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灌了幾天苦澀得讓人舌根發(fā)麻的湯藥,林芊芊覺得回魂了身上有了些力氣,能夠下床慢慢走動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忍著后腦勺隱約的鈍痛,在這間小小的屋子里仔仔細細、翻箱倒柜地搜尋了一圈。
結(jié)果令人絕望別說鏡子,連一塊能模糊映出人影的金屬片都沒找到??粗@家徒四壁、泥土味仿佛都滲進骨頭縫里的貧寒景象,她靠在冰冷的土墻上,內(nèi)心一片悲涼:“別人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小姐,最差也是個丫鬟,怎么輪到我就成了恐怖片現(xiàn)場的農(nóng)家樂體驗戶?錦衣玉食是指望不上了,能囫圇個活下去都算老天爺開眼了”
王桂香看她能走動,臉上多了一絲欣慰,但依舊什么都不讓她碰,語氣不容置疑:“姑娘家落了水,寒邪入體,最傷根本!現(xiàn)在看不出來,不好好養(yǎng)著,以后有的是罪受呀,這些活兒娘來就行。你瞧打你落水后呀,大壯那孩子啥事都搶著干呢,估摸著是想心里好受些吧”
接下來幾日,半大小子就成了林芊芊獲取這個世界和外面信息的主要渠道了。林大壯每天干完農(nóng)活回來,就蹲在她門口,嘰嘰喳喳地給她講村里的雞毛蒜皮:誰家的老母雞被黃皮子叼走了,誰家的新媳婦剛過門就懷上了大胖小子,誰家的豬崽子又從豬圈中跑出來了,最美就是村口那棵老槐樹今年花開得特別旺,風(fēng)一吹,落了一地的白,像下了雪一樣...
這天傍晚,林大壯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進來,汗?jié)竦念~發(fā)貼在腦門上,眼睛亮晶晶的,喘著粗氣,獻寶似的攤開手心里面是幾顆紅得發(fā)紫顆粒飽滿的野棗。
“二妹..二妹...你快來看呀,看我給你帶啥好東西了?我跟你說,后山附近的樹上長了好多果子,我摘了最好看的給你,甜得很吶!你快嘗嘗呀!”林芊芊看著像是野棗,抬手捻起一顆放進嘴里,輕輕一咬,酸甜中帶著點野性澀味瞬間溢滿口腔,一下子沖淡了連日來湯藥留下的苦味。
“后山?你不是說那邊有山里有會吃人的怪物嗎?”她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心里好奇起來。“就...就在最邊邊兒,摘了點野果,俺可不敢往深了走”,林大壯用手指了指后山的方向撓了撓頭,臉上閃過一絲后怕道:“咱爹說了,禁地那邊...靠近了都會倒大霉的!”
“倒大霉”林芊芊咀嚼著野棗,期待著林大壯繼續(xù)跟他講講后山的那些怪事。
“嗯!”林大壯往院門外瞅了瞅,仿佛怕被聽見,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一種孩子講述鬼故事時的緊張和興奮小聲道:“咱村的老規(guī)矩,打死不往后山深處去。村里人都說,咱后邊那么大個蒼梧山下頭,壓了個不得的老妖怪!有時一到月圓之夜就能聽到嬰兒啼哭般的聲音,那聲音叫的人頭皮發(fā)麻。林芊芊心臟莫名地漏跳了一拍,江底那低沉嗚咽聲再次隱約回響在腦海...“嗯!都說那東西老可怕了!是個專門吃人的怪物,很早很早以前這邊人都被它吃掉了,山啊地啊都荒了,后來慢慢的才有一些外鄉(xiāng)人逃荒來道這里扎根才有了咱村呢”接著林大壯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雙手開始比劃著,“那怪物叫起來的聲音就像沒滿月的娃娃在哭,可瘆人了!在口井,還有河邊,咱這蒼梧山附近有水源的附近有時候晚上能聽到的怪叫聲呢,村里老人說那東西不老實,老想鉆出來呢。”
林芊芊的心猛地一沉。娃娃哭?她清晰地回憶起跳江那晚,在冰冷的江底失去意識前,耳邊那詭異縹緲、直鉆心底的低沉嗚咽,這兩者竟然隱隱重合。
“那你進過那林子沒?”好奇的問道。
林大壯擺了擺雙手“俺可不敢,就...就遠遠瞄過一眼?!绷执髩牙蠈嵃徒坏哪樕下冻鲆唤z敬畏,“去年開春跟咱爹去給山頂?shù)乃聫R里送菜,路過那半山腰的時候,爹指給我看了眼,就看見一片黑壓壓的、密不透風(fēng)的樹影子,像個很大很大的蓋子扣在地上,看著就讓人心里發(fā)毛。爹說,那地方邪性,大白天太陽底下都感覺陰風(fēng)陣陣、涼颼颼的,連鳥兒都不往那邊飛。晚上...晚上就更別提了...”
“那么嚇人,山上寺廟的和尚不管嗎?”
“咋不管?”林大壯提高了點聲調(diào),像是對恐懼有了些許依靠。