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綻聽得她這句話驀地頓住,眼睫輕顫。
而后確認自己沒聽錯時,下垂的眼尾開始一點點上揚。
狹長的狐貍眼漸漸變圓,里面開始填進亮晶晶的光點,而后越來越多,直到被喜悅淹沒。
“你說什么?”
喬嘉茵彎著唇角戲謔地看他,
“沒聽到啊?那就當我沒說……唔……”
她話音未落,男人就撲過來吻住她。
對方溫熱的手掌覆上她下意識繃緊的脊背,那點剛冒頭的局促便順著他濕熱的暖意盡數(shù)化開。
呼吸交纏間,她口中殘余的苦澀藥味被男人甜絲絲的舌尖掃去,像春日里剛?cè)诘难┧蔬^心尖。
景綻熱烈的吻漸漸慢下來,唇腔里滲進揉碎的溫柔,鼻尖蹭著她發(fā)燙的臉頰,帶著點癢意。
門口的綾羅這下徹底放了心,腳步輕快地離開。
喬嘉茵回到無憂樓已經(jīng)是傍晚。
景綻非要她在國公府養(yǎng)傷,不準她回來。
是她軟磨硬泡才說服對方要回來處理正事。
結(jié)果剛回到自己房間就聽文忠來說,裕王正在樓下某個雅間宴客。
她心底一緊,預感不妙。
還沒問裕王有沒有問起她時,文忠又說蕭淮舟也在。
她一愣,心底又沉了下。
想到裕王可能真的只是宴客,心底也稍微得到些松緩。
但緊接著文忠又說蕭掌柜也在時,她腦海里頓時一陣電閃雷鳴。
立刻轉(zhuǎn)身準備遠離無憂樓。
“唉?樓主您去哪兒?”文忠見她剛回來就要出去,十分不解。
“回喬府!”她邊說邊往外走。
反正只要不待在這是非之地就好。
在景綻眼里,這三個人哪個都夠他鬧一陣了。
剛在國公府把人哄好回來,這三人就湊齊了到她面前。
那混蛋若是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怎么鬧騰呢!
眼下只有跑了。
只要不和他們待在同一處,就不用費盡心思哄景綻。
然而剛下了樓就迎面碰上蕭君黎。
“喬樓主?你終于回來了?你今日一整天都去哪兒了?”
對方似有很多話要跟她說,“我一早就來了無憂樓但你不在,等了一天終于見到你了!”
她干笑一聲,想快點離開:
“呃……我今天出門辦了點事,后來就回家了,剛想起來有東西落家了,正要回去取呢。”
蕭君黎聞言眸中閃過一絲狐疑。
他今日一直沒等到喬嘉茵,也想過對方可能回家了。
但他們不久前剛從裕王府出來,彼時喬欣然也在。
他曾詢問喬欣然,她的姐姐是否回了喬府?
但得到的回答是沒有。
顯然,喬嘉茵對他撒了謊。
“昨夜喬樓主落水受驚,我來就是想問問你怎么樣了?”
他想起自己昨夜帶回去的外衫上沾著血跡,“還有,你是不是哪里受傷了?”
喬嘉茵捂了下胳膊微微一笑:“的確有些皮外傷,不過都已經(jīng)處理好了,沒什么大礙。”
蕭君黎見她神色匆匆,急于出去的樣子,忍不住勸說:
“現(xiàn)在天都要黑了,喬樓主何不派個人回家取東西?”
“呃呵呵……不礙事。”
她說著話已經(jīng)開始著急邁步子,“那東西對我來說比較重要,還是我親自回去比較好。”
她禮貌性點了下頭就要走,結(jié)果沒走兩步身后響起裕王的聲音。
“喬樓主留步,本王有話要問你。”
她一頓,無奈地閉了閉眼。
聽松閣里,裕王坐著她站著,內(nèi)心忐忑不安。
祈求景綻盯著蕭君黎的人都在外面,千萬別再發(fā)現(xiàn)她和裕王單獨見面了。
“你可知仿冒你的筆跡給本王傳信的人是誰?”
喬嘉茵心底一緊,搖頭:“回殿下的話,臣女不知。”
裕王盯著她站起身,繞著她踱步:“本王昨夜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為何會有人以你的名義給本王傳信?”
他繞至她面前,眼中含著審視,又是一句靈魂發(fā)問:
“他怎知你給本王傳信,本王就一定會來呢?”
喬嘉茵汗都下來了,心知照這么推測下去,一定能發(fā)現(xiàn)昨夜刺殺他的人是誰。
“臣女愚鈍,想不通這其中關竅。”
裕王看了看她低垂的臉頰,轉(zhuǎn)身坐回原位。
“此人以你的名義給本王傳信,說明知道你與本王之間有聯(lián)系。
既是為了行刺 ,又說明與本王敵對。
本王記得,你好像在毅國公面前說過,你是本王的女人?”
喬嘉茵面色一僵,想起那次當眾挾持景綻一事。
那時回來為了圓“把柄”的謊,又一個接一個說了更多的謊。
這個便是其中一項。
她始終低著頭,回道:“是有這么回事。”
“那不用猜,行刺本王的人就是毅國公派去的。”裕王得到肯定的猜測。
喬嘉茵心一沉,找出其他可能反駁:
“殿下有所不知,臣女在江相面前也曾這樣說過,他如今被暫時下獄,會不會懷恨在心,特意找人行刺殿下?
畢竟,昨夜陸章還以無憂樓的秘密相要挾,會不會……都是江相所為?”
江相被下獄一事是景綻告訴她的。
不過在無憂樓聚會的達官貴人們,也曾議論過此事。
她能知道也不算奇怪。
裕王詫然一瞬,抬眸瞪她:“你都跟多少人說過你是本王的女人?”
喬嘉茵頭垂得更低:“再沒了。”
對方嘆口氣,睨她一眼:“此事本王會去查證,你下去吧!”
“是。”
她頷首退出去,心想這下總能走了,結(jié)果一出來又碰到蕭淮舟攔住她的去路。
“嘉茵,”男人眼中透著局促,“多日未見,你還好嗎?”
喬嘉茵沖他點了下頭:“多謝蕭大人關懷,我一切都好。”
她說完就要走,卻被對方強行拉著隨意進了間沒人的屋子。
“蕭大人請自重!”她一把甩開對方,“你這是要做什么?”
蕭淮舟情緒激動起來,想抓她的手被卻躲開:
“嘉茵,裕王方才跟你說了什么?你們?yōu)槭裁磿为氁娒妫俊?/p>
他是不敢再獨自來無憂樓的,好在今日另外幾個人請裕王過來喝酒。
又加上堂兄也隨裕王一起來,他聽說后便跟了過來。
心想借著裕王的勢,毅國公總不敢再找他麻煩了。
也剛好能借此來見一見喬嘉茵。
不料聽說她回來,剛要來找她,就見裕王又單獨見了她。
這讓蕭淮舟不得不多想。
“這與蕭大人無關。”喬嘉茵繞過他,打算出去。
蕭淮舟一看她這樣冷淡的樣子就來氣,又猛然拽住對方胳膊:
“喬嘉茵!你和裕王早就勾搭上了對嗎?
你父親壽辰時,你們于后花園就是在行茍且之事對吧?
沒想到,你個賤人早就攀上了裕王,所以才執(zhí)意跟我退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