王朝又要起風雨了。
御史臺以張敬為首的官員,每個人都抱了幾摞賬本告辭而去。
賬不夠還,那可不行。
曲凌有個主意,“除了王府是御賜不能動,其他的,都拿到王府門口去賣,賣得的銀子,一分不少地補給年夫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